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陳清喬將手貼在他的臉頰上,他的臉很冷,凝視著他雪白不似常人的膚色,陳清喬有一瞬間甚至覺得他像是冰雕雪砌而成的。
傅蓮舒服地輕哼了兩聲,松開了眉頭,似乎睡得更沉了。
陳清喬回想起昨晚他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在做夢。
因為西溪前一腳剛走,后一腳他就出現(xiàn)了。他那時就孤零零地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fā)上,像是被遺棄的小動物。
當時他追著西溪跑出酒店,親眼看著她坐上陌生男人的摩托車頭也不回地離開。
可他下來得太急,手機和房卡都落在房間里了,他借用了前臺的座機,憑借著記憶輸入了薩沙的手機號碼,將西溪來找他的事情告訴了薩沙。
他剛掛了電話,就感覺背地里有道灼熱的視線在注視著他,陳清喬掃了一眼四周,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沙發(fā)上似乎正坐著個年輕男人在盯著他瞧。陳清喬也沒戴眼鏡,他看不太清那個人的相貌,只覺得有些熟悉。
他走上前,那個男人慌亂地低下了頭。
但來不及了,這個距離已經(jīng)足夠陳清喬看清楚他的臉了。
陳清喬幾乎不敢相信,二十分鐘前,妹妹正因為眼前的這個人與他大吵了一架,而現(xiàn)在,正主就忽然活生生地出現(xiàn)了在他的眼前。
陳清喬不知道他在這里待了多久,也許跑出電梯的妹妹恰好與他擦肩而過也說不定。
“你怎么在這里?”
“你還好嗎?”
傅蓮抬起頭,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緊張地打量著陳清喬。
“我聽說你生病了。”
陳清喬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很鎮(zhèn)定,日久不見,他發(fā)現(xiàn)傅蓮更瘦了。以往圓潤的下巴變尖了,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像一株萎靡的玫瑰,不再鮮艷、嬌嫩。
只有那雙眼睛還是水潤的,像一對打磨光滑的黑玻璃球,干凈得能映出他人的臉。
“誰告訴你的,”陳清喬故作輕松地朝他笑笑,“我很好啊!
不想傅蓮卻猛地落下淚來:“你騙人,我還希望他們才是騙人的......可是,一見到你,我就聞出來了,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樣了......”
陳清喬趕緊安慰他,想要止住他的眼淚,然而傅蓮卻嗚咽著哭得更大聲了:“你要死了......”
雖然現(xiàn)在是半夜,酒店沒有什么客人,但正是這種寂靜的環(huán)境里,大堂門口的保安和夜班前臺立刻注意到了這邊的不對勁。
眼見保安就要拿起對講機,陳清喬沒辦法,只能帶著傅蓮向前臺要房間的備用鑰匙。前臺是個年輕姑娘,從陳清喬追著西溪跑出酒店開始,到碰見傅蓮大哭等一系列事情,她都盡收眼底。
她眼神古怪地看了陳清喬一眼,把房卡遞給他時說道:“客人,不好意思。我們酒店這邊有規(guī)定,晚上不允許帶外人進房間的!
陳清喬只好無奈地解釋:“誤會了,我的確是忘記帶房卡了,至于我這位朋友,他是......”
他轉(zhuǎn)頭看了眼正在抽泣的傅蓮,扯了個謊,“他是失戀了,連夜過來找我,我現(xiàn)在叫車送他回家!
傅蓮真以為陳清喬要送他離開,連忙拉住他的手:“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前臺姑娘聞言太過震驚,睜大眼睛直接捂住了嘴,陳清喬一個頭兩個大,朝她尷尬笑笑,拉著傅蓮往外走。
來到酒店外面,陳清喬才對傅蓮說道:“你不是會變蝙蝠嗎?你現(xiàn)在能變嗎?”
傅蓮愣愣地點頭,委屈地問道:“我變成蝙蝠你就不趕我走了嗎?我現(xiàn)在一個人沒辦法回去找我姐姐!
“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現(xiàn)在先按我說的做,好嗎?”
陳清喬話音剛落,眨眼之間,傅蓮已經(jīng)消失不見,一只深紅色皮毛的蝙蝠飛到他面前,歪著腦袋看他,似乎在問“然后呢”?
陳清喬拉開自己外套的拉鏈,說道:“進來吧,我偷偷帶你上去!
傅蓮小心地藏在陳清喬懷中,用爪子輕輕勾住他的羊毛衫,盡量將身體平展開來緊緊貼在他身上。陳清喬不知道的是,蝙蝠形態(tài)的傅蓮此時害羞得都快暈厥過去了。
他從未想過能與心上人挨得如此之近,某種柑橘和雪松混合在一起的氣味籠罩著他,讓他覺得無比心安。
即便隔著一層衣物,他也能感受到陳清喬溫暖的體溫和柔軟的肌膚,傅蓮靠在他的胸口,聆聽自己的心跳與對方的心跳漸漸重合,想象著兩顆心融合成同一顆心臟,不分你我,無論誰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陳清喬重新拉好拉鏈,點了點探出腦袋的傅蓮,告訴他藏好。再次進去時,保安瞥了他一眼,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陳清喬松出一口氣,等電梯的時候,前臺的姑娘頻頻看向他這邊,陳清喬擔心她看出端倪,只好換了個方向背對著她。
回到房間,傅蓮依依不舍地鉆出他的外套,僅僅是陳清喬轉(zhuǎn)身關(guān)門的一瞬間,他就已經(jīng)變回了人類。
人類形態(tài)的傅蓮臉上浮滿了紅暈,陳清喬擔憂地問他是不是在衣服里悶太久窒息了。
傅蓮搖搖頭,接下來他們卻一時無言,只是凝視著彼此。傅蓮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他鼓足勇氣,紅著臉抱住了陳清喬。
陳清喬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推開他,只好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傅蓮努力回憶著安東尼對克麗絲做的一切,然后仰起臉,掂著腳尖將唇印在了陳清喬的頸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