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被你的直呼大名的行為嚇到了，女兒在劇情進行到后半場時都是一臉‘完蛋了’的表情，倒是讓你本就不多的氣消了不少，你以前都沒發(fā)現(xiàn)，女兒竟也是會把心情全部寫在臉上的孩子。不過也許是因為觀察女兒太有趣，那洞女故事最后的結(jié)局你也沒有注意到。
女兒的反應直到退場時你重新把她抱回懷里才有所好轉(zhuǎn)，她緊緊攥著你的袖子，可憐巴巴擠出一句：“阿姆，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你想著自己剛剛的語氣是否真的太重，這還是女兒第一次在你面前沒有自稱‘月月’。
“阿姆怎么會討厭囡囡呢，囡囡永遠是阿姆最愛的寶寶�！蹦憧粗玫交卮鸷筮�是蔫噠噠的女兒，忍不住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結(jié)果，女兒的反應又過于激烈了。她掙扎的樣子像突然被調(diào)皮的孩童捏起來的小雞仔，讓你想起很久以前去動物園時，你的兒子突然被路過的猴子打了的時候也是這種反應，不過那時兒子的臉沒有女兒現(xiàn)在這么紅就是了。
女兒過去總是乖巧安靜的，你第一次見到她如此鮮活的反應，之前那點怨氣也煙消云散了。
然而，劇院退場時卻意外的難熬，明明包廂的客人是走特殊通道提前離開，但周圍人卻突然一下子就密集起來，你竟不知今天這劇院還有如此多的包廂是滿員。雖然一路都有護衛(wèi)開路，但你總覺得周圍纏繞的視線是針扎一般的多。
尤其是剛到街上正要往車那邊去的一段路。
遠還未到下班時間，今天也不是什么節(jié)日，路上卻擠滿了人。
你向四周抬頭看看，發(fā)現(xiàn)隨處都有幾個學生打扮的人在宣傳什么。
也許是學校的活動，你正這樣想著，卻在收回視線那刻恰好跟其中一個學生對上了視線。
你莫名感到一陣不妙。
“夫人，夫人，請你看看這個，‘新思潮，新思想，破除舊習，反對壟斷�！薄胺饨孕挪豢扇�，夫人，脫下您的舊衫，迎接新時代吧！”穿著漂亮校裙的女學生努力地擠開周圍的人群向你走來，似乎是怕傳單被擠皺，她特意把拿著傳單的手高高舉起。
并不是壞人。你松了口氣。
你對這種事一直是無可無不可，恰好今天的日頭有點大，你想著不如收下傳單好讓她早些回去休息，便準備伸出手去接。
但是在你指尖越過周圍的護衛(wèi)的一瞬間，眼前的世界似乎發(fā)生了改變。
周圍的人的時間全部停滯了，街上一時安靜得可怕，好像只有你的意識在流動。你茫然地環(huán)顧周圍，想尋找這樣的原因。
然后你發(fā)現(xiàn)，那個正向你走過來的女學生不見了�；蛘哒f不是不見了，而是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沒有五官的人偶，它的周圍纏滿了絲線，密密匝匝，從你們剛剛出來的劇院延伸出。
然后你驚恐地發(fā)現(xiàn)絲線纏繞的不止那個人偶。
街上每一個學生裝打扮的人，都變成了木偶。
“滋——”你聽見了細微的電流聲，在安靜的環(huán)境里格外清晰。你抱緊懷中一動不動的女兒，壯著膽子向聲源望去。
是剛剛那個女學生的木偶。
她的胸口處別著的八音盒狀的勛章此時詭異地振動著。
——然后發(fā)出來你剛剛聽見的清躍女聲。
“‘新思潮，新思想，破除舊習，反對壟斷。’封建迷信不可取，夫人，脫下您的舊衫，迎接新時代吧！”
你無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新思潮，新思想，破除舊習，反對壟斷�！饨孕挪豢扇�，夫人，脫下您的舊衫，迎接新時代吧！”沒有得到回復的人偶繼續(xù)重復著。
最后你發(fā)現(xiàn)，街上所有的木偶都開始跟著重復。
“‘新思潮，新思想，破除舊習，反對壟斷。’封建迷信不可取，夫人，脫下您的舊衫，迎接新時代吧！”
你聽見自己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細小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