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此時的景天風身先士卒,自己也已經(jīng)是渾身浴血。李連鶴那一身白袍也早就被染成了一片暗紅色,雙目血紅的護在林天的身邊。林天整個人在湯云鵬的追殺之下都已經(jīng)脫力。好不容易遇到了景天風,整個人都坐在小車之上就沒有挪動過。
剛才李連鶴殺的興起,被一個朝扶軍中的忍修悄悄的靠近了林天,差一點就收了林天的性命。幸好李連鶴趕回來的及時,全力一擊將那個忍修直接就打成了肉沫。然后李連鶴就再也沒有敢離開過林天半步。
此時湯云鵬已死,包括援軍在內(nèi)的十萬羅剎軍終于被景天風這種不要命的打發(fā)給徹底擊潰,剩下一萬多人連戰(zhàn)馬輜重都丟在了戰(zhàn)場之上向著遠處逃竄而去。
而景天風這邊也好不到哪去,畢竟沒有真的那種百勝不殆的鐵軍。一場廝殺下來,羅剎軍的數(shù)量是景天風南陽鐵騎的兩倍,就算是殺潰了他們,現(xiàn)在景天風的手下也僅僅剩下了兩萬南陽鐵騎,人人帶傷。
“我覺得錢楓如果來了,我們最多也就堅持個一個時辰,然后就一起去見孔夫子了。”林天目光四下掃過,神色之中透出了一絲疲憊來。
此時他的體力終于恢復了不少,身邊還有景天風帶來的兩個軍醫(yī)再幫他不停的按摩。原本顫抖的雙手雙腿也漸漸的恢復了過來,這個時候林天站了起來,換上一匹戰(zhàn)馬來到了景天風的身邊,開口向著景天風沉聲問道。
“我知道,可是一個時辰怕是不夠。按照我的估計,想要等到父王的大軍,哪怕只是先鋒來到這里,我們都最少還要三個時辰!本疤祜L沉默了一下,抬起頭來向著林天望了一眼,開口輕聲說道。
“那就在殺他三個時辰,誰怕誰!崩钸B鶴整個人都放佛是已經(jīng)有些入魔了一般,雙目通紅的盯著遠處的星空,開口惡狠狠的說道。
“我們?nèi)齻沒問題,其他人呢?”林天向著李連鶴望了一眼,開口沉聲問道。
李連鶴想要說些什么,可是抬頭看去,圍在身邊的南陽鐵騎此時已經(jīng)全部都身上帶傷,鮮紅的顏色刺得李連鶴的眼睛都微微一痛,終于還是長嘆了一聲,不再說話。
“愿追隨世子殿下戰(zhàn)死朝扶!本嚯x景天風最近的一個戰(zhàn)士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忽然一個翻身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跪在了景天風的面前。左手擊胸,向著景天風重重的行了一個屬于朝扶的軍禮,開口大聲的說道。
隨著他的動作,原本都在休息的南陽鐵騎全都起身,向著景天風跪了下來。全都是左手成拳,重重的擊打在自己的右胸之上。這是大夏的軍禮,是南陽的軍魂。
林天不知道為什么,覺得自己的眼角忽然微微的有些濕潤,轉(zhuǎn)過頭去不敢再看這畫面。
“將士們,我們是大夏最強的南陽鐵騎。從三十年前我父王南陽王接過了王旗以來,我們南陽的玄色麒麟旗就從來沒有倒過。今天到了我景天風這里,我們的戰(zhàn)旗也永遠不會倒。”景天風緩緩的站了起來,微微的咳嗽了一聲,開口大聲的說道。
這只鐵騎,三十年前在朝扶邊境阻擊朝扶大將軍柳生長征而一戰(zhàn)成名。二十年前在南蒙草原幾乎殺進南蒙王帳,十萬對百萬,未退一步。十七年前,朝扶名將千柳殺神率百萬大軍破關(guān)而來,最終連尸體都沒能回到朝扶。十五年前,景夢白統(tǒng)帥二十萬朝扶鐵騎馳援獠牙堡,與慕容明珠聯(lián)手一戰(zhàn),斬殺妖蠻三十萬。
這是一支從無敗績,在乾元大陸之上威名赫赫的鐵騎。哪怕他的主人已經(jīng)沉寂了十年,可是只要是見識過這只鐵騎的人,就不會有人懷疑他的戰(zhàn)力。不會懷疑他們才是這個大陸之上人族最強的鐵騎。
“起身,上馬!本疤祜L忽然揮了揮自己手中的戰(zhàn)刀,翻身上馬。原本還在地上休息的南陽戰(zhàn)士們沒有絲毫怨言的同樣翻身上馬,神色肅穆的望著景天風。
“分出一千人來,護著受傷的兄弟回去!本疤祜L的目光向著隊伍的后面轉(zhuǎn)了過去,在后面還有三百多人受傷實在太重,甚至就連上馬都已經(jīng)做不到了。
“世子殿下,不要管我們了。你們走吧,多殺幾個朝扶狗,就當是給我們殺的!蹦沁呏貍氖孔潆m然站不起來,但是卻向著景天風開口大聲的喝道。所有受傷的戰(zhàn)士們都向著景天風叫了起來。
“那怎么可以,我們南陽軍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任何一個戰(zhàn)友。”景天風目光一凜,向著那些受傷的戰(zhàn)士開口沉聲說道。
“兄弟們,我們自己都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夠有這樣的一天。整個朝扶防線都將是屬于我們南陽的,勝利永遠屬于我們南陽!庇袀雙腿被斬斷的戰(zhàn)士艱難的撐起了自己的身體,忽然開口大聲的吼道。
“勝利屬于南陽!彼惺軅氖孔浜鋈欢佳鎏煲宦暸,刀光閃過。三百活生生的生命在景天風的面前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景天風一聲怒吼,向著那邊沖了過去,但是始終還是慢了一步。那些士卒便好似約好了一般的,橫刀自刎。甚至就連一句多余的遺言都沒有能夠留下來。
“世子,我南陽從未有被俘的降卒。這些兄弟不愿意拖累我們,也不愿意留在朝扶,所以他們才選擇了這樣的道路。以后或許我們都會死,可是我們都不后悔。我南陽不敗。”景天風身邊的副將翻身下馬,跪在了景天風的面前。
景天風雙目通紅,雙拳緊握。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過了良久,終于不再說話,起身上馬,撥轉(zhuǎn)馬頭。
“一地之力戰(zhàn)一國。很多人都說我們南陽遲早會沒有希望。可是有這樣的袍澤,我們的南陽怎么會沒有希望?戰(zhàn)士們,無論來的敵人有多么的強大,我們都不回去問他們是誰,我們只會用我們的長刀去問,他們在哪……”景天風望著面前的戰(zhàn)士們,猛然間開口喝道。
“死戰(zhàn),死戰(zhàn)!蹦详栜娒腿婚g發(fā)出了一陣震天的怒吼聲來。長刀出鞘,戰(zhàn)士出征,馬革裹尸,無怨無悔。
林天沉默的跟在景天風的背后,策馬前行。
“為什么不在多休息一會?以現(xiàn)在這樣的體力,我們?nèi)绻娴膶ι狭隋X楓的主力,豈不是連一個時辰都撐不下去么?”李連鶴在林天身邊策馬狂奔,但是依舊是滿臉的疑惑之色,開口向著林天問道。
“只有這樣的鐵軍,才能夠撐到景夢白到來。不過這里的大部分人,我們只怕以后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林天沉默了一下,開口沉聲說道。
前方一聲炮響,漫山遍野的也不知道出現(xiàn)了多少朝扶大軍,迎面攔在了景天風他們的面前。景天風沒有絲毫的猶豫,手中長刀一揮,第一個向著那戰(zhàn)場之中殺了進去。背后來自南陽的戰(zhàn)士們亦是追尋著他們的世子,一頭沖了進去。
“死了就死了吧。”林天看著面前的這一切,開口輕聲的喃喃了一句。猛然間從馬上一躍而起,開口吟誦起了自己的戰(zhàn)士《兵車行》。五百黑衣甲士從天而降,投入了無盡的殺戮之中。
當林天滿身是血的回到了景天風的身邊的時候,整個南陽方面就剩下了五百騎軍還將景天風他們?nèi)藝诋斨。李連鶴渾身是血,已經(jīng)昏死了過去。剛才他為了保護景天風被一位忍修高手從背后刺了一劍,雖然沒有刺中心臟,但是連日的透支與傷勢還是讓他昏了過去。
“多久了?”林天摸了摸額頭留下來的血水,免得那血水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這才開口向著景天風輕聲的問道。
“兩個時辰了,我們怕是頂不下去了!本疤祜L戰(zhàn)馬早就已經(jīng)死在了軍中,現(xiàn)在已長劍駐地,艱難的站立著,目光之中滿是說不出來的堅毅之色。
“真沒想到啊,比我想的還多撐了一個時辰!绷痔旌鋈恍α艘宦,向著景天風有些調(diào)侃的說道。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不過能夠以兩萬殘兵拖住朝扶三十萬大軍兩個時辰,想來我們兩也能夠留名青史了吧?”景天風也笑了出來,向著林天有些得意的說道。
“在朝扶那邊我們估摸著就留下一個殺人魔王的名號了。”林天苦笑一聲,望著滿地的尸體,有些無奈的說道。
“來吧。下輩子我們還要做兄弟,一起并肩作戰(zhàn)!本疤祜L站了起來,目光望著遠處密密麻麻的朝扶大軍,開口沉聲的說道。
林天笑了笑,也不說話。略微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向著遠處望去,這美麗的天空,或許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了吧?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原本很怕死的林天今天似乎是一點也不怕了,目光之中滿是無所畏懼的神色。
遠處的大地忽然之間顫抖了起來,首先映入眼簾的三萬黑衣黑甲的玄色麒麟軍,跟在他們后面的是無邊無際的南陽鐵騎,沉默的立在了百步之外。一個白衣白甲的老將手提一支長矛,緩緩的來到了陣前。(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