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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撒腿就跑。

  可他復建期跑不快,沈不渝輕松將他逮住,塞進了車里。

  “又去徐小少爺?shù)哪沟兀俊标愖虞p被搶走手機,手指頭在搶奪的過程中弄得通紅,“我不去了!

  沈不渝不答,只叫他的人快點開車。

  陳子輕見此情形,在求生的本能之下麻利兒地給自己系上安全帶。

  “哈哈——”

  沈不渝看他這副怕死的樣子,抖著肩大笑。

  車開得太快,陳子輕心往嗓子眼跳,他緊抿嘴,腦門滾出了冷汗。

  沈不渝不知從哪弄出根棒棒糖,撥掉包裝紙,掐著他的臉讓他張嘴,把棒棒糖塞他嘴里:“放心,死不了,商少陵心疼你,知道你出過車禍有陰影,不會讓他的人追太久的。”

  陳子輕的呼吸被荔枝香甜占據(jù),他并沒有因為沈不渝的話放松:“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沈不渝彈他露在外面的棒棒糖棍子:“見佛祖。”

  .

  手術(shù)結(jié)束后,商少陵疲憊地走出手術(shù)室,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靜坐閉眼。

  站久了,不覺得餓了,只想坐一會,然后喝點冰的。

  至于下遺囑,病歷根手術(shù)記錄,明天要做的手術(shù)的準備工作之類,他沒空去理會。

  商少陵本該去幫他哥分擔壓力,但斂之身邊幾人都會經(jīng)商,他想當個例外,于是在感興趣的領(lǐng)域里挑了挑,做了醫(yī)生。

  這臺手術(shù)十分重大,成功后伴隨的成就感讓眾人激動到拍照留念,商少陵不動彈,整個人沉沉的。

  一串略顯急促的腳步聲靠近,商少陵面色越發(fā)下沉。

  直到他聽見護士說:“商醫(yī)生,您的電話!

  他拿過護士遞過來的手機接通來電,聽到那頭的人說了什么,布滿血絲的眼底閃爍不定,嗓音悶。骸爸懒。”

  商少陵掛斷,發(fā)信息叫人去峴城天云寺,沈不渝帶子輕去見謝伽月了。

  沈不渝已經(jīng)確定人不是斂之,為什么還要去試?豈不是多此一舉。

  商少陵的指尖一陣陣發(fā)麻,放到唇邊用力咬了咬才有所緩解,他抹一下臉,若無其事地對送來手機還沒走的護士笑了笑。

  護士羞紅了臉:“商醫(yī)生,我那邊有冰可樂!

  “不用,謝謝!鄙躺倭觑L度翩翩地回絕。

  從樸城自駕去峴城需要六七個小時,商少陵在差不多的時間點出席家宴,他喝了些酒,半醉地和他哥說:“子輕在沈不渝那兒,手機打不通!

  家族幾個長輩在和商晉拓談事,他叫他們離開,看著神智不太清晰的弟弟:“沈值的兒子?”

  商少陵顴骨被酒精燒紅:“我不想他跟沈不渝待在一起。”

  商晉拓滴酒未沾:“那你就把人看住!

  商少陵不知聽沒聽到,或是聽沒聽進去,他自語:“哥,我在感情上很失敗,那時候你問我要不要你出面,開出條件跟徐家聯(lián)姻,我沒答應(yīng),我不想讓斂之覺得我卑劣,更不愿意看他難過。”

  “這次我不能再錯過了,我想跟子輕結(jié)婚,哥,你幫我,給我指條路吧!

  弟弟的一番言辭令人動容。

  兄長卻沒有盲目地縱容:“我只會做生意,不會談情說愛的戲碼!

  商少陵眼紅紅的,看起來已經(jīng)為愛所困:“子輕身后沒家族,他不需要為了家里的事業(yè)犧牲自己,他跟斂之是不一樣的!

  商晉拓皺眉:“我沒空聽你神神叨叨,追個人都追不到,有什么用!

  商少陵有些意外:“當初我不敢追斂之,哥你都沒這么說過我,現(xiàn)在怎么……”

  商晉拓說:“你沒長進!

  商少陵:“……”

  商晉拓看腕表:“時間很寶貴,沒必要浪費在作為調(diào)劑品的情愛上,你想要,那就生米煮成熟飯,日久生情!

  商少陵垂著眼瞼,看不清眼里的情緒:“我怎么能把這招粗魯齷齪的做法放在子輕身上,他會恨我,徹底遠離我,去沈不渝,或者別的男人的身邊!

  要不是他了解他哥,他都懷疑是在故意使壞,他哭笑不得:“哥,你這是讓我把他往其他男人懷里送!

  商晉拓好笑:“看不上我給你指的路,那就別找我請教。”

  第356章 替身

  “哥,你誤會了,我不是看不上,我只是想慎重些。”

  商少陵跟他哥說他對愛情的渴望,說子輕哪些地方和斂之完全不同,說從權(quán)威性的醫(yī)學檢測結(jié)果來看,他們是兩個人,只是恰巧長得像,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全球多少數(shù)據(jù)得出沒血緣非親屬,從沒見過不相干的兩個人神似雙胞胎。斂之投胎去別人家,今年三歲了,在上幼兒園。

  商晉拓道:“少陵,你醉了!

  “我沒醉……沒醉……”商少陵兩手撐頭,顯然是不清明的狀態(tài)。

  商晉拓叫人去給他拿醒酒茶,他喘息著,喉嚨深處隱隱有壓抑的抽咽,不知沉浸在什么痛苦的境地。

  兄長沒有詢問,也沒有安撫,由著他去。

  十點有場拍賣會,這是鄭秘早上跟上司匯報的行程之一。

  下午上司卻推掉了。

  這決定是臨時的,鄭秘想著去一趟,上司今年突然有了個古怪的癖好,毫無征兆地對某樣沒價值的物品有興趣。

  說不定這場拍賣會上有上司看上的東西。

  鄭秘到了拍賣會,等開場期間跟友人閑聊,他錯把拍賣會的宣傳手冊發(fā)給了上司。

  他沒慌里慌張地撤回,而是正面承認自己的過錯。

  商晉拓眼中,宣傳手冊上的其中一張小圖被放到最大,圖仿佛活過來,有溫度,有觸感,圖里的東西已經(jīng)能在他掌中,被他摩挲,揉搓。

  那是一枚領(lǐng)帶夾。

  簡約的銀色翅膀造型,帶一條細鏈子,普普通通,不會出現(xiàn)在他衣櫥里,被他別在領(lǐng)帶上的檔次。

  商晉拓敲了幾個字發(fā)給秘書。

  很快的,領(lǐng)帶夾的相關(guān)信息就出現(xiàn)在他手機上,設(shè)計師如實相告,那領(lǐng)帶夾并非自己設(shè)計,是偶然得到的。

  商晉拓沒給出只字片語的回應(yīng)。

  鄭秘卻迅速從拍賣場返回商家老宅,帶回了那枚領(lǐng)帶夾。

  商晉拓揮手讓鄭秘出去,他將領(lǐng)帶夾放進保險柜,旁邊是跟他回國的兩樣物件。

  木帆船,刻有“惘”字的佛珠,翅膀領(lǐng)帶夾,商晉拓一一撫過。

  你們要帶我去看什么?

  商晉拓不會往后看他走過的路,他只看前方還沒走的路。

  但愿等待他的,是還不錯的風景。

  商晉拓關(guān)上保險柜,他在書房嚼著煙蒂假寐,下人來匯報說是二少吐了。

  吐就吐了,喝酒哪有不吐的。

  談個情說個愛,哪那么多事,傷筋動骨不過也就一百天,至于半死不活,像生了場好不了的大。

  商晉拓把嚼爛的煙蒂吐在紙上,點燃了丟進煙灰缸里,等到一切燒成灰燼,他起身下樓,去弟弟的房間。

  商少陵血絲都吐出來了,他眼皮紅腫,臉上有未干的淚痕,眼里血紅:“哥,沈不渝總懷疑子輕的身體里是斂之的魂魄,我說了,他不信,他在試探這件事上非常執(zhí)著,我擔心他一時沖動,傷害到子輕!

  商晉拓開窗通風:“那你就派人去找!

  “派了!鄙躺倭暄凵窨湛盏芈湓谔摽,自言自語道,“最好還是跟沈不渝提個醒,我跟他不對付,也沒他的聯(lián)系方式!

  商董怎會聽不出弟弟的言外之意。

  兄弟之間還要耍小心思,各有心思,似乎這一刻就預示著將來分崩離析的慘烈,甚至更早,早到兄長當初踏上小島,避開弟弟走進病房的那一秒。

  或是跟隨心頭喧囂,舔濕植物人兩片唇的霎那間。

  商晉拓開口:“要我替你處理?”

  商少陵垂下眼簾,大家族親情淡薄,商家自然不例外,他哥的性情不溫和,表情也不夠豐富,可他人生的重要節(jié)點上,他哥都會騰出時間給他意見。

  哪怕他不采納。

  他心頭感到一陣暖意。

  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大哥都會站在他這邊,拎上龐大的商業(yè)帝國做他的籌碼和依仗,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商少陵搖頭:“哥,你沒和沈不渝打過交道,他也不值得讓你……”

  商晉拓掃他一眼:“我找沈值!

  .

  另一頭,陳子輕想罵人,他被沈不渝拖上了山。

  入冬了,天黑后的山里寒氣重,他的發(fā)梢濕濕的,臉上也潮,衣服里的汗干了又有,一身皮肉都發(fā)皺粘膩:“你能不能拽著我。”

  沈不渝松開他的手臂,他沒想到對方這么爽快,狐疑地瞅過去。

  下一刻就被往前一推:“你走前面!

  陳子輕身子踉蹌,他邁著酸痛的腿腳爬石階,爬著爬著,眼角好像捕捉到了一個白影。

  “沈,沈先生,你看到了嗎?”

  走在后面的沈不渝沒看到,但他知道,他安排的。

  沈總明知故問:“什么?”

  陳子輕的精神變得緊繃起來,他伸手指了個方位:“一個白影,就在那邊!

  沈不渝有意無意地壓低嗓音:“少他媽裝神弄鬼!

  陳子輕本來就怕,一聽他這聲音,就懷疑他也看到了,只是不想說,又要控制聲量,免得引來阿飄。

  “真有。”陳子輕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