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顧千秋”又是輕嘆,道:“我有我的苦衷。過來,我給你個解釋。”
兩人各懷鬼胎地虛與委蛇了半晌。
郁陽澤終于抬步,慢慢過去。
·
顧千秋仗著身法好,在群鬼中間快速狂奔趕路,那些修為較低的小鬼尚未發(fā)現(xiàn)有人,便覺一陣風(fēng)從身側(cè)刮過去了。
忽然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顧千秋“唉喲”了一聲,剛要順手將此擋路的鬼修弄死。一抬頭,便見是他天殺的前男友。
南門明珠。
南門明珠此時一身酒氣,背上的簍子也沒了,渾身上下除了幾塊素布拼的衣服,就剩那一根木頭棍子的發(fā)簪,看起來像個誤入此地的窮苦書生。
——但就憑這落寞神情和一身酒氣來判斷,大概是被狐貍精糟蹋過了之后的書生。
“對不住!鳖櫱锏皖^含糊一句,錯身就過,“借過!
忽然被拽住了胳膊!
顧千秋頭皮一麻——不是,我的馬甲真的這么不堅(jiān)挺嗎?誰都能一眼看出來是要鬧哪樣。?
南門明珠卻如夢初醒,忽然松開了手,也道:“不好意思!
就憑著這一瞬間,宛若游魂般晃蕩的南門院主猝然醒來,笑意又被噙回嘴角,那森寒的面容一下子變得溫柔可親了。
顧千秋不敢久留,轉(zhuǎn)身就跑。
但下一秒,南門明珠又再一次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顧千秋:“?”
南門明珠:“……”
剛剛心神不定的時候,他下意識拉住了這個人,卻沒找到合理的解釋,清醒之后趕緊放手。
但一見到這人轉(zhuǎn)身的身影,他又鬼使神差般伸了手。
連他自己也沒想明白為什么。
南門明珠眉頭緩緩皺起,遲疑著:“你……?”
話還沒落,此時兩人身后不遠(yuǎn)處猛然爆發(fā)出了一道極強(qiáng)的光暈,天地都跟著震了三震,余波直接飛速炸到他們身邊!
顧千秋下意識要跑,但被這狗日的死死拽住了,錯過了轉(zhuǎn)瞬即逝的一秒鐘機(jī)會。
只一個呼吸之間,兩人被刺眼的白光直接籠罩了進(jìn)去!
剎那間,天地寂靜。
顧千秋一個狗吃屎摔倒在地,手腳并用地爬起來,一看周圍,當(dāng)即心就涼了半截。
天邊夜幕低垂下來,四處昏暗模糊,無風(fēng)無聲,詭譎莫名,唯有一輪圓月掛在天上,勉強(qiáng)照亮了這寺中的景色。
琉璃寺景物依舊,甚至不少被打爛了的房屋佛殿都恢復(fù)了原狀,但是一個僧人都沒有,佛殿一點(diǎn)光亮都沒有,悄無聲息得很詭異。
顧千秋扶額,無聲嘆息。
這狗日的陳與緣…你說你打就打吧,你沒事急什么眼。
天命一開,不分?jǐn)澄,所有人都被打包送到里?br />
而至于琉璃的天命是啥樣,那沒人知道——這人也沒開過天命。
只能從他“寶月映琉璃”的天碑評語之中推測一二了。
顧千秋站在原地,好消息是,他身邊沒別人,壞消息是,他身邊沒別人!
這天命之中處處兇險,他可別還沒見到天命主人,就去世了。
……哈哈哈!
而此時,天命之外。
仇元琛一直暗防著琉璃這一招,在爆開的瞬間躥出去,軒轅劍橫陳,仗著自己與眾不同的天碑評語,硬生生沒有被拉進(jìn)天命之中。
雖然與“寶月映琉璃”有些距離,但好歹也是天碑無上的人物。
仇元琛覺得自己很帥,滿意地一提嘴角,回眸一看,只見天地之間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剩下。
他的笑容凝固,沉聲大喝一聲:“老鐵——!”
回音幾蕩,無人回應(yīng)。
仇元琛忽然心中無比悲涼。
想笑。然后就真氣笑了。
·
嗖——!
錚——!
后山小院門口,一根隱秘的飛針?biāo)俣葮O快,冷光一瞬,直指“顧千秋”的咽喉!
郁陽澤想也不想,直接拔出俠骨香,悍然去擋!
但那飛針只是看起來如雨絲一線,真正撞上俠骨香的時候,卻爆裂出極其巨大的力道,郁陽澤接連后退十余步,手腕不吃力,最終只能用力一推。
那細(xì)針勢不減,直接飛向遠(yuǎn)處的山壁,“當(dāng)!”的一聲,那絕壁之上從細(xì)小的中心,向四周爆裂出龜甲一般的裂痕,迅速爬滿幾百米縱深的山壁。
金烏目睹一切,發(fā)現(xiàn)這針是從自己身后而去,驚駭之下快速回頭,驟然間瞳孔一縮——
一條手腕粗細(xì)的青蛇張開了嘴,毒牙閃著寒光,直接咬來!
但同一時刻,火光沖天而來,席卷點(diǎn)燃所有枯木敗柳,把這一隅天色燒得紅艷。
羽翼華光之下,素娥將那青蛇掐在手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可憐的小麻雀,冷嗤了一聲。
“哥哥,你好蠢啊。”
金烏丟人得很,一抬翅膀,也化作了人形,以手掩面,含糊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素娥淡淡地嘲諷道:“若不是為了救我那差點(diǎn)被小零食弄死的愚蠢的哥哥,我還打算做那在后的黃雀呢!
金烏沉聲道:“都是意外!
兩人再藏不住自己,也下了樹,四人站在兩方,互相對視。
金烏就伸手去掏那條青蛇:“給我吃了。什么東西,還敢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