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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不渝推他:“有個屁有,快走!

  陳子輕被推得差點栽到石階上,他使勁搓幾下脖子,拉上外套后面的帽子,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啊——”

  青年徒然驚叫。

  沈不渝憋了半天的尿都要讓他叫得尿出來:“鬼叫什么,要死是不是?”

  陳子輕后退到他那一層,聲音很小地說了一聲:“有鬼,是個白衣鬼,不能再走了,我們得停在這,我想想辦法!

  沈不渝嗤之以鼻:“你想想辦法,你能想出什么辦法?”

  陳子輕被問住了。

  “要不我們在身上弄點童子尿?”

  沈不渝跟他大眼瞪小眼:“你看我干什么,你覺得我能有童子尿?”

  陳子輕嘟囔:“我也沒,童子尿不是處男就行,有年齡限制的!

  沈不渝眼神銳利:“聽你這么說,你懂得還不少!

  “電影里看的!标愖虞p東張西望,“現(xiàn)在怎么辦,我們沒童子尿,鬼……阿飄過來了,我們就活不成了!

  沈不渝沒理睬。

  陳子輕不自覺地把手塞進口袋,他摸了摸,摸了個空,沒符啊。

  當然沒,他又沒找大師買,自己也不會畫。

  他知道驅(qū)鬼符絕對牽扯到了那段奇遇,他應(yīng)該是會畫的,有兩下子,那他怎么沒把這技能帶回來啊,英語和游泳不都帶上了嗎。

  難不成還要個契機?

  陳子輕胡思亂想了一兩分鐘,對沈不渝說:“沈先生,我們快走吧,我們快走!

  沈不渝的神情藏在夜色里:“這會兒又不怕了?”

  “沒啊,我怕啊,我怕死了,不說了不說了,我們走一塊兒,出了事也能有個照應(yīng),我想我要是讓阿飄害死了,你沒法交差的吧,這世上估計很難找到比我更像你白月光的人了,你說是不,沈總!鼻嗄赀呎f邊悶頭爬石階。

  沈不渝站在原地冷笑連連,這家伙的外在表現(xiàn)有迷惑性,內(nèi)心深處根本不怕。

  真正怕的人,哪有能耐想對策,還能在如此快的時間調(diào)整好自己,并不帶尖銳味道地給出警告和提醒。

  斂之就不一樣了,他是真的怕鬼,玩?zhèn)鬼屋都能嚇得腿軟站不住,還會被嚇哭。

  沈不渝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他老子,他把電話按掉,然后又有,催命一樣。

  他直接將手機關(guān)機。

  一個保鏢從后面隱隱綽綽的樹叢里鉆出來,他拿著手機快步走近:“沈少,沈董他老人家……”

  話沒說完就被一腳踹翻,咕嚕滾出去幾層石階。

  聽到動靜的陳子輕嚇一大跳,沈不渝捋幾下頭發(fā),他若無其事地哼著小曲下石階,走到躺在地上起不來的保鏢腳邊,拿走保鏢手里的手機,去一邊接電話。

  沈董這回沒大發(fā)雷霆地咆哮,說話堪稱語重心長,這股平靜背后是未知的風暴:“不渝,你是不是活夠了?你要是真活夠了想死就死,別牽連到整個沈家,別禍害你爸我辛辛苦苦打出來的江山!

  沈不渝氣定神閑地挑起眉毛:“商少陵找你了?”

  沈董語出驚人:“不是他,是他大哥!

  沈不渝面露詫異,隨后是嘲諷地笑出聲,笑得直搖頭,我操,商少陵那廢物真夠可以的,竟然不自己出面,而是搬出了商晉拓那尊大佛。

  沈董聽著手機那頭的笑聲,他站在飯局的衛(wèi)生間里抓扯領(lǐng)帶:“兒子,我不管你現(xiàn)在在哪,在做什么,天亮之前,你必須給我把人全須全尾的送回去!

  沈不渝充耳不聞。

  沈董徒然就怒吼:“沈不渝!”

  在商場叱咤大半輩子的老人吼得喉嚨生疼,要不是有獨生子跟老來得子這兩個前提加持,他這兒子早被他打斷腿扔到國外自生自滅。

  老人吼完就被心力交瘁伴隨不安沖擊,油鹽不進的商晉拓親自來電,這里頭的信息讓他不敢大意,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訓幾句就完事,他蒼老了些:“爸求你了,行不行!

  沈不渝半晌扯起一邊的唇角:“知道了!

  .

  陳子輕又被沈不渝拽著爬山,不知爬了多久,他頭發(fā)都濕了的時候,寺廟的輪廓映入他的眼簾。

  一陣冷風吹過,陳子輕凍得抖了抖,真燒香拜佛啊,哪有人大晚上過來的,和尚們都睡了。

  他氣喘吁吁,就地蹲坐在了地上。

  沈不渝笑他太廢。

  “你昏迷三,三年,醒來幾個月再,再跟我說,說這話!标愖虞p喘著氣,發(fā)音斷斷續(xù)續(xù)的。

  沈不渝彎腰看他,不出聲,就這么看著,把他看得發(fā)毛。

  下一刻,沈不渝驟然抬手。

  他猝不及防,口鼻被一塊帕子無助,他掙扎的弧度和力道很快就變小,眼皮緩慢地眨了眨,失去了意識。

  沈不渝盯著倒在他臂彎里的人,呵笑了兩聲:“就差謝伽月了,不湊齊怎么行!

  “那個殘廢最會在斂之面前裝乖,斂之對他最好,他卻害斂之吃了那么多苦,他憑什么在深山里吃齋念佛。”

  “他罪該萬死。”

  “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期待再次看到他不人不鬼的樣子了。”

  沈不渝把冒牌貨放在地上,摸了摸他左手虎口的小朱砂痣,眼中有幾分失神。

  “斂之,你怎么連小痣都長得這么可愛。”

  “伽月眼下那顆才可愛呢。”

  后來遭了大罪,斂之就不再提謝伽月了,他看錯了人,只當沒認識過,抽離得快,倒是旁觀的人沒辦法釋然。

  沈不渝抹把臉,他起身走到寺廟大門口,踹了幾下門。

  “嘭—嘭—嘭—”

  聲響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突兀又大。

  很快就有和尚出來查看,見到地上的人,叫了聲“施主”,發(fā)現(xiàn)人沒醒,連忙去叫其他人。

  .

  謝伽月在禪房抄經(jīng)書。

  方丈前來敲門:“明空,你故人的親友來了寺里,這么晚了,想必是找你有事!

  謝伽月放下筆去開門:“故人的親友?”

  方丈指明:“就是你那日剃度前,燒了的那張照片上的故人!

  謝伽月面色平定,聲音也是:“他的親友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方丈:“是嗎,我看他跟你那位故人長得十分相似,原來是巧合。”

  “阿彌陀佛……”謝伽月攏著掛在身前的長串佛珠,捻了幾顆,方丈讓他去看看,他回絕了。

  謝伽月回房,繼續(xù)抄經(jīng)書。

  過了會,小師弟來找他,說是方丈讓來的,小師弟還帶了個人,就在他身后。

  陳子輕被喂了水,精氣神還行,他見小和尚不走了,就從對方肩頭探出一張臉來。

  月亮悄悄從云層里跑出來的同時,謝伽月走出禪房。

  陳子輕看到那和尚的瞬間,一條腿忽然就被一陣莫名的劇痛襲擊,那痛感來得突然又強烈,撕心裂肺瀕臨窒息,不是抽筋,他痛得臉色煞白。

  然而門口的和尚一張臉更白,黑漆漆的圓眼瞪大,像見了鬼,身子劇烈顫抖,撲通一聲就雙膝下跪。

  那和尚愣愣地跪著,眼里像有水龍頭被打開,瞬息間就滿臉都是淚。

  陳子輕的表情是呆住的,但他腸胃卻不舒服,有點想吐。

  吐又吐不出來,嗓子里卡了異物似的不適。

  月亮又躲了起來,光線暗下去,陳子輕揉著胃擰眉,地上的和尚和他見過的相冊里的照片相比,除了沒頭發(fā),還清瘦,暗淡無光。

  不管是做和尚,還是做名貴的少爺,眉眼都是漂亮的。

  這么漂亮的一副皮相,我怎么對著他的照片反感,見了他的人以后,更反感呢。

  總不能是跟奇遇有關(guān)吧。

  和尚出家前是樸城富家子弟,徐小少爺圈子里的天之驕子,而他的奇遇發(fā)生在徐小少爺死后,也就是和尚出家后的事,時間線不沾邊啊。

  和尚對他下跪,是把他錯看成徐小少爺?shù)墓砘炅恕?br />
  所以他就是單純的討厭吧,有一見鐘情,也有第一眼就抵觸的嘛。

  陳子輕又想,他這次被沈不渝帶走是商少陵默許的,就和第一次一樣。

  商少陵想通過沈不渝,試出他這身體里是不是住著那徐小少爺?shù)年幓。而沈不渝則是要通過門口的和尚,試出他想要的蛛絲馬跡。

  他們還不死心。

  真當現(xiàn)實是電影啊,哪來的借尸還魂,哪能借尸還魂。

  陳子輕在心里惆悵地嘆氣,即便他的手機沒被沈不渝搶走,而是在他身上,能正常使用,商少陵也不會接電話的。

  商少陵說他在自己身邊能保證安全,這話果然沒一點可信度。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信度還是有的,指甲蓋大小吧。

  這幾個人在沒百分百確定他不是徐小少爺,徹底擺脫時不時魔怔的狀態(tài)前,的確不會真的拿他怎么樣。

  陳子輕靠分析現(xiàn)狀,轉(zhuǎn)移腸胃的不適。

  “明空師兄!”

  “明空!”

  陳子輕的思緒被幾聲驚呼拉回現(xiàn)實,他看著倒在地上口吐鮮血的和尚,咂咂嘴。

  又暈一個,這個還吐血了。

  那徐小少爺在地底下看著自己的這幾個愛慕者,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

  沈不渝沒走,就在一塊石頭上坐著,寺廟里有他的人,他對里面的情況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