戰(zhàn)斗一直持續(xù)到下半夜。直到敵人的攻擊聲勢漸弱,李敢也沒有預(yù)見到,常遇春會突然撤軍。
或許是害怕城里的敵人乘勝追擊,常遇春的部隊邊打邊撤。等攻勢完全停止下來,城外已是一派寂靜。
李敢靠在城墻壁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已大亮。
部下前來報告,常遇春的部隊可能撤走了。李敢猛然擦了一下眼屎,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
望遠(yuǎn)鏡里,原本連綿起伏的帳蓬已經(jīng)沒有了!
滿地狼籍的垃圾,嘈雜無章的腳印,還有那些沒有運走的敵軍尸體,橫七豎八,悲慘之極。
李敢確信三公里以內(nèi)看不到敵軍,命令士兵打開城門,一直追蹤了十幾里地,所有的跡象表明,常遇春真的撤走了!
常勝將軍常遇春敗走徽州府的消息,在應(yīng)天府引起極大震動,同時也讓朱元璋感動深深的震憾。
事實證明,謀士朱升的意見是正確的!
一向穩(wěn)打穩(wěn)扎的朱元璋,也算是陰溝里翻了船。
文奎得知徽州城被常遇春圍攻,立即派出血鷹為兵馬大元帥的大部隊,五千騎兵,兩萬步兵,一路風(fēng)馳電摯,晝夜急行軍,等他們到達徽州,常遇春早已經(jīng)退去,城市的秩序也恢復(fù)正常。
一個小小的徽州城,駐扎了李敢、血鷹的五萬多軍隊,還有一萬多朱沖部的俘虜。軍人比老百姓還要多,一下子人滿為患。
萬般無奈之下,李敢只好將朱沖那一萬多俘虜全部釋放。還是老辦法,想回家種田的發(fā)給路費,想留下來當(dāng)兵的重新編隊,去信州府接受新兵訓(xùn)練。釋放俘虜那天,祖師爺李靖、大師兄徐放等骷髏門的人看得兩眼發(fā)直。他們多么希望自己也屬于被釋放的序列。
一萬多人全部走光,監(jiān)獄顯得空空蕩蕩。祖師爺李靖便意識到,等待自己的并不是什么好運!
朱升在數(shù)名衛(wèi)名的保護下,騎了一天一夜的馬,到達徽州城正是晌午。
城頭插滿了“文”字大旗?瓷先レ浩煺姓,威風(fēng)無比。
朱升的馬到達城門口,跳下了馬背,向守城的士兵說明來意,士兵連忙跑步前來通報。血鷹和李敢聽說朱元璋派特使朱升來訪,自然也是驚得不輕。
血鷹和李敢兩個人對于朱升都不陌生。朱升也算是信州府的?土恕
“血將軍,李將軍,此番朱沖將軍對你們多有冒犯,實在對不起。我們吳王深表歉意。這次派朱某前來,就是向二位以及文將軍道歉的!
朱升是個文官,說起話來文縐縐,很不合血鷹和李敢兩個武將的胃口。道歉?這不是欺侮我們讀書少嗎?要不是我們用炮火轟,常遇春恐怕早就把我們砍成肉泥了!
更搞笑的是朱升把所有的責(zé)任都推給了朱沖,好像他才是整個事件的罪魁禍?zhǔn)住?br />
血鷹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商人兼武將,對于朱升如此圓滑的說辭,只是淡淡一笑:“朱先生,聽說您是朱元璋帳下非常著名的謀士,今日一見果然是真。只是您代表朱元璋吳王來道歉,而我們也只是文奎文元帥的部將,您看,你是不是屈尊一點,去信州府和文元帥交涉?”
言下之意,我們官小,作不了主!讓朱升吐血的是,血鷹的話讓他無懈可擊。實際上,血鷹已經(jīng)據(jù)之于千里之外。既然他們做不了主,所有的談判都是白搭,徽州城我們是占了,你要是想拿回去的話你就去問文元帥吧。
無奈之下,朱升只有硬著頭皮,向血鷹和李敢告別,然后帶著他的幾名衛(wèi)兵繼續(xù)前進,又用了兩天兩夜才到達信州府。
文奎在元帥府接見了朱升。
伸手不打笑臉人;罩莩且粦(zhàn),讓朱元璋損兵折將,他還厚著臉皮派特使來和好,這讓文奎無論如何也兇不起來。彼此都是個文化人,不能動不動就殺人。想得更多的是如何說服朱升心滿意足地回去,雙方又是一個互惠互利的局面。
朱升提出的條件卻是讓文奎哭笑不得,他要用朱升的腦袋去換取徽州城!
“此次徽州城之戰(zhàn),朱升罪該萬死。要不是他惹怒了文先生,也不會有接下來的事件發(fā)生。所以,我建議把朱升還給我們。我們將在徽州城召開公審大會,當(dāng)眾斬殺朱升!”
文奎聽得心里直發(fā)毛,這算什么?你們殺不殺朱升,關(guān)我何事?還想在徽州城召開公審大會。做夢吧!
“對不起,朱先生,麻煩你回去告訴吳王朱元璋。朱升我可以還給他,徽州城我不打算還。原因很簡單,這座城市是應(yīng)天府通向信州府的門戶。你們吳王讓常遇春大動干戈,其實用意誰都明白,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文奎一句話,把朱升接下來的想法全都堵死。朱沖畢竟是朱元璋的本家,他寧愿犧牲朱沖的性命,也想得到徽州城。而文奎卻是誓死不還!
朱升是個聰明人。他的任務(wù)就是兩邊傳話,絕對不會因此得罪了文奎。別看文奎表明文質(zhì)彬彬,萬一他一翻臉,那可是要人頭落地的。
朱沖被關(guān)在牢房里,暗無天日地度過了很多時日。反正他的任務(wù)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沒有人來打他罵他,也沒有看見一個熟人。直到朱升突然出現(xiàn)在監(jiān)牢門口,朱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要重獲新生了!
從朱升的表情看,平靜如水,波瀾不驚。
“朱將軍,朱某奉吳王之命來接您了。”
隨著鐵門咣當(dāng)一聲打開,一縷陽光射進監(jiān)牢。
緊接著,又有人來幫朱沖打開枷鎖。文奎沒有出現(xiàn),而是派了韓寶山前來相送。朱升很清楚,朱沖乃敗軍之將,沒有砍了他的腦袋,文沖已經(jīng)做得很仁慈了。再說,徽州城那一萬多俘虜,文奎也沒有斬盡殺絕,而是全都采取來去自由的方式釋放了。在釋放的士兵當(dāng)中,又有不少人重新參加了朱元璋的部隊。
如此仁義的義軍首領(lǐng),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很少見了。
朱升感情復(fù)雜之極,嗓子也有些沙啞,說道:“朱將軍,我們回去吧。吳王讓我來接您回應(yīng)天!
朱沖癡呆似的問道:“徽州城已經(jīng)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