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小光呵呵:“怎么我去就是吵他,我看你就是嫉妒,你嫉妒輕輕跟我感情好。”
宗懷棠抹了抹喉結(jié)上的牙印,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湯小光被他笑得渾身發(fā)毛,決定不管他先去找輕輕,剛有這想法就被拽住了衣領(lǐng)。
“叫你別進(jìn)去吵他,你還要進(jìn)去,他昨晚沒睡好,前晚也沒睡好,最近都是睡眠不足的樣子,剛才好不容易睡著了!弊趹烟睦渎暤,“你一定要用你的嘰嘰喳喳吵醒他?”
“我不去了,讓輕輕睡吧!睖」庾晕易l責(zé),“輕輕睡覺重要。”
宗懷棠松開他的衣領(lǐng):“那你在門口替他守著,我出去溜一圈!
湯小光擺擺手:“知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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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的狀態(tài)在低谷趴了一段時間,慢慢就起來了,眼袋也沒了,宗懷棠一天到晚有點(diǎn)機(jī)會就親他,廠里但凡隱秘點(diǎn)的地兒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
宗懷棠親完就說難受,憋著難受。
自找的。
七月底的時候,張副轉(zhuǎn)去紡織廠的手續(xù)終于走完了。
陳子輕坐上了那個位子,從組長搖身一變成了副主任,有了自己的辦公室。
新官上任總要表現(xiàn)一把。
陳子輕表現(xiàn)了三把,一是向廠里申請給每個車間裝一個意見箱,大家有意見就寫紙上,投到意見箱里,李科長會看,看完上交給廠長。
二是提出工人忙完了有空閑可以竄崗,出車間散散步,這樣一來就更靈活,人性化。
前提是必須完成當(dāng)天的量。
三是提出不強(qiáng)制打卡。
最后一點(diǎn)受到了工人們的大力支持,以及領(lǐng)導(dǎo)們的激烈反對,不打卡,那豈不是助長不良作風(fēng)。
陳子輕有宗懷棠給他開路,所以廠長的意思是,給同志們半個月的考察期,看看效果怎么樣再決定要不要實(shí)施這個政策。
一開始確實(shí)是那樣子,每個車間都有人逮著這個時機(jī)遲到早退,一天兩天過去,三天五天過去,他們發(fā)現(xiàn)其他人都按時上班,就也跟著自覺起來了,個人情緒得到了照顧,生產(chǎn)力有了明顯的提升。
那反對的領(lǐng)導(dǎo)們就沒話講了。
陳子輕被表揚(yáng)以后坐在廠房外面吹風(fēng),心里頭突然就犯起了嘀咕,這不會是他臨死前的幻想吧?什么系統(tǒng),什么宿主,都是他想象的,他任務(wù)一做完就兩腿一蹬。
陳子輕掐臉,嘶,怪疼的。他放下手按在地上,手指似乎碰到了個東西,下意識捏了捏才垂頭去看。
這一看就趕緊把手甩開:“這手不能要了!
“怎么不能要了,我看看!
宗懷棠握著他的腕部,聞了聞他翹起來的手指,一臉要被臭昏過去的樣子:“捏過臭屁蟲了,確實(shí)不能要了,剁了吧。”
“……”陳子輕把那只手伸得離自己遠(yuǎn)點(diǎn),起身去水龍頭那里洗手。
宗懷棠跟過去,丟給他肥皂:“多打點(diǎn)。”
陳子輕把手上打出了一層沫沫:“我夢到的未來,臭屁蟲是道菜。”
“別讓我把早飯都吐池子里!弊趹烟南訍旱搅藰O點(diǎn),他忽然側(cè)身,充滿深意的眼神盯向陳子輕,“你那夢做得還挺細(xì)啊,什么都能在你夢里出現(xiàn)!
陳子輕對著水龍頭搓手沖洗:“我也覺得很奇妙。我給你講講未來的手機(jī),電腦,無線網(wǎng)……”
就在這個長著青苔的水池旁,陳子輕對宗懷棠描述了他的那個時代。
宗懷棠聽是聽了,看不出有向往跟好奇,他只催促陳子輕再多打幾遍肥皂。
“夠了吧!标愖虞p說。
“你不親當(dāng)然無所謂,我是要親的!弊趹烟膰(yán)格地監(jiān)工,“一點(diǎn)臭屁蟲的氣味都不能留,不然我親了你的手,再去親你,舌頭伸你嘴里,你就會吃到我吃過的東西的味道,你自己看著辦。”
陳子輕:“……”
什么也不說了,這就多打幾遍肥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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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這天寫完了詩集的最后一頁,當(dāng)場就將詩集送給了陪他來寫詩的宗懷棠。
生活中給他洗衣做飯,工作上為他排憂解難,靈魂上能產(chǎn)生共鳴。
都符合。
他在等宗懷棠給他回應(yīng),給了就算完事了。
盡管他早就已經(jīng)不需要遵守那幾個標(biāo)準(zhǔn)了,直接填完答案便能走。
宗懷棠躺在陳子輕的腿上午休,懷里塞進(jìn)來一個死沉死沉的本子,一摸就知道是什么,他還沒睜眼,唇角就先彎了起來。
“寫完了,送我了?”
陳子輕蓋上筆帽:“是啊,送你了!
宗懷棠把詩集拿起來,舉在眼前翻看:“是我送你東西的回禮?”
“不是!标愖虞p說,“我本來就打算要給你的!
宗懷棠輕嗤:“扯棉花是吧,你怎么不干脆說就是為我寫的?”
“那不是,我寫到三分之二才開始……”陳子輕忽然止住聲音,不往下說了。
宗懷棠卻來了勁,他拿著詩集坐起來:“才開始什么?”
陳子輕裝作沒有聽見。
宗懷棠循循善誘:“向師傅,這里就我們兩個人,膽子放大點(diǎn),敞開了說。”
陳子輕不肯說:“詩集你要不要,不要我就,”
宗懷棠厲聲打斷:“怎樣,我不要,你就轉(zhuǎn)手送給誰?”
陳子輕也有了脾氣:“你哪來的假想敵啊,整個廠里除了我倆,還有誰是同性戀!”
宗懷棠冷哼:“說不準(zhǔn)!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天會跟一個同志打啵,這不就打了。”
陳子輕翻了個白眼,不停頓地拿出宗懷棠想吃的糖果:“我寫到三分之二才開始想要勾搭,勾引你的,我可勁的惦記你,想跟你好。”
他在宗懷棠的愣怔中說:“滿意了?宗技術(shù)!
宗懷棠吃了這顆糖,從里到外都舒坦了,他拍拍詩集本:“你這詩集,我留著當(dāng)傳家寶,代代傳下去!
操,沒有后代,傳個屁。
傳不下去也好,省得讓人看到他對象后期的字嘲笑一通,那就死的時候一起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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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回事,梅雨季來的時候,宗懷棠的左腿沒有不適,誰知道梅雨季過去了,他那腿反而疼了起來。
宗懷棠疼得意識不清醒了,讓陳子輕卷起了他的褲腿。他的左腿比右腿要細(xì),穿著褲子看不出來,脫了就能一眼發(fā)現(xiàn)。
肌肉要薄弱很多,整條腿都有傷疤,膝蓋以下最嚴(yán)重,皮肉凹凸不平,皺巴巴的。
陳子輕伸手去摸。
大概是他摸的時間有點(diǎn)久了,宗懷棠的意識有了恢復(fù)的征兆,他把堆在腿根的褲腿往下放:“別看了,丑死了。”
陳子輕沒說話,他要說不丑,那就假了。
說丑吧,傷宗技術(shù)的自尊心。
陳子輕想了想,最終只是替宗懷棠把放下來的褲腿整理了一下。
宗懷棠睡不好,半夜縮在陳子輕懷里發(fā)抖。
陳子輕拿票買了兩個暖水瓶,一天打四瓶水,晚上給宗懷棠熱敷。
走了就看不到了,看不到了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了,就不會有感覺了。
哪像現(xiàn)在,哎。
陳子輕把熱毛巾擠了擠,搭在宗懷棠的左小腿上面。
宗懷棠拉過他的手:“怎么都讓水燙腫了?”
陳子輕這會兒才感覺到灼燒的痛感:“沒注意到!
宗懷棠把腿上的毛巾扯下來,用力砸進(jìn)洗臉盆里:“不敷了!
跟“我不住了”一個口氣,都挺幼稚。
陳子輕去拿毛巾,宗懷棠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唇邊:“我說不敷了就不敷了!
“別孩子氣!标愖虞p說,“敷了肯定舒服點(diǎn)!
宗懷棠滿臉煩躁:“那你一點(diǎn)保護(hù)措施都沒有,我看著你這手,心里頭能好受?還不如讓我腿疼!
陳子輕難得強(qiáng)勢,一定要他把毛巾給自己,一定要把他的腿敷上。
宿舍里陷入了難以言明的寂靜中。
陳子輕從宗懷棠手中拽走毛巾,反被扣住了手腕。
宗懷棠凌厲的目光里裹著偏執(zhí):“實(shí)話跟你說,我每年的這個時候腿都會很疼,尤其是晚上,疼到下個床都費(fèi)勁,你今年給我敷了,明年就也要給我敷,后年,大后年,往后年年都要給我敷。”
“現(xiàn)在給你選,要么不敷了,要么敷到老,你想好了!
陳子輕沒有思考就說:“都給你敷!
反正承諾書上寫了,向師傅可以永遠(yuǎn)說話不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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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不知不覺就過完了,陳子輕趴在走廊拽樹葉,心里想著等葉子黃了就走。
然而廠里大部分的樹都光禿了,他還在這個世界。
不行,真的該走了,再不走就要過年了,過完年又得從頭來過……
于是深秋的一個晚上,陳子輕讓宗懷棠壓著自己親了很久,也由著他把被子一掀,在被窩里把他弄出了一身汗。
宗懷棠能耍的都耍了,也耍夠了,他像平時一樣,手腳齊上陣?yán)p著陳子輕,滿足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