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憶立刻就要跑,被丟進副駕系好安全帶,警告扣住下巴:“夠了!
她氣得要命,她第一次對他這樣生氣:“你為什么就不能讓我自己待一會……”
“每次放你出去,結果都不好!
又回到熟悉的平靜口吻。
她扭頭望著人行道,看見一位媽媽牽著小女孩,猛地想起來悅悅還在等,低頭打電話。
“……姐姐有點事情!
那頭很奇怪:“可是——”
似乎被制止了,悅悅乖乖回答:“那我自己睡覺。”
商憶嗯一聲,摩挲手機殼邊緣,連嘆息都發(fā)不出來。
“……你知道我為什么生氣嗎?”
“不知道!奔驹手畟饶樋此,“想了。不是很明白!
她靠著車窗,以沉默回應。
“不過這是最嚴重的一次!彼尤坏α诵Α
他還笑。
到底為什么會有這種人。心臟無堅不摧到這種程度,難道不算一種疾病嗎?
商憶心里的無奈情緒,快要和北海道現(xiàn)在的積雪一樣深。
“我本來想,如果你想去哪里……”
“不需要。”她打斷他,“不需要了。”
“別做夢!彼焓止匆还此谋羌,“以后不會放你出去了!
她面無表情。
一時沉默。
“……不想去哪里了!彼o靜看著掠過的城市夜景,主動開口,“我不會再拿你的了。”
他沒作聲。大概率又是不屑一顧。
“我媽媽那邊,很抱歉。我需要你再幫我兩年!彼兑怀洞浇,“但是,畢竟也讓你睡這么久了,不算很過分吧!
車身突兀停下來。
他側身盯著她,聲音冰冷:“一一!
只有她拿他唯一心虛的點傷害自己,他才會有反應。
輪到她平心靜氣:“還有,你剛剛說的那些,不是我主動要的?陀^上說,和我沒有什么關系!
“……皇冠女孩子都通用,戒指尺寸不能改的話,那本來就是藏品。我知道根本沒有人會戴出去!鄙虘洿鬼,“換一個女生,還是可以繼續(xù)送的。你不是在道德綁架我嗎?”
很好。
他索性不再說話,唇線抿緊。
他是觸犯一一國最高天條了。
他承認有點后悔多此一舉,他沒想到她會知道,也沒想到她反應這么激烈。但他也發(fā)誓,他真的只不過是忍不下去了,所以打算徹底扼殺她想靠自己追求某種自由的念頭,一個電話而已。
現(xiàn)在是一年,下次是多久?又要去哪里?她想要的價值認可和離開他是同一路徑,否則只會一直無解,他已經(jīng)看穿這一事實,絕不給她機會。
至于什么程序、符號、人為帶給他戀愛的感受,這都什么跟什么?她每天到底在胡思亂想什么?
他喜歡她,就不能只是因為她值得喜歡嗎?
實在莫名其妙。小女孩為什么這么難養(yǎng)?
商憶也沒有再說話。到家之后,沖進房間,徑自把那些手銬、眼罩和領帶全部收在一個垃圾袋里,轉(zhuǎn)身就要去扔掉。
季允之抬手攔住她:“你到底在生什么氣!
她仰臉看他。
“我跟你說了那么多……”她聲音很輕,“你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聽了。”他皺眉看著她,“你說的就是對的嗎?”
“那你反駁啊!”她沖他吼,抬起手,“真的,他們對你的評價還是太委婉了……你不是不通人情,你根本就是只在乎對你有利的東西……”
他沒有生氣,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低聲回應:“一般這么評價一個人,只是因為沒有從他身上得到想要的!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商憶無聲望著他,第一次為招惹他感到后悔:“……所以呢?”
“你現(xiàn)在想要自由了!彼,低頭對上她的眼睛,“我不愿意。但你因為之前那些事,自作聰明以為我會愿意,所以格外生氣!
他摸她的腦袋:“小可憐。不過,你好好回憶回憶,我給你的所有道歉,有哪一條是為沒有給你自由嗎?好像本來就沒有吧。”
她麻木看他一眼。
他的語調(diào)更加溫和:“你沒有看出來那些都只是為了讓你死心塌地,也是我的責任嗎?”
她從來沒有這么如鯁在喉過。
是沒有。連直說都沒有過,他概括的broken moments,指的完全是和自由背道而馳的東西,是她想要被喜歡卻得不到的那些瞬間。
他在最感動的時間里,第一反應也是“如果你總是想要改變我,那不可能”。
他看起來漫不經(jīng)心,用隨意口吻關心她的生理期。得知結果,甚至懶得掩藏失望。
她才二十歲。
從來都沒有變過,也不打算為任何人改變的男人。
她自己親手選擇的,付出全部愛意的男人。
他有耐心為她造夢,但要付出同等代價:永久不能離開夢境。
他輕輕將她擁進懷里:“不要倔了!
商憶猛地推開他,崩潰蹲下身:“讓我自己待一會……我真的求你了!
她很久沒有再說這兩個字。季允之想一想,點頭:“好吧!
他直覺有必要在今天完成他之前計劃的扼殺,手已經(jīng)握上門把手,又回過身:“一一!
“你不想被管著,不想不勞而獲了!彼穆曇魺o比柔和,認識以來最柔和的聲線,“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當初你找上我,就是因為我可以這樣嗎?”
她倏地抬頭。
在這一瞬間,她想起十四歲的那個夏天。
她在那一夏夜反復回想,暗暗記住他向她抬起眼睛的那個瞬間。她偷偷擰開臺燈,不會畫畫,也強行作畫。
她改動細節(jié)試探過他。他隨口告訴她,正常人不會天天開著勞斯萊斯出門,最多是司機商務用途,順手接她那個很討厭的同學。
她在旁邊,垂臉無聲笑起來。
她小聲告訴他,她以前還是對別人有過好感的。他回有所耳聞,語氣不屑,并不好奇。
她所有的過去和現(xiàn)在,以及對未來的期許,都只有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今天對她感到疑惑:當初你找上我,不就是因為我可以這樣嗎?
“……之前在北海道,你突然讓我同意,”她的聲音開始顫抖,“‘除了忠誠,什么問題都可以解決’。是因為那時候就已經(jīng)想好,會這樣對我嗎?”
“太晚了。”他沒有任何猶豫,“你什么都不要的時候,就想好了!
他不會錯過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永久屬于他是天經(jīng)地義。
她確實是很成功的賭徒。
雖然賭注是全部的自己。
“那個時候有人說,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舍得離開我。”季允之垂著眼睛,“比起食言,隱瞞不算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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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輕噴。他是神經(jīng)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