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憶敲門。
她不需要他的回應(yīng),這只是儀式。她推開門。
她的襯衫像是邀約。
季允之抬起臉。
他長得很好,很好。全然是那種漠然的清俊,依靠寡言,淡化銳利氣質(zhì)。
二十七歲。
出手大方,身邊也只有她。
商憶對這樣的金主沒有任何不滿。
只是局促扯一扯下擺。
這時他摘下眼鏡。
季允之有一百多度的近視。他不戴金絲邊,他戴正常年輕男人戴的眼鏡。
商憶咬一咬唇。
她邁步的先兆響起,他的“過來”落下。
他對她說過最多的話就是,過來。
偶然一回,室友誤刪班級群聊天框,急著問一個活動的時間。商憶又一向折迭,混在無數(shù)薅羊毛的群聊里。
室友回憶:“你搜過來,或者集合吧。我記得最新一條有。”
商憶果斷搜索集合。
之后默默輸入過來。
季允之,297條。
他們?nèi)ツ暌辉抡J(rèn)識。等到商憶十八歲那一天,正式達(dá)成包養(yǎng)關(guān)系。至于結(jié)約過程,一目了然,伴隨疼痛。
疼痛。文學(xué)家一向先入為主認(rèn)定,女人永遠(yuǎn)無法遺忘讓自己感到疼痛的男人。
但商憶不知道。
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抱上他的肩膀。
他也洗過澡,她聞到熟悉的沐浴液氣味。
不一定是為了和她做。季允之重度潔癖,回家第一件事都是沖澡。
但眼下是了。
他的吻技一般,這是商憶的結(jié)論。掠奪性過重,纏綿意味卻需要人為發(fā)掘,只能被歸類被平庸之吻。
商憶被吻到揚(yáng)起脖頸,唇舌來到頸項。輕輕的舔咬,慢慢的勾勒,之后忽然一重。
“不……”她不得不出聲,“不要留印記!
在一年幾乎只有夏季的城市,情婦怎么能有資格攜帶痕跡?
他一頓,驀地更重。
但仍有分寸。
按照季允之的邏輯,他不會認(rèn)為這是夏天的過錯。
他只是覺得,頸項對她的身體不夠安全。
指尖來到襯衫之間。
商憶抬手護(hù)了一護(hù)。
這是沒必要的,所以他明白了。動作停一停,口吻淡淡:“你來!
他明白她里面什么也沒有穿。
商憶紅了臉,手掌邊緣靠近紐扣,之后怯懦松開,搖一搖頭。
他很低地笑了一聲。
襯衫被解開,但并不脫下。她那和豐滿毫無關(guān)系,但另有小巧挺立的雙乳在襯衫之間,若隱若現(xiàn)。
他的手抿緊,就消隱。
他的手松開,就迎接。
商憶低頭盯著那正緩緩棲息的指尖。
他不會弄疼她。
除了第一回他也不大會,她的的確確哭得山崩地裂。之后他不會弄疼她。
不疼,卻還是抽息。
抽息著,忍耐這樣原始的舔舐。
“……輕一點(diǎn)。”她撫摸他的腦后。
他反而退開,聲音更低:“捧起來!
商憶耳垂紅透:“……我有什么好捧的嗎!
他不許她這樣說。她需要學(xué)會徹底地、完全地、全部地悅納自己的身體。
但還是笑出聲,抬手剝掉襯衫。
瘦削的肩頭露出來。裹挾涼意的嘴唇印上去,像暴雨留給人類情愛的記號。
“今天雨好大……”商憶看清他側(cè)臉的棱角,胡言亂語,“我的傘丟了!
他的手指繞到腰后,若有似無地劃過、撫摸、揉弄。
她挺直腰。
他的手臂繞回桌面。
遙控器發(fā)出輕微一聲滴,書房吊燈關(guān)閉。接著臺燈關(guān)閉,而她脊背后所懸掛的壁燈,溫柔開啟。
于是也只照亮她的身體。
“不要這樣……”商憶開始頭昏,“不要對著我!
他不回應(yīng)。他的話實(shí)在是少得可憐。
像她的肩頭一樣可憐,縮在他的胸膛里。
商憶骨架小。她站在廚房洗水果時,他能從后完全遮擋;她躲進(jìn)他懷抱里,他就會完全容納。
夏日濕氣在胸膛和胸膛之間蔓延,燒起在心底。
傍晚該有涼意。
但傍晚沒有。燈光暖黃,連肌膚也像燒著,允許薄唇游弋,祈求降溫。
商憶聽見抽屜拉開的聲音。
這又是吊詭細(xì)節(jié)。
她記得自己的腰后正對著木星和土星模型,和牛頓擺球。
只是裝飾品。他的品味正是這樣寡淡。
而在腰抵住的抽屜,避孕套靜靜躺在里面,躺在一本科研期刊上面。
商憶遺憾自己并不是文學(xué)家。
如果是,她會描述季允之“顯然,跟我做愛,比知識更加令人著迷”。
他戴好了。將她的腿妥帖分開,別在腰側(cè),試著向里。
“……痛!鄙虘浀乖谒厍,“還不行。”
無論多少次都是這樣。
她不會再相信“長驅(qū)直入”這四個字哪怕一個偏旁。
季允之?dāng)恳粩棵佳邸?br />
而后保持著抵住她的距離。
他扶正她的臉龐,對著她的眼睛,而后慢慢磨動。
上下的,帶著輕戳的,不時落在花蕊之上的。
攥在她腰側(cè)的手克制著,沒有死死掐緊。
商憶聽見暴雨聲,像是人群要淹沒城市。
而身體最隱秘的地方,像降臨雨季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