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樂膽戰(zhàn)心驚地捏著顧明淵的手。

  她感覺到顧明淵手指收緊, 可實際上她的手指在不自覺間, 早就捏得比顧明淵還要用力。

  這種時候答應(yīng)還是反駁都會顯得有點(diǎn)尷尬。

  慕樂看向顧明淵的側(cè)臉, 默默祈禱他可以當(dāng)做沒有聽見這句話。

  顧明淵面無表情地點(diǎn)點(diǎn)頭，對教授說：“不用，謝謝�！�

  教授：“…………”

  總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

  顧明淵牽著慕樂出門, 剛一走出辦公室, 就無情地松開了他的手，從慕樂的手心里抽離。

  慕樂愣了下，差點(diǎn)向前踉蹌。

  她茫然地看著顧明淵, 看見他似乎有些生氣的目光。

  慕樂害怕地舔舔唇。

  誰知下一秒, 顧明淵竟是直接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單手挑起她的手。

  慕樂：“……？”

  顧明淵低頭看著她的掌心, 指腹輕輕摩擦。

  他勾了下唇角, 近乎刻薄地開口：“這個時候力氣這么大？”

  慕樂恍惚地低頭, 看見自己手心里已經(jīng)紅了一片，手指已經(jīng)感到有些脫力而發(fā)顫了。

  她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因為緊張, 捏著顧明淵的手有多用力。

  …………這也太氣人了。

  她用了那么大力氣, 他一點(diǎn)事沒有, 反而把她自己的手給捏紅了？？

  慕樂有點(diǎn)不甘心地摸摸鼻子, 小聲說：“哪有你力氣大，肯定是你捏的�！�

  顧明淵放下她的手, 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慕樂身體傾倒，低低地驚呼了一聲，趴在他的身上, 因為心虛而聲音軟綿：“怎、怎么了……”

  顧明淵沒有回答，大步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這回路上再看見他的熟人就不敢打招呼了，他們甚至連驚恐的目光都不太敢看過來，低著頭迅速溜走，假裝無事發(fā)生過。

  慕樂：“…………”

  一只龍在這種環(huán)境下想要做壞事是多么的容易啊。

  真是世風(fēng)日下，獸人心不古。

  慕樂倒是不擔(dān)心他會傷害自己，干脆由著顧明淵把自己一路抱著去了這座辦公樓的某個角落——

  然后她看見了一個自動販賣機(jī)。

  慕樂：“……？”

  這個販賣機(jī)看上去非常有科技感，而且十分巨大，似乎她的學(xué)校里也有。

  但她沒有需要，就沒湊過去看過它。

  販賣機(jī)旁邊還有一張銀色的長椅。

  顧明淵把她放在椅子上，蹲在她面前，低聲說了句：“不要亂動�！�

  慕樂伸了伸麻木的手指，小聲回答：“哦……”

  她看著顧明淵起身，去販賣機(jī)點(diǎn)了兩下，不太熟練地選擇了其中一樣?xùn)|西，然后掃描付款。

  慕樂眨巴眨巴眼，看見他取出來一個小盒子。

  顧明淵蹲在她面前，打開手里的小盒子，拿出一個有點(diǎn)像護(hù)手霜的東西。

  慕樂：“……”

  這個“護(hù)手霜”是粉紅色的，個頭嬌小，被顧明淵捏在兩根手指之間。畫面看上去實在是有點(diǎn)好笑。

  她沒忍住，笑出聲來。

  “……笑什么？”顧明淵的語氣有點(diǎn)點(diǎn)兇。

  他的這種兇一點(diǎn)都不像是真的兇，反而像是新手媽媽不太熟練地在教訓(xùn)自家調(diào)皮的小孩。

  慕樂縮了下脖子，笑意沒減。

  顧明淵捏著她的手指，往她的手心里擠了一坨這樣的護(hù)手霜，動作輕緩地揉開。

  慕樂：“……我沒事�！�

  涼涼的感覺在掌心和指縫之間蔓延，慕樂思想再怎么不夠“現(xiàn)代化”，也能大概猜到——這可能是什么藥膏。

  手指多用了一點(diǎn)力氣而已，最多有點(diǎn)麻，也不至于這么大驚小怪……

  顧明淵抬頭看了她一眼：“那我們來談?wù)�，你為什么這么緊張？”

  慕樂：“…………我有事。我的手指好痛，好像斷掉了�！�

  顧明淵：“……”

  他表情嚴(yán)肅地順著慕樂的手指，輕輕慢慢地摸她的骨頭，語氣冷硬：“不要開這種玩笑�！�

  慕樂移開視線，四處張望。

  顧明淵幫她把藥膏揉開，剩下的“護(hù)手霜”他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最終發(fā)出一聲微不可查的輕嘆，隨手把它塞進(jìn)了自己的口袋里。

  慕樂：“……”

  她又想笑了。

  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他口袋里有個迷你粉色護(hù)手霜……

  顧明淵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還笑？”

  “不笑了�！蹦綐妨⒖堂虼�，小腦瓜子飛速地轉(zhuǎn)動，“那個，我們現(xiàn)在去博物館嗎？”

  她決定閉口不提剛才辦公室里發(fā)生的事情。

  顧明淵深邃的眼睛盯著她，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

  他站在她面前，手垂落下來，輕輕落在她的發(fā)頂，手指挑了挑她的頭發(fā)，“不急�！�

  慕樂：“……”我急。

  她覺得這個一直被自己“欺負(fù)”的大龍變壞了。

  顧明淵沒想太多，他怕這小笨蛋捏壞了手指，一時間也沒心思去想別的。

  這個時候冷靜了下來，看見她非要扯開話題的樣子，自然是又回想起了辦公室里教授說的話。

  “這么緊張做什么？”顧明淵俯身靠近她，“女朋友——你知道這個詞是什么意思？”

  慕樂：“………………”

  破案了。

  難怪她保持距離，顧明淵也不急著逼近。

  她還一直糾結(jié)顧明淵是不是不喜歡她。

  沒想到她在顧明淵心里，竟然還是那種連“女朋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

  他明明知道她偷偷畫成年人都愛看的漫畫這件事！

  慕樂清了清嗓子，小心回答：“……大概……可能……也許……知道一點(diǎn)？”

  顧明淵：“……”

  知不知道不確定，反正她的詞匯量是挺豐富。

  他低頭靠得更近。

  那種心里有什么東西在抓撓的感覺好像更強(qiáng)烈了，又好像因為靠近而有所緩解。

  顧明淵緊盯著慕樂，低聲說：“真的知道？”

  他的手撐在慕樂身后的墻上，高大的身軀慢慢壓低。

  慕樂：“……”

  她算是發(fā)現(xiàn)了。

  這只龍雖然很純情，但好像，該會的什么都會。

  反正他主動靠過來的時候，她是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的。

  慕樂的視線落在他的唇上，有點(diǎn)想問他——難道你要教我嗎？就像上次教我什么是“摸”那樣，親自教我什么是“女朋友”？

  但她終究還是沒這個膽子。

  “女朋友嘛，就是關(guān)系很好的女性�！蹦綐穼︻櫭鳒Y眨眼，“可以做那種事情的。”

  顧明淵的動作停頓下來：“那種？”

  慕樂：“……就是我以前畫過的那種�！�

  顧明淵沒什么表情地起身，轉(zhuǎn)而在慕樂身邊坐下了。

  慕樂：“……”

  她這個樣子好像有點(diǎn)卑鄙。

  之前就聽說過很多次，顧明淵是一只很傳統(tǒng)的龍。

  在這種情況下，他肯定不會對她做特別越界的事情。

  雖、雖然剛剛那個氣氛看上去像是要接吻……按照正常的劇本，說不定已經(jīng)確認(rèn)關(guān)系，他的吻也落下來了吧？

  慕樂紅著臉想。

  但她說的話，一下子把關(guān)系推到“那種事情”。

  這種快進(jìn)式的發(fā)展，顧明淵肯定不會人認(rèn)的。

  她偏頭去看自己身側(cè)的男人。

  顧明淵耳根還紅著，呼吸比往常稍微急促一些，仰頭看著天花板，像是在強(qiáng)迫自己冷靜。

  “那戀愛呢？”他突然問慕樂，“戀愛關(guān)系，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嗎？”

  慕樂小心翼翼地點(diǎn)頭：“就……是我剛剛說的那種？”

  ……她知道并不是那樣的。

  才不是剛剛確認(rèn)戀愛關(guān)系就會變成那樣。

  可是她真的好怕，擔(dān)心的事情太多，她不敢和顧明淵更進(jìn)一步。

  明明保持著原來的距離挺好的。

  要是沒有人拆穿的話，能不能一直那樣下去呢？

  慕樂太害怕了。

  顧明淵轉(zhuǎn)頭，目光緊盯著眼前的人：“那你有過嗎？”

  慕樂：“嗯？”

  顧明淵：“戀愛。跟別的人類談過嗎？”

  慕樂：“……沒、沒有呀�！�

  確實是沒有。

  但是作為一個沒談過戀愛的人，她好像某些時候也確實太過熟練了……

  他的眼底仿佛掀起驚濤駭浪，卻又最終歸于平靜，像是經(jīng)歷過很久的掙扎，最終低沉緩慢地說：“…………有也沒有關(guān)系�！�

  ——以前有過也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屬于我就好。

  慕樂頓了頓：“什么？”

  “沒什么�！鳖櫭鳒Y站起來，輕輕拍了下她的后腦勺，“走吧，去博物館。”

  慕樂：“……？”

  人類可能是一種狡猾的生物，他們也會欺騙。

  看上去最天真無害的姑娘，可能也有一些她自己的小心思。

  但是沒關(guān)系。

  龍要珍藏一件寶藏，就會連寶藏上的裂痕也一并珍惜。

  ……

  慕樂怎么也沒想到，這件事情就這么揭過去了。

  讓她更加感到疑惑的是，后來顧明淵照常牽著她的手走出去。牽手的姿勢和先前好像還有所不同，變得更加……更加……

  更加像是牽著自己的小女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慕樂：嗯，談戀愛就是要這樣那樣的。

  顧明淵：……（并不反駁同時準(zhǔn)備身體力行告訴她什么叫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