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幻境一般的桃花開了足上百里,一綻放便帶著股異香。
除了跟俞霓打過照面的極少數(shù)人反應快。
其他人剛看見花開,就聞到了花香,然后就不出意外地開始心思旖旎地翩翩飛了。
秋珂以袖掩鼻,罵罵咧咧:“他湊什么熱鬧!”
公儀濛也罵罵咧咧:“就是!對我們顧盟主求而不得罷了!開天命也不好使,錘他!”
幾個小孩兒還真是膽大包天,這姑娘一聲令下,他們紛紛掏出武器,就要跟這巫山戲云雨拼命。
卻見俞霓并不看他們,而是挪到稍遠一些的位置。
他笑吟吟地看著南門明珠,笑吟吟地說:“南門院主,這可能是最后的機會了。各憑本事吧!
說完,他一撩衣裙,拔腿就往山頂上沖。
南門明珠也是個狠角色,本來在哇哇吐血、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聞言把血沫子全都一口咽回去了,回光返照一般站起來。
周遭又是一陣的易變。
就見從山底下忽然分成了一黑一白兩塊,南陽北陰,以極快的速度飛攀而上,穩(wěn)準狠地籠罩住了整個驚虹山,還沒有停歇的意思,直把天色也分成了精準的兩半。
就跟墨似的,明霞光芒被攪和在一起,蒼穹成了洗筆的大水池。
而這個人更是沒把別人的命放在眼中,都沒給人逃竄的時間,穩(wěn)準狠地把所有人都捆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南門明珠素來低調(diào),都是六壬書院知道他人的秘密多些,少有人知道南門明珠是什么手段。
他第一次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開啟天命。
雖暫時還沒有任何影響,卻絕對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他也開?!”劍如擂鼓,秋珂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下咆哮,“顧盟主的魅力真是天下無雙!”
“……”殷凝月也拔高了聲音回她,“你快住嘴吧!”
一時間,風啊、霞啊、花啊、影啊……
四層天命開在了一處,其勢驚天動地,還是亙古第一回。
南門明珠也不含糊,拖著殘缺的病體,也往山上爬去。
忽然,殷凝月抓住了秋珂的衣袖:“……你要做什么?!”
秋珂一把抽出腰間三尺青鋒,迎風而語:“天下豪杰齊聚一堂,我不討教,愧對手中殺生劍!”
說罷,她將殷凝月推給公儀濛:“替我看著她!”
自己則不怕死的就往上沖。
“……哇!”公儀濛大受震撼,“他們劍修都是這樣的么?!”
想到這里,公儀濛心潮澎湃,把殷凝月又反手推給了第五程,說道:“你來看著她!我也去幫忙!”
說完,她也一遛煙地沖了上去。
第五程和殷凝月面面相覷。
殷凝月冷靜地說道:“我是劍修,你呢?”
第五程說:“……我也是。”
于是兩人默契地掏出武器,也往上一沖。
只有易流格格不入地站在原地,一個呼吸之后,她低垂著頭,不著痕跡地往天命邊緣走去,遠離人群。
幾個小孩兒熱血沸騰,還真是最不怕死、最重情義的年紀。
齊刷刷地沖上來,把呼延獻都嚇了一跳。
“你們來做什么?還不快回去!”
沒人理他。
秋珂本來還有廢話,但看見殷凝月那灼灼而堅定的眼神,也就把話全都咽了,而是說道:“阿月,你是來跟我一起死的么?”
殷凝月說:“你想多了。我是來跟顧盟主一起死的!
秋珂說:“那我也是來跟顧盟主一起死的!四舍五入,就是我倆殉情了!”
公儀濛說:“胡扯!顧盟主有郁陽澤殉情,關你什么事?”
第五程說:“……其實我們可以努力活一下!
只是四層天命開在了一起,他們沖上來,真就沒有回頭路。
在他們胡扯的時候,呼延獻忽然一把薅回站在最前面的秋珂,其他人也似有所感,猛地回頭──
又見一個灰衣人影緩緩步上山來。
不是吧?還有?!
這人太好認了,就算是還沒入世的小弟子,也能認出他是誰。
頭頂沒有半根頭發(fā)、膚白如琉璃剔透、敢于走到天命范圍之內(nèi)的和尚,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不是,今天是天碑無上開大會么?”秋珂啞然。
“……”殷凝月無言。
“哎!”公儀濛夸張地嘆了口氣,“本以為我上了良玉榜,就算名揚天下的少年郎了。但這些老東西怎么還不死?”
“……”第五程溫聲回應,“我看快了。”
眾人齊刷刷地對他豎起大拇指。
琉璃身著灰白的苦行僧袍,低垂著眉眼,沒有曾經(jīng)照人的琉璃活佛普渡世間之感。
雖然衣著樸素,卻給人強烈的存在感,不言不語不動作也令人揮之不去,老想死盯著他看。
而且這和尚不知從何處來,染了一絲妖邪氣。
站在同悲盟的山間,不念佛號,目無慈悲,罪孽深重的模樣。
琉璃沒有理會任何人,一步一步向山頂走去。
他行過的路邊陡然間出現(xiàn)無數(shù)三惡道的魔物,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眾群魔亂舞,卻又在一瞬之間變作佛陀模樣。
猛一看,跟在青霧鎮(zhèn)琉璃寺大殿之上所見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