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珂若要護,只能護住殷凝月一個人。
所以她只能轉守為攻,仗劍欺身上前,想要克制住滿上醉,至少為同門爭取些時間。
黑色的殺生劍切開密密麻麻的蝶網(wǎng),寒芒一動,直接切向滿上醉的頸間!
滿上醉側身一閃,劍鋒擦著她的鼻尖切下去,直接切斷了她那把綢傘,斷成兩截。
但蝴蝶還是不少。
滿上醉用剩下的傘柄做武器,是仗劍的姿勢,兩人“當當當”的對了好幾下,靈力震蕩開的余波炸出十幾里。
但秋珂看出了她的破綻。
——這人不是個很會用劍的,不是劍修。
所以動手的時候,秋珂刻意挑準了滿上醉握劍的手腕,綿密劍鋒之下,她果然很快脫手,傘柄落地。
“……”滿上醉飄出幾十米外,無聲落地,“果然我不適合打打殺殺的事情。”
秋珂剛要冷笑。
卻見滿上醉率先笑了起來。
一種詭秘而溫和的笑意,沒了綢傘,月光盡數(shù)落在她身上,更顯出一種不祥。
秋珂皺眉,順著她的目光,猛然回頭。
就見她身后的人群——合歡宗的弟子們——有很多都露出了平靜到極致的表情。
秋珂瞳孔一縮,就見這些美人忽然暴起,直接沖向了他們的同門,還有孤妍的弟子。
光線不好,弟子們都沒意識到身邊人的異變,猛地被偷襲,大多數(shù)人都沒反應過來,連受致命傷的都不少。
都門和磋磨瞬間放下了這邊,直接沖入人群中去控制局勢,一片混亂。
秋珂猛地看向滿上醉。
滿上醉輕飄飄地說:“你不會真以為我是來和你動手的吧?如果只是那樣,就不應該是我來了!
被控制的弟子一半一半,剛好可以殺個兩敗俱傷,人人能死。
滿上醉說道:“再見!
話音一落,她就往街道的盡頭退去。
那道倩影悄無聲息地就要消失。
秋珂僅在一秒鐘之內就做出了判斷——
如果不弄死滿上醉,那么這些人,只會被控制著無知無覺地死去。
所以她斷喝了一聲:“別走!”
殺生劍再度刺破黑暗,朝著那身影而去。
滿上醉背上長眼似的,劍氣到的一瞬間,閃身躲過,又是差之毫厘。
也不知是秋珂刺得歪,還是滿上醉躲得巧。
那么多人的命懸在她的劍尖上,秋珂面沉如水,一劍快過一劍,只聽“唰唰唰”的風聲被切開,凌光破空。
滿上醉要走三次都沒走成,袖子還被切斷了一只,倏然露出幾分殺意,猛地回頭。
下一秒,滿上醉振袖一抖,無數(shù)道流光從她袖中飛出,快如閃電!
秋珂直覺不妙,抬劍去擋,靈力和劍風形成一張大網(wǎng),攔在身前,后退了足半條街,地磚被分裂成兩側的碎石,長而蜿蜒的丑陋。
“給條活路行不行啊?”滿上醉問。
但她雖然這么說,可下手卻黑,又是一陣鋪天蓋地的靈力當頭砸下。
秋珂再度抬腕去擋,那本來就開裂的虎口直接變成了猙獰的傷,不過十幾秒之后,這從天而降的磅礴直接讓她聽見了自己手肘骨頭碎裂的聲音。
殺生劍落地,再無防守。
那半空中的靈力化作了一只巨大的蝴蝶!
秋珂瞳孔一縮。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個角落里竄出來了一個身影,猛地沖入大坑之中,將秋珂撲倒。
而如此近的距離看清了她的臉,才讓秋珂真的心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恐懼!
“阿月!”秋珂如豹子一般翻身,就要交換兩人的位置。
雖然在這種程度的靈力下,換了位置,也只意味著誰先灰飛煙滅。
但秋珂根本考慮不了那么多!
她要換位置,但殷凝月卻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牢牢按住她,不可撼動。
如此近距離地看見殷凝月的眼睛。
漂亮的形狀,居然還帶著點點笑意,閃著點碎光,乍看跟天幕上那上弦月別無二致。
但意料之中的死亡卻并沒有到來。
兩個姑娘足等了三秒,浩蕩的情緒散開,一抬頭。
只見靈力壓出來的大坑里,不知何時開滿了紅色的花,是荼靡。
滿坑滿底,連她們的身下都開滿了,像是鋪的地毯。
殷凝月和秋珂起身,就看見坑邊緣背光的朦朧處站著一個身影。
那人沒有好好穿衣服,赤足,散發(fā),紅色的里衣只隨便搭著,能看見他前胸白皙的皮膚,身上酒氣很重,但不顯得難聞。
只是他微微一側頭,便在月下露出了他的五官。
那是一張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的臉,皮膚上爬滿猙獰的傷口,沒有皮膚的地方就露出森白的骨頭,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修羅惡鬼。
無論怎么看,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反派。
但殷凝月卻欣喜地叫道:“呼延宗主!”
那些荼靡花鋪滿了落魄的街道,爬上尚未完全倒塌的墻壁,映在月光底下,顯出一種妖異的美感。
所有被控制了的弟子,卻都瞬間溫和安靜下來。
他們的目光都還不集中,瞳孔散著,但像是從麻木中,掉進了一個美夢中,安詳?shù)卣驹谠,無聲無息。
剩下清明的人默默離開他們遠些,場面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