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蕓蕓手里拿著防彈衣,像一件新衣服似的,比劃來比劃去,愛不惜手,又難以置信。
說實在的,文奎也沒有試過這種防彈服。兩個女人很好奇,他也覺得好奇,便把防彈衣“穿”在一顆樹上,然后命令所有人退回五十米,朝樹上開了兩槍。
子彈被擋住了。那顆樹安然無恙。
文奎不由大喜。這種防彈衣對于殺傷力較弱的手槍,防彈效果還是不錯的。但對于步槍,又是近距離射擊,估計還是難以保命。這就是矛與盾的關(guān)系。
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而是相對而言。
文奎堅信,小心無大錯。無論走到哪里,他都悄然在防彈衣外面披一件長衫。除了其其格、劉蕓蕓等少數(shù)幾個人,這世界還沒有人知道防彈衣為何物。
如果是冬天,防彈衣是個好東西。但時下正好過了端午節(jié),天氣漸漸變熱。穿著防彈衣無疑很難受。漸漸地,文奎把滿箱的防彈衣置于床底下,不再去翻動一下。
張虎經(jīng)過幾個月的訓(xùn)練,槍法越來越精準(zhǔn)。朱沖親自檢閱,看見張虎連打兩槍,一槍九環(huán),一槍十環(huán)。自然是高興得不行。
李初四逃走了,又訓(xùn)練出一個張虎。他還通過張虎去訓(xùn)練更多的士兵。自從假張虎被文奎的人一槍爆頭,朱沖行事已經(jīng)越來越小心。平時訓(xùn)練槍手,都盡量放在室內(nèi)訓(xùn)練室。門一關(guān),外面的人基本上聽不到聲音。
張虎“保衛(wèi)營”三十個人,三十條槍,一個個已是如狼似虎。訓(xùn)練他們的代價是用掉一半的子彈。
農(nóng)歷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
文奎率領(lǐng)眾將攀上黑水寨頂峰寶林寺賞月。寶林寺地處偏遠,海拔高達三千米。平時來的人并不多。如果沒有慧緣法師和眾多學(xué)生,這里就是一片荒寂之地。一到夜間,虎嘯狼啼,陰森恐怖。
然而,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別圓。一輪銀盤似的月亮掛在夜空,深隧、湛藍的夜空顯得無比高遠。
慧緣法師端出數(shù)張桌子擺放院子中央,還親手制作了十幾個素食拼盤。溫了一大壺米酒,熱情地招待文奎一行。
沒有戰(zhàn)火和硝煙的月圓之夜,擁有了更多的詩意和浪漫?上У氖,文奎的部下,大多數(shù)都是從社會最底層來的。像蘇北這些人,斗大的字不認識幾個,也就沒有什么浪漫主義情懷。只有文奎和慧緣兩個人投緣,能背幾唐詩聊以解慰。
慧緣是個多愁善感的文化人,平時念佛經(jīng),飽讀詩書,滿腹經(jīng)綸。文奎和他聊起來總是沒有盡頭。只要時間允許,幾天幾夜也不覺得困。文奎對于時局的認識,主要還是靠聽取慧緣法師的意見。
幾杯米酒下肚,文奎感覺到一股熱氣在腸胃翻滾。在山下,他平時喝的都是那種自已釀造的高度酒,像慧緣法師這種由糯米釀制的米酒,溫潤綿甜,沁人脾胃,又不上頭。
一時貪杯,文奎多喝了幾杯,不免有些頭重腳輕。眾人見主帥高興,也跟著高興,現(xiàn)場氣氛熱鬧非凡。慧緣法師大概是多年以來孤獨怕了,今天有文奎帶著眾將陪他一起過中秋賞月,也是喜形于色。
大約歡鬧了一個時辰,一個個都無比盡興。見時間不早,文奎提出要回去;劬壱宦牼魄逍蚜舜蟀,問道:“文帥,本寺乃黑水寨投資興建,難道還沒有你一張床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子時了,不如將就一下,在本寺住一宿,明天早上再回,您看如何?”
太平日子歡樂過。幾個月來,信州府上上下下平安無事,連偷雞摸狗的小案子都沒有發(fā)生過。文奎自然有些忘乎所以,根本不知道這世界還有“危險”一說。他的家里還有文正、文琪兩個寶貝,更是戀家。
“慧緣法師,我們這些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放松了。喝酒,賞月,談古論今,真的很開心!
高山之巔,月亮的光輝傾灑下來,山川大地就像披了一件白紗。如果是普通人,文奎更希望能留在黑水寨,在山巔之上吹風(fēng)、賞月,和大自然親密接觸。
見文奎執(zhí)意要走,慧緣法師也就不再執(zhí)意挽留。眾將隨文奎一起向慧緣法師作揖告別。
不一會,通往山下的羊腸小道便飛揚起十幾匹駿馬,的馬蹄聲清脆地在山間回響。
漆黑的樹林里。
張虎帶著兩名槍手已經(jīng)埋伏了兩個多時辰。從文奎等人上山之時,他們就尾隨著進入了密林。
有去必有回。張虎搏的就是文奎等人喝得酩酊大醉,然后趁機下手。他們身處密林,打完就跑,估計文奎的人也很難追得上。
“曹化龍,馬志威,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等會開槍,我們專挑重要人物打。子彈打玩,馬上扔手雷。扔完手雷就分頭逃命,然后到山下的馬家莊集合!
張虎的臉上現(xiàn)出一絲很戾,也有一層擔(dān)憂。他很清楚,文奎手下的狠人實在太多,萬一被他們逮住,后果不堪設(shè)想。
想死,怕沒那么輕松!
曹化龍和馬志威兩個人,是張虎從他訓(xùn)練的幾十個當(dāng)中挑出來的。自己和自己比,應(yīng)該說實力不弱。但如果和文奎的人比試,那差距就不是一點點了。所以,張虎給他們的指示,就是打不過就跑!
每人帶了十發(fā)子彈,還有兩枚手雷。按理說,有三十發(fā)子彈,六枚手雷,對付那十幾個騎馬的人,應(yīng)該可以把他們消滅干凈!
無奈的是,那十幾個人都是文奎身邊的將才。一個個都是以一當(dāng)百的存在。如果心太大,張虎衡量過,他們是沒有辦法突圍出去的。
駕!
清脆的皮鞭落下,駿馬發(fā)出一陣嘶鳴。跑在最前面的文奎,胯下駿馬突然駐足,雙蹄揚起,不再向前跑。躲在樹林里的張虎迎面向文奎開了一槍,緊接著,槍聲大作,爆炸聲也響了起來。
連續(xù)幾聲“轟轟轟”!馬倒下去了,人也倒下去了。張虎親眼看見,文奎胸部中了一槍,整個人被掀翻在地,腿蹬了幾下,更沒有了動靜。張虎想,如果這樣文奎還不死,那真是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