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 誘惑
顧輕舟的問題,讓蔡長亭微笑了起來。
“昨晚金太太約了夫人打牌,可能是太晚了,就住在金家了!辈涕L亭解釋道。
顧輕舟心中了然。
蔡長亭問她:“你可要去金家接夫人?”
接夫人回來?
沒必要如此慎重吧?
顧輕舟抿唇,略微沉吟了一瞬,還是答應(yīng)了:“那好。”
蔡長亭就道:“我換身衣裳,你到我院子里坐坐,我有幾本書想給你。”
“什么書?”
“是日本一些傳奇故事書,可以幫助你理解日本的風(fēng)俗。絕大部分都是漢字,你能看得懂。哪里不明白,也可以問我!辈涕L亭道。
顧輕舟說好。
她撐傘,走下了游廊。
她難得好脾氣,問蔡長亭:“要不要一起遮?”
“不了,我身上全濕了,免得沾濕了你的衣裳!辈涕L亭也一如既往很紳士,笑著拒絕了。
顧輕舟沒有再堅(jiān)持。
青石小路積滿了雨水,一走一滑。顧輕舟的皮鞋,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了,水沿著鞋面的縫隙沁入腳掌。
她真想打赤腳。
到了蔡長亭的院子,顧輕舟瞧見他屋檐下一串風(fēng)鈴。
她想到了二寶。
心中的恨意,陡然一起,又被她壓了下去。
蔡長亭抓過毛巾,先擦了手,然后就去找書籍給顧輕舟。
把書籍交給顧輕舟,他轉(zhuǎn)身回里屋更衣。
顧輕舟則翻看了幾頁。
外頭依舊下雨,雨勢頗為激烈,落在瓦上的雨滴似大珠小珠落玉盤。
“輕舟,等會兒到了金家,你莫要和金太太置氣,夫人如今很信任金太太!辈涕L亭的聲音在后面響起。
顧輕舟隨意抬眸。
然后,她目光微微定住。
她視線里的蔡長亭,正在擦拭頭發(fā),光著上身。
他肌膚白皙,可胸前縱橫錯(cuò)亂的傷口無數(shù),不過沒什么槍傷,全是刀傷,小腹處的尤其明顯,一直往上延伸,幾乎劈開了他半個(gè)身子。
顧輕舟愣了下。
從前留意到他胳膊上有傷疤,卻沒想到......
她打量著他的傷口,蔡長亭則打量她的表情。
末了,他先開口了:“可怕嗎?”
顧輕舟斟酌了下:“不可怕。很了不起。能有這么多傷疤,你一定是苦練過的!
蔡長亭笑笑,繼續(xù)擦頭發(fā),沒有回避,也沒有穿衣。
“誰年輕時(shí)不吃苦?輕舟,你曾經(jīng)也是刀光劍影里滾過來的,我們很像!辈涕L亭道。
顧輕舟道:“不敢當(dāng)!
她轉(zhuǎn)過身,想要走到屋檐下去,不想和蔡長亭帶在客廳里。
不成想,蔡長亭也走到了門口。
他和顧輕舟說話,問起葉嫵和康昱。
前不久,康昱失蹤案鬧得滿城風(fēng)雨,后來悄無聲息解決了。
康家只說他是去了朋友家玩,忘記通知家里,后來又自己回來了。老太爺大怒,打了他一頓。
“......是不是你們把他藏了起來?”蔡長亭問。
顧輕舟伸手,接了屋檐下的水珠,把她的手掌打濕了:“不是!
“我倒覺得是!辈涕L亭笑道,“他失蹤了,回來之后就能跟葉嫵定下婚期。這中間沒有別人的攙和,是達(dá)不到如此效果的!
他依靠著門檻,也不擦頭發(fā)了,靜靜看著顧輕舟:“你說是不是?”
顧輕舟的裙擺,濺到了雨水,故而她往后退了兩步,依舊伸手接雨水:“你挺關(guān)心康昱的嘛。怎么,你對他有興趣?”
“就是問問!
“操心操心自己吧!鳖欇p舟道。
“我自己的事,操心不來!辈涕L亭笑道,“需得來日方長!
頓了下,他繼續(xù)道,“輕舟,我還是喜歡你!
“哦,抬愛了。”顧輕舟道。
蔡長亭見她完全無動于衷,根本不像是偽裝,也無法令她動容,就索然無味,回房更衣了。
這次很快,他就換了干凈的衣裳出來。
兩個(gè)人去了金家。
金太太的院子,并不太歡迎顧輕舟,因?yàn)轭欇p舟走進(jìn)來時(shí),眾人臉色都不太好看,讓顧輕舟誤以為自己落入狼窩。
顧輕舟微笑。
平野夫人有幾分驚喜:“輕舟來了?”
“是,夫人!鳖欇p舟笑道,“我想請您去我的新宅子看看!
“什么新宅子?”旁邊有個(gè)時(shí)髦女郎,開口問道。
看她的穿著打扮,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年紀(jì),可她表情微動時(shí),眼角又有了點(diǎn)紋路,像是三十出頭。
顧輕舟不知她是誰。
見她略微迷茫,平野夫人介紹道:“這是金家的大少奶奶,輕舟你不是見過嗎?”
顧輕舟應(yīng)該是見過她的,卻沒什么印象,不過她丈夫金千洋,顧輕舟倒是印象深刻。
因?yàn)樵诳蹬擞H的時(shí)候,金千洋似乎想要追求康暖。
“是,見過的,我一時(shí)糊涂了。”顧輕舟笑道。
“輕舟小姐糊涂?那這天下就可沒有聰明人咯!贝笊倌棠痰馈
她言語中的不善,已經(jīng)透露了出來。
平野夫人看了眼眾人,道:“不打擾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離開金家時(shí),沒遇到什么為難事,一路很順利出來了。
顧輕舟暗暗松了口氣。
蔡長亭瞧在眼里,笑問顧輕舟:“你害怕?”
“金家像要吃了我似的,還不能害怕嗎?”顧輕舟道。
他們在門口時(shí),還遇上了金千洋。
顧輕舟和蔡長亭八卦:“金家的老大金千洋,是不是跟他的少奶奶感情不和?”
“你怎么關(guān)心人家的私房事?”蔡長亭道。
顧輕舟說:“因?yàn)榻鹎а笙胍蚩蹬闹饕,這件事你知道么?”
“康暖年輕漂亮,正常男人都想要打她的主意。”蔡長亭口吻輕松道。
顧輕舟就不再說什么。
平野夫人反而接口:“康暖是康家?guī)追康暮⒆??br />
“二房!
“哦,和葉督軍府結(jié)親那個(gè)二房?”平野夫人問。
顧輕舟點(diǎn)點(diǎn)頭:“正是呢!
平野夫人就略有所思。
顧輕舟看了眼她,不動聲色。
蔡長亭心中暗暗嘆氣:沒想到顧輕舟給他下拌子不成,反而成功蠱惑了夫人。
夫人在想什么,蔡長亭知道,顧輕舟更是一清二楚,這是她的誤導(dǎo)。她似乎學(xué)會了蔡長亭的作風(fēng),隨時(shí)隨地埋下炸彈。
蔡長亭不想夫人落入圈套,就提醒道:“夫人,康家兒孫眾多,康暖不算什么的,沒有分量!
顧輕舟隨口道:“不一定啊。你瞧,康家現(xiàn)在不就是姑奶奶康芝當(dāng)家做主嗎?在整個(gè)太原府,甚至整個(gè)山西,乃至整個(gè)華夏,有多少財(cái)閥門第如此魄力?”
平野夫人看了眼顧輕舟,再想起蔡長亭的話,心中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笑了笑:“的確如此,康家是個(gè)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門庭!
不過,她的表情已經(jīng)收斂了,之前的心思,被蔡長亭一戳,全部消失了。
顧輕舟瞥了眼蔡長亭,意味深長。
蔡長亭也微笑,恍若不覺。
等他們到了平野夫人的院子時(shí),雨已經(jīng)小了很多。
顧輕舟和她閑聊:“最近怎么又跟金家走得如此近?”
“我不是開了軍需工廠嗎?”平野夫人笑道,“金家在這方面頗有經(jīng)驗(yàn),所以去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夫人這樣虛心!鳖欇p舟道。
平野夫人聽不出她是恭維還是貶損,笑笑不理會。
顧輕舟邀請了,平野夫人就答應(yīng),中午去那邊赴宴。
“只邀請了我和長亭嗎?”平野夫人好奇。
顧輕舟道:“只是小小挪個(gè)住處,并非喬遷,怎么好勞煩其他人?”
平野夫人了然。
她等更衣梳妝完畢,已經(jīng)快到了中午十一點(diǎn),外頭的雨也徹底停了。
橫穿街道,就到了顧輕舟那邊,幾個(gè)人也不坐車了,直接步行而去,雖然泥水會濺濕裙擺。
到了正院時(shí),顧輕舟先聽到了程渝的笑聲。
正院已經(jīng)來了客人。
是兩位女客:秦紗帶著一位年輕圓臉的少女。
“輕舟,你回來了?王太太等了你多時(shí)。”程渝道。
平野夫人和蔡長亭也進(jìn)入。
秦紗看到了他們,略微不自在,程渝則在旁邊插科打諢。
“輕舟,這位是王家的九小姐王玉書!背逃褰榻B道。
介紹完畢,她沖顧輕舟使了個(gè)眼色。
顧輕舟就知道,是愛慕康昱的王玉書。
這位王小姐很急迫,在葉嫵和康昱鬧矛盾的第一時(shí)間就站出來趁虛而入,不是個(gè)軟柿子。
“王小姐,歡迎!鳖欇p舟和她握手。
王玉書道:“多謝司太太!
她聲音暗淡,情緒不高。
秦紗走過來,攬住了王玉書的肩膀,笑道:“這是我侄女,我?guī)е鰜砩⑸⑿,輕舟你不介意吧?”
“怎么會介意呢?”顧輕舟笑道。
司行霈和霍鉞姍姍來遲。
蔡長亭跟他們打了招呼,一切都很平靜。
顧輕舟請眾人移步餐廳。
飯桌上的氣氛,不至于多么歡愉,卻也勉強(qiáng)算和睦。
飯后,傭人對顧輕舟道:“太太,王家的大少爺來了,說是接王太太和王小姐!
“快請進(jìn)來吧!痹竭^顧輕舟說話的,卻是王小姐。
王小姐一臉隨意的姿態(tài),替主人待客了。轉(zhuǎn)而,她又對顧輕舟道:“司太太,我大哥是有話想跟您說,上次就考慮拜訪。”
顧輕舟不解。
她不認(rèn)識王家的大少爺。
“拜訪我?”顧輕舟問王小姐,“是有什么事嗎?”
“我大哥在太原大學(xué)教書,是醫(yī)學(xué)院的院長!蓖跤駮茯湴恋。
顧輕舟就懂了。
原來,是醫(yī)術(shù)上的事。
任何醫(yī)術(shù)上的問題,顧輕舟都?xì)g迎,故而她對站在旁邊紋絲不動的傭人道:“請王教授進(jìn)來吧!
傭人這才道是。
秦紗和平野夫人都想:顧輕舟的傭人訓(xùn)練有素,她這邊想要安插眼線,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