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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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李青蘭起初以為是程禹帶人過來,根本沒想到是江湛親自來。所以她第一反應是這個女人比她想象中更加重要。
雖然那女人被吊在房梁上奄奄一息,但不難看出容色艷麗,身上斑斑紅痕可不是更博人憐愛?
她看著江湛慢慢走近,一絲一毫不敢放過他的神情。他們才是夫妻,這種事情她就算殺了這個女人,也是應該的,可江湛的為人,她拿不準他會是什么反應。
他漫不經心的每一步都踩在她心上,她有些沒底兒。
后面竟然還跟著一個人,江臨月這個尾巴怎么也來了?如果是她攪和了這件事,她可不會輕易放過。
感受到李青蘭鋒利的眼神,臨月默默地往邊上站了一些。
江湛注意到身后那薄薄的影子,這么點膽子還幫著人干這活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李青蘭是給了她多少好處?
“人抓了,你也出氣了,差不多行了!
果然是來救人的,李青蘭此刻只覺得這女人手段不淺,竟惹得這幫人都圍著她轉。
她瞬間又想起之前處理的那幾個人,都不及這一個,后來還不知道又會有多少,她結婚以來憋著的怒氣恨不得全部發(fā)泄在這個女人身上。
“從前那些我只當沒看見,這個女人不行,你給她花了多少錢?你又知不知道她背著你和其他男人勾搭,我是在幫你處理這個禍害!
李大小姐趾高氣揚慣了,可江湛沒工夫慣著她。
“從前那些人,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也背著我干了不少事兒,想算賬我隨時奉陪!
臨月心里一驚,只怕下一個就要點到她的名字,又覺不好插手別人夫妻倆的事兒,自覺地往外走。
江湛像看好戲一樣,叫住了她。
“江臨月,你躲什么?”
臨月被叫住,緊張地抬頭看他,可江湛似乎又不在意,仍舊和李青蘭說話。
李青蘭見他如此態(tài)度,著急起來:“你外邊有多少女人我不管,可這婚是你同意結的,你不該對我有一個態(tài)度嗎?”
明明是質問的語氣,臨月卻聽出了一絲卑微。一個妻子對丈夫要求忠貞,竟然不是理所當然。
“態(tài)度?少說這么冠冕堂皇的話。我也告訴你一句,你要是再仗著李家大小姐那點身份往死里作,我沒多少耐心!
外面?zhèn)鱽硪宦晿岉懀恐朗虑榱私Y,轉身踱步往外走。
臨月緊張到極點,可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沒一會兒,程禹回來了。
結果不言而喻,臨月有此猜測,但是不愿相信,明明他已經答應兩人離開了。
李青蘭卻是安了心。
“我就知道你是識大局的,那種貨色你必然不會上心!
江湛有些不耐煩地看她一眼,一點面子沒留。
“你是什么貨色,我更清楚!
滿滿的挑釁,也不顧臉色發(fā)白的李青蘭,江湛帶著程禹就走了。
臨月前后看了看,幾乎沒什么猶豫就跟上了前面的人。而李青蘭,到底沒跟上來。
車上煙味一直沒散去,臨月咳嗽了好幾聲。
江湛滅了煙,預想著回去要面對的一切,終于被她的咳嗽聲拉扯回來。
“想勸人最好閉嘴。”
沒想臨月卻說:“哥哥,對不起!
他笑了,這小孩兒還真是實在,可他不信她這點誠心。
于是故意道:“你該說對不起的可不是我!
臨月心里一陣驚濤駭浪,“那些女人,嫂子對她們怎么樣了?”
“你今天不都看到了?不得不說,江臨月,你還真是個害人精。”
原來是她?真的是她么?臨月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股莫名的痛苦涌上心頭,她有些無法呼吸。
女孩慘白的臉色讓江湛的心情莫名好了幾分。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行了,這次有你的功勞,”他懶得再說,反正這姑娘有自己的想法,他說的話她根本聽不進去,“你也記住教訓,李青蘭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幫她就是在坑你自己!
所以之前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就被這么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了嗎?她不需要為她犯的錯負責人,連一句道歉都找不到人說。
此時江湛看起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再多說幾句話她也不知道會是什么下場。
突然間,她沒有絲毫辯駁的欲望。
“那你為什么,不相信她?”她可是你的妻子啊。
江湛彷佛聽了天大的笑話。
“江臨月,你幾歲了?就這點腦子還敢隨便相信別人!彼罅四笏南掳,連嘴角都扯得有些變形。
“你聽好了,不僅是她,我誰也不信。你心思不少我知道,玩玩無妨,出點事情你試試?”
臨月心里涌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倒不是懼怕,而是她突然明白即使江湛沒有離開父母,他也活在一個沒那么幸福的環(huán)境里。
這樣看來,老天也沒有那么偏心。
“不會的,我不會背叛江家!
就算不相信,我也不會背叛。
~
江漢住在醫(yī)院接近一周,臨月天天去看望。父女倆單獨相處時話不多,此時躺在病床上,江漢看著乖巧懂事的女兒,心里有了對比,越發(fā)氣憤江湛的行徑。
江湛來了一次,被彭元攔在門口說了好些話,大意是老爺子身體狀態(tài)不穩(wěn)定,讓他說話注意些。
結果還是沒說兩句話就被趕了出來。
他看了兩眼站在病床前的“罪魁禍首”,也沒多說什么。
臨月只知道江漢是為著江湛和賭場的事兒氣病了,躺在病床上也時常嘆氣,她看著情況有所好轉,才敢打電話讓他過來看看。
畢竟爸爸心里還是很看重哥哥的。
江湛慢悠悠走出了門,守在門外的彭元一句話也不敢多說。見江臨月還站在那一動不動,他不耐煩停住腳步。
臨月被他陰惻惻的眼神一驚,連忙跟了出來。
兩人一前一后,從樓梯上往下走,午后醫(yī)院里還算安靜,陽光打在身上讓人覺得有些熱。
江湛突然轉過身來,她一個不小心,差點撞在他胸口。此刻兩人得以平視,但礙于刺眼的光線,臨月瞇了瞇眼。
他不禁彎了彎嘴角。
“你心虛什么?”
“我……我沒有!
江湛盯著她看了兩秒,在想要伸出手把她皺著的眉頭撫平的時候,女孩先一步往邊了站了站。
“放心吧,老頭兒沒事兒!彼茏匀皇栈亓耸,心里突然就覺得有點不舒服。
這話醫(yī)生已經和她說過,所以他才又來和爸爸吵架?
“那你和嫂子,還好嗎?”
江湛斜睨她一眼:“你倒是管得寬。”
天天操心別人的事管不完,真是閑的。
見江湛不耐煩轉身又要走,臨月忙叫住他。
“哥哥……”
江湛走下最后一級臺階,略微抬頭看向她。
“爸爸這次生病,是因為那天金利門的事情嗎?”
江湛大言不慚:“是,但人老了生個病很正常!
“那能不能以后不要……”
“不能!
臨月想說能不能不要在爸爸面前提起這些事。他這樣干脆的拒絕,以后的事情一定會越來越超出她的預期。可她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
她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她聽見自己問。
“你想要的不止是江家,對嗎?”
這一個多月來,她跟著她見了不少人,他游刃有余地在各種人群中穿梭,看起來像是被江漢壓著的年輕接班人,實際上從未讓步,他的態(tài)度強硬,不比話事人差,而背后的動機更讓人琢磨不透。
這問題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她竟然敢問出來。
他復又一步步走上階梯,向她靠近。臨月的視線逐漸被擋住,她又站在了他的陰影之中。
江湛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少女的肌膚細膩,觸手感覺良好。
他笑了笑:“嘖,你真該慶幸你姓江!
“咱爸撐了這些年總以為是自己運氣好,你要是真聰明,就該知道他退下是早晚的事兒!
臨月突然有些后悔留在黑山這個決定,對于江湛和江漢,她僅有的那些感情只足夠支撐她保護好自己,不給他們拖后腿。
面對這樣大野心,她怕自己被卷進去再也出不來。
見她微微出神,又不知道在瞎琢磨些什么,江湛打斷她。
“還有什么事?”
臨月微微搖了搖頭。
江湛看了眼手表,不再耽擱時間。
臨月回去病房的時候彭元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她這時才反應過來不是江湛叫她出去的嗎?怎么又變成了她單方面被訓。
要開學了,希望一切順利,她心里默默想著。
~
江家老爺子生病,江湛就此接管金利門的事情早就在圈子里傳開。這幾天金利門的生意又多了不少。
董家駿向來喜歡湊熱鬧,又想巴結江湛,頭一個來捧場。只是這人不知道江湛和他哥的關系,傻了吧唧地想占得先機。
然而這次有些不一樣,董家駿是和錢永云一起來的。
錢大小姐能給董家駿這個面子,還真是難得。外面都傳江家和錢家私下不和,錢永云敢在這么明目張膽出現在金利門,怕不是和江湛早就有什么關系。
她挽著董家駿的胳膊一路進來,所以沒有人敢攔。
江湛剛和周彥華吩咐完事情,董家駿已經推了門進來。
“我看你那手白長了,連門也不會敲!
江湛坐在沙發(fā)上,看見來人稍微松懈了些,拿出一根煙點上。
董家駿本來想在美人面前表現一番,可一看江湛不開心,他哪里還敢造次,忙解釋道:“我剛剛敲了門才進,你肯定沒聽到!
江湛點完煙終于抬頭看了他一眼,這錢永云今天倒是乖覺,就是不知道想求什么呢。
周彥華悄聲退下。
董家駿拉著錢永云在沙發(fā)上坐下,江湛看見他那忸怩的樣子就煩,他吐出嘴里的煙,徑直問面前的女人。
“有什么想法,說!
錢永云是沒有辦法才來這里,況且也想著董家駿在這里,江湛多少要給點面子。
“你如果能代表江家說話的話,放我家一馬,我全力支持你上位!
江湛聽了這話,鼻子里哼出一聲。
“你拿什么和我談條件?拿你那老不死的爹,你那不成器的弟弟,還是面前這死心塌地的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