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從小就這樣。
為了引起阿歡注意,擦破點皮,都要委委屈屈喊疼。何況如今傷得這般重,痛覺又較常人更甚。
而阿歡在這個世界上最不關心的事情之一大概就是阿樂疼不疼。
黑發(fā)的少女變本加厲地抓著對方使勁兒搖晃,一板一眼復讀:“識海的秘密。”
阿樂被她晃得被自己血液嗆住,咳嗽不止,一副隨時都要掛了的樣子:“咳、姐……咳咳……”
就好虛弱好可憐。
賀蘭怕他真的斷氣,好不情愿地阻止阿歡:“……等他恢復一些再問,也不遲。”心里,卻死命罵自己:下手那么重!下手那么重!耽誤時間!
阿歡被賀蘭牽著手領回靈隱峰休息時,還一步叁回頭。
青嵐坐在一旁深思許久,一抬眸,殿內(nèi)除了又陷入昏迷的阿樂外,半個人影也無。他不置可否,低下頭,繼續(xù)想自己的事情。
過一會兒想到另一件事,低聲自語:“……今日,忘記發(fā)零嘴。”
罷了,明天補雙倍。
饒是賀蘭也沒想到,阿樂命那么硬。
他原本還想,等這人恢復一些,用什么刑具,才能撬開他的嘴?砂返购,稍微清醒點,就對著阿歡話講個不停:
“阿樂許久沒見過姐姐……”少年聲音虛弱極了,精致的眉眼卻寫滿纏綿眷戀,“實在是,開心極了!
阿歡站立一旁,只把自己當復讀機器:“識海!
阿樂自說自話:“上一回,我不敵他。離開不久,感受到心口劇痛……”
賀蘭在旁邊冷笑:“再過百年,你也敵不過我!
阿樂狀若未聞。他們冰原的人都這樣,不理人的功力天生滿點。他問:“姐姐,是你在為我心疼嗎?”
阿歡冷眼看他,抿抿唇。少女手中化出冰錐,當即要往自己心口刺。
賀蘭神色巨變。他猛地抬手,阿歡手中靈力化物立時碎成淡淡靈光:“你又這樣!”他氣死了,恨不能狠下心把阿歡按住打一頓:“你若有氣,干嘛不刺這狗東西!”
阿歡不語,渾身散發(fā)出我好不高興的氣息。
“是!卑肪挂哺胶偷。他被捆仙繩束著,還艱難往阿歡那處挪,音色委屈極:“姐姐心中有氣,盡可以撒在我身上。”見少女沒有反應,于是掙扎向前,用臉輕輕蹭她褲腿,“可這顆心,是阿樂獻給姐姐的……”
阿歡往后退一步,垂眸看他時眸中沒有半分感情:“是你,非要給!
阿樂臉貼在她鞋面,聲音甜蜜極了:“阿樂自然心甘情愿。”他調(diào)整姿勢,露出肩膀上鮮血淋漓的一處牙。骸敖憬憬o的,阿樂也很珍惜……”
……神經(jīng)病。
賀蘭聽不懂冰原話,只看少年行為,都在心中破口大罵:阿樂,好神經(jīng)病一男的!
阿歡默不作聲,自己脫下被血液浸濕的布鞋,和白色羅襪。白皙精致的雙足,退到阿樂挪不到的地方。
話題總被帶騙,她沒了耐心,不想再和這個人說話:“不說,就算了!
她轉(zhuǎn)身要走。賀蘭湊過去,準備抱著她——阿歡赤腳踩在地上,他好心疼的。
“姐姐,姐姐……”阿樂還想和她多說會兒話。于是抬起臉,雙眸一眨不眨地望著她:“……阿樂自然愿意告訴你的!
少年說著,揚起唇,那張滿是血漬的臉看起來竟是意氣風發(fā)。
“先人們都沒用……”他低聲說,“他們都以為只有毀掉冰原,才能離開?墒墙憬隳阒绬幔课覐男【拖,要把這個地方獻給你作為禮物……”
阿歡不想聽他講那些有的沒的。她漠然道:“識海!
阿樂還是笑。他輕聲說:“我把冰原,收作了自己的洞府!
而核心,就藏在他識海中。至此,冰原蘊藏的所有靈氣,都為他所用。只是當初他修為太低,受到反噬,才讓阿歡隨其他人一樣離開。否則的話……
思及此,少年笑容變淡。
阿歡得到答案,任由賀蘭抱起自己,就要離開。
阿樂仍問她:“姐姐,不多陪陪我嗎?”自然得不到回答。
他也半點不在意,視線落回光潔冰冷的地磚。少年神色柔軟,聲音輕輕:
“沒關系,阿樂自會去見你……”
無論何時,與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