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人提著刀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顏子行將第五程推了一下:“走!
最終,那個人終于走到了有光的地方,照出他冷漠、不屑的側臉的目光。
他垂眼看了顏子行一眼,又抬眸看了第五程一眼,似乎兩人都沒讓他提起什么興趣。
男人單手舉起手中的長刀,劈下!
就在這時,他身后有一道劍光雪亮,幾乎斬破整個鬼夜長安的灰敗。
男人眼中瞬間閃出興奮的光芒,側身閃躲,繼而長刀橫斬而去,鐺!
兩個武器相交,撞出一連串的火花。
男人看清了對方的臉,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繼而手腕一動,一股巨力直接將那人震了出去。
“你怎么會他的劍法?”
磋磨站在十步之外,冷漠地看著他。
趁此機會,第五程終于將顏子行拖動了幾步,將人藏在一塊倒塌的墻胚后面。
雖然這樣應該也是于事無補。
但總歸心理上有些安慰。
“顏公子,你沒事吧?咳咳……”
“……死不了,別擔心!
墻外,男人將刀搭在自己的肩上,很隨性地往前走,但是壓迫力十足:“喂,問你話呢,你怎么會他的劍法?”
磋磨的反應是將墨劍橫在身前,飛鳥墜子一晃,是個基礎的起手式。
他身上還穿著繡夕陽紋的烏衣,好似那陽光可以普照在鬼夜長安之內,破除邪祟。
男人露出諷刺的笑容:“原來是個啞巴。沒關系,反正你這一劍也很丟他的臉,我就做做好事,替他清理門戶了!
說罷,他舉起長刀、匯聚天下刀氣,攜不可反抗之勢重重一劈!
第170章
鐺!
刀劍相撞,相持幾秒,那寶劍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咔擦”脆響,碎了個干干凈凈。
磋磨握著僅存的劍柄,尚來不及后退,只見那黑衣男人刀勢一點都沒收,反而是更加欺身上來,直接切他的脖頸!
磋磨將那劍柄往前一送,狼狽躲開。
只見他身后忽然亮起了一道黑光。
不知是怎么回事,這黑光居然在一片黑暗之中分外顯眼,而且是無數(shù)細碎的光點拼成細長的一道,直取男人的后腦!
男人不得不回手,收刀防御。
磋磨趁此機會,連滾帶爬地翻出去,站到一邊又從廢墟之中摸出了一把短劍,暫時用這個來防身了。
“咳咳……”顏子行被第五程扶起來,借著力往黑暗中一看,輕聲道:“凌晨!
黑暗之中走出一道身影,緩緩的,終于站到了有些光源的地方。
可見此人面色灰白、形銷骨立,一雙眼睛半死不活地看過來時,里面只有難以言喻的死氣沉沉,像是天黑時的暮色,霧蒙蒙的。
面見天碑無上的人物,第五程莫名有些緊張——當然更多的,是不知道這人立場如何。
男人將刀隨手提著,挑眉:“凌晨?”
凌晨一語不發(fā)地看著他,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具會行走的尸體,連情緒都平淡無波。
“……”顏子行忽然瞇了一下眼睛,反手一把抓住第五程的胳膊,厲聲道:“快走!”
男人一回頭,喝道:“別走!”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能感觸到臉上輕微的一涼,像是有霧蒙蒙的雨從四面八方吹來,又不過兩三個呼吸,這雨驟然變大,像是吹面而來的瓢潑。
又忽聽見不知何處傳來一聲聲的啼哭,哀怨而纏綿,婉轉又悠揚。
凌晨的嘴唇沒有動,但是這哭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沒有斷絕,讓所有聽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像有個女鬼就貼在他們耳邊似的。
第五程:“……”
顏子行咳嗽了一聲,忽然苦笑了一下,對這小傻.逼說:“他開天命了。”
第五程:“……”
按照他的理解,“天命”不應該是打到最后、打急眼了的情況下才拿出來的殺手锏么?
怎么有人一上來就是這么不要命的打法?!
顏子行掏出身上最后的天機,是一只巨大的瓢蟲,兩人縮在天機底下,那些雨滴“噠噠噠”地捶打在瓢蟲的甲殼上。
命則把刀一扛,用靈力硬生生震開了所有撲面而來的雨,在“山鬼啼風雨”的天命范圍之內,又硬生生地撕出了一片小天地。
他的表情非常平靜,還掛著淡淡的嘲笑。
大概是仗著黑暗之中沒人能看見他因用力而手背上微微鼓起的血管,和默默咬緊的后牙。
“干嘛?鬼主,這么大仇?”男人笑著,故意用粘膩膩的語氣說,“是在嫉妒我和千秋的關系么?”
這一言既出,凌晨的表情果然微變。
他靜靜地盯著男人,任憑風雨飄搖、光線晦暗,終于開口了:“……你是誰?”
凌晨的聲音已經變了,更加低沉和發(fā)澀,好像百來年沒開過口的那種情況,嘶啞難聽。
男人嘴賤道:“你不認識我,很正常。但是你應該知道這些劍法吧?”
他拿著一把長刀,嘩嘩嘩地比了幾下。
這些動作,在外行人眼里看起來,可能只是幾個不著調的動作。
但是凌晨看起來,卻一眼就能認出,這是顧千秋的千秋同悲劍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