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會死人嗎?
不知道,但肯定會讓人沒有力氣,一如現(xiàn)在的沉月溪,哪怕只是想彎動一下手指,也難以做到。
她甚至有點感受不到自己的身軀,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一切都虛飄飄的。
也許在云里,沉月溪想。
騰云駕霧,一日四萬里,是只有趨近仙道的人才能做到的。沉月溪小時候蹭過大師兄的小白云,就是這樣軟乎乎的一團,卻又如霧一樣把握不住。
只是這云霧里,實在有點太冷了。
忽忽然,有溫熱的觸感貼上沉月溪的面頰,輕輕撫動。
應該是一只手,沉月溪感覺,談不上柔軟,甚至有點硬朗,但動作卻很小心,小心得仿佛在觸碰一朵虞美人的花瓣。
沉月溪勉強睜開眼,只見到一個逆光而坐的人影。
一個纖瘦的男人的影子。
她也并非在云端,亦不在霧上,而是仰躺在一張雕花床里,身下是綿軟的褥子,四周是緋紅的帳幔。
這帳幔是如此厚實嚴密,把他們兩個團團圍住,僅透出一點外面的燈火,渲染成曖昧的昏紅色,投在男人的身上,更顯人形暗淡。
誰……
沉月溪試圖開口,嘴巴微微張合幾下,卻什么聲音都沒發(fā)出來,反而含住了此人流連于她唇上的手指。
獨特而熟悉的腥甜味道,匯集口腔,從他指上又長又深的傷口。
這么深的傷口,痛嗎?
那也不及她的痛。
雖如此,在血液滋養(yǎng)下身體漸漸回暖的沉月溪還是伸出了一點舌尖,舔走了他指尖凝結的血珠,用最原始本能的方法,貓兒一樣,試圖緩解他的疼痛、治愈他的傷口。
他明顯也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溫柔的舔舐,沒有絲毫貪婪的掠取。
她一直是這樣的,他知道的。
刀穿劍刺過的冷硬心臟,終于一日臣服于她的善良純粹,變得軟和。
卻還不夠心軟心甘,不然又怎么會有意圖征服她的欲望。
她的唇,碾在他指下,因就血而愈發(fā)糜紅,給他一種探進紅花心蕊的錯覺。
但觸感無比真實,熱膩,粘稠。
真真幻幻,無心再分辨。他并攏了兩指,強硬地抵開了她的齒關,伸了進去,足足兩個指節(jié)。
難受。
察覺他企圖的瞬間,沉月溪開始掙扎,側頭欲躲。
而他死死扳著她的下巴,雙指壓著她的舌頭,抵著她的齒根,時不時翻攪幾下,感受她軟糯舌肉的強烈抗拒,還有不情愿的嗯嗯呻吟。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有這么惡劣,對她。
自省過后,他伸進去了更多,碰到了她的喉頭。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襲來。
沉月溪重重咬了他一口,奮力推開他,趴到床邊,開始干嘔,“咳咳咳——”
背上,有他假惺惺的輕拍。
此人!
沉月溪回頭,攢眉看著他,控訴他的無狀,十分后悔自己的好心。她應該直接用牙嚙住他的傷口,咬穿他的白骨,教他痛上加痛,管他是否血流如注。
因干咳而溢出的淚光,妝點在她眼角,有一番別致的可憐意味,亦削減了她的憤怒與嚴肅。
他自是曉得她在生氣,但對著這樣的沉月溪,他生不出除了歡喜以外的其他情緒,更談不上敬畏。
他摟住她雙肩,將她撈起,便吻住了她血紅的雙唇。
對眼前這個身份不明的人,沉月溪好像永遠缺少防備,明明前刻他才對她做了那樣惡劣的舉動,還是輕松被他吻住。
手指的玩弄和雙唇的親吻,沉月溪也說不上來哪個更過分更親昵,但沉月溪既不希望他玩弄她,也不希望他親吻她。
她心里隱隱有一個聲音,他們不該做這種事情。
她蜷拳錘他,終究沒什么力氣,剛才推開他那一下,已經是蓄力的極限。男人清瘦,但身形依舊比她寬闊,封鎖著她的身軀。
于親吻之事,他們兩個都因沒有經驗而顯得相當笨拙,不會其中的機巧。起先,他們只是嘴唇相貼,漸漸,男人開始不滿足于現(xiàn)狀。
片刻前,他的手指是怎么在她口中興風作浪的?是如何揪弄她的齒舌的?他回憶起來,觸類旁通,舌頭依樣伸到沉月溪嘴里,勾著她的舌一起。
手上的撫摸也沒有一刻停止,從她毫無意義掙扎的肩頭,到手臂,以至于側乳。
系在胸前的綁帶,悄然松懈。垂順的襦裳,滑到腰間,唯留下薄透的對襟衫子。
她底下沒有穿抹胸,嫩黃的上衣近似透明,不用細瞧就能看見她白色的乳、紅色的尖。
她不要他看。
沉月溪想著,摟住了男人,開始回應他的親吻,試圖以此勾住他,不要低頭。
然這是無用的,沉月溪后知后覺明白,因為人心的不足,靠近了總想再近。她這樣只是在抱薪救火,實則引火上身,且她的技術實在拙劣,所謂的回應不過是放松了口腔,拘束地挑著他的舌。
但已足夠令他癲狂。
他還以更為有力的擁抱,似要將她的骨骼都攏碎,貼著一層若無還有的香紗,感受到她細膩的肌膚,沿著她筆直的脊溝向下。
脊柱之下,就是臀胯。
他要……下到哪里去?
沉月溪想躲,但前后都無退路,憋得渾身筋弦崩起。
指節(jié)分明的手,撩撥到腰處時停滯了。他摸到短襦的下擺,玩味地用大拇指輕輕挑起,然后整只手摸了進去。
粗糲的指腹,光滑的背肌,撫一張上好的琵琶般。
美麗的肩胛骨如蝴蝶翅膀一樣扇動了兩下,沉月溪緊張得縮起兩肩,緊貼住男人,試圖用他的衣物掩蓋自己幾近赤裸的身體。
尖端細細磨在軟紗上,微微發(fā)癢,發(fā)硬。
沉月溪不禁吟出聲:“嗯……”
又不禁地,貼著男人堅實的胸膛,磨了兩下。
更硬了,石子似的。
身體,卻軟得不像話,比初時還無力,要癱下去一樣。
欲望的火焰,終殃及抱薪者。
他用手掌托著癱軟的她的背,如嗜血的虎豹,一點點吻舔而下,下巴,脖子,胸口,曲線迂回。
渾身發(fā)燙發(fā)麻的沉月溪拼命向后曲著頸,摸著他伏在她兩肋間的頭,想抓住點什么聊以慰藉,碰到了一根尺余長的發(fā)帶,深紅色的,像蛇的信,火的苗。
這火,也許早在最初觸碰的那一刻,就已經燃起來了,非要燒個精光不可。
最后一層嫩黃紗衫也被叼開,衣襟向兩邊散落,掛在沉月溪臂彎,兔兒跳脫出來。
被人無情揉了一把。
“呃——”
哼唧聲混著銀鐲響,玉臂垂,臂環(huán)落,打在紅帳上,漾開一線縫。
一簇光照進來,照亮了他們。
她看清了他的臉,聽見了他的聲音。
“師父……”他喊。
沉月溪猛然睜眼,驚魂不定,胸口極速起伏。
原來是夢。
竟然是夢。
***
【作話】
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