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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聿將手收回來時,還聞了聞自身的血味。

  一股腥味,似乎也無特別之處……為什么一個兩個都那么喜歡?

  顧七的獸齒收斂,他側(cè)目看去,見到留在少年手臂上的齒印已經(jīng)愈合消失了。

  唇齒間皆是未去的血味,體內(nèi)的妖血似乎在得到血液后漸漸趨向平復……見著少年低頭嗅著手臂的動作,他斂去了心中古怪的思緒,妖血一經(jīng)平復下來,魔氣對他的影響就尚且可控。

  留在這的時間不宜太長,得查清這個石室里秘密。

  正當顧七往前走了幾步,整個石室內(nèi)的幽火再度往外燃了一層……本以為狹窄的石室,居然還有更下一層。

  “等等……下面還有東西!币恢痹谟^察石室內(nèi)陣法的風嶺出聲。

  幽火往外灼燒了一層,萬惡淵眾鬼忽然回過神來,他們發(fā)現(xiàn)所在的石磚地面并未連接到遠處畫滿邪陣的墻面,他們所在的地方居然是一個被壘高的平臺,隨著那個劍修往前走,幽火將整個石室照得更為寬闊,他們看到了一個通往臺下的階梯。

  “往后退幾步!”顧七忽然出聲。

  宿聿腳步稍頓,注意到地面的異動。

  而這時候,原本平靜的石室內(nèi)忽然嗡嗡地震動起來。

  眾人所在的平臺開始下沉,四周的階梯緩慢地合起。

  宿聿還未分清他們看到的是什么,只聽到沉悶的啟動聲,像是在此間的機關(guān)。

  帶著他們往更下的地方沉去,約莫過了十幾息,平臺與地面徹底切合,一個完整的石室空間徹底展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墨獸的驚愕聲出現(xiàn)在宿聿的腦海里:“……這下面是什么東西?”

  宿聿聞言厲聲:“你看到什么?”

  “籠子,很多籠子!蹦F道。

  宿聿的神色微微一變。

  更為寬闊的石室內(nèi),亮起了一道道幽光,遠處出現(xiàn)了一個個牢籠,牢籠有的浮在幽水之上,有的鑲嵌在石壁上,落在四周都是各種各樣的積灰的牢具……更遠的地方,他們還在牢籠里看到半化成灰的白骨,像是在千年之前就有很多人或者獸被關(guān)在了此地。

  與那些囚籠相比,他們所在的鑄造臺更像是一個建在中間的處刑臺。

  顧七的目光卻被遠處的石壁所吸引。

  若說高處還是各種各樣的邪陣……那這下方的石壁,更像是繪刻了某種東西。

  在顧七觀察的片刻,不遠處的少年忽然往前走了數(shù)步。

  他無視著周圍地面上所刻的陣紋,一步步往前走時,像是走到了某個囚籠的面前。

  顧七看著少年的時候,對面已經(jīng)仰起了頭:“萬一?”

  墨獸注意到宿聿的異樣,“宿聿?”

  少年耳后的束發(fā)已然散開,黑發(fā)中更多的出現(xiàn)了白絲。

  甚至在無聲無息中,他的腳已經(jīng)淌入了那幽深的黑水中……而那雙眼睛直直的,沒有收斂地,看著滿壁的石刻。

  仿佛看到了什么……

  -*

  啟靈城城郊山腳別莊,幾個修士正站在此處,身著玄羽莊服飾的修士來來往往。

  此地是齊家在啟靈城的別莊,背靠山間,原本是個很好的游玩山莊,而齊衍現(xiàn)在卻沒有半點想游玩的想法,因為他家兄弟萬一已經(jīng)失蹤了將近十天,自從先前萬一與顧先生的蹤跡消失在玄羽莊禁制陣法前,玄羽莊就阻止了他們繼續(xù)往內(nèi)巡視,而是由玄羽莊的修士接過尋人的任務,帶著妖獸在妖山之間尋了這么多天,更是一點思緒都沒有。

  綁架的妖獸到底是何等妖物,氣息藏得這么緊實,就連最擅長追蹤的玄羽莊修士都找不到任何蹤跡。

  “這玄羽莊不會是唬我們的吧少爺?”齊六也急,作為萬惡淵的鬼,離得近時他還能稍微感覺到萬惡淵的位置,而現(xiàn)在他跟萬惡淵已經(jīng)完全斷聯(lián),不可能完全不擔心,一兩天也就是算了,這可是接連好幾天啊,“要不我們闖禁地,進去看看吧?”

  齊衍難道不想闖嗎,還不是被他哥阻止了,說一切都交給玄羽莊,堅決不讓他闖進去。

  他想到那日在封禁之地之外,那位跟在顧先生身邊的醫(yī)修與駱青丘說了幾句,此后駱青丘便緘默不言。

  齊衍知道的,就是那個禁制之后,似乎是與極北魔淵同樣可怖

  被稱為廢棄之地的地方。

  正堂處,齊則正在與江行風對弈。

  其他人或許認不出江行風的身份,但齊則認得,自雙腿殘疾之后,齊家人沒少給他尋過醫(yī)師,自然也去過遠在東寰西界的醫(yī)修圣地神醫(yī)谷,彼時給他看診的神醫(yī)谷醫(yī)修甚多,其中便有一個江行風。

  會在啟靈城遇到江行風,在齊則的意料之外,但仔細思索,仿佛也在意料之中。

  神醫(yī)谷中醫(yī)修甚多,若說最奇特的醫(yī)修,當屬神醫(yī)谷老谷主數(shù)百年前所收的關(guān)門弟子江行風。

  這人少時離經(jīng)叛道專研陣法,后來又迷途知返修習醫(yī)道,成就了現(xiàn)今神醫(yī)谷中一偏門的流派,擅長以醫(yī)合陣,對平息魔氣瘴氣,壓制氣流蔓延有獨特的見解……就像玄羽莊封禁之陣的禁制,就曾有此人的手筆。

  “令弟趴在外面偷聽了幾日,你也不管?”江行風開口。

  齊則落子:“他年紀尚小,有些事情,他該知道的時候會知道的!

  “齊家跟玄羽莊倒是瞞得嚴實,若非百年前我見過陣法……沒想到現(xiàn)今里面的魔氣已經(jīng)失控到如此了!苯酗L道。

  齊則沉聲道:“其實沒有你想象中那般失控,玄羽莊主修為見長,這個陣法有他把控,不會突破仙靈鄉(xiāng)!

  江行風落子,看到已敗的棋局:“下完了,跟你們這些聰明人下棋真麻煩!

  “我這邊還有點事,我欠某個劍修很大的人情,就先走了。”

  齊則沒有再留。

  江行風擺了擺手離去。

  玄羽莊的廢棄之地,就是一處詭異之地。

  約莫是兩百多年,玄羽莊的前任莊主與仙靈鄉(xiāng)的妖修發(fā)現(xiàn)了往外蔓延的魔氣,那個時候極北魔淵的事情剛發(fā)生沒多久,彼時極北魔淵的魔氣肆虐之景歷歷在目,且一經(jīng)爆發(fā)無法控制,無奈之下玄羽莊只好秘密與南界幾個勢力聯(lián)合,請求神醫(yī)谷協(xié)助,在魔氣肆虐之地之外布下了封禁之陣,攔住了那些往仙靈鄉(xiāng),往啟靈城蔓延的魔氣。

  那些魔氣如何來的,玄羽莊不清楚,但他們派進去調(diào)查的修士全死了。

  若非如此,玄羽莊主不會選擇封禁……更是擔憂此事泄露,會讓南界人心惶惶,所以才選擇壓制。

  “江先生走得很急!弊o衛(wèi)說道。

  齊則:“他給駱青丘的時間夠多了,也急著尋人!

  護衛(wèi)頷首,注意到自家少主手邊放著一本典籍,那是他們時常捧著翻閱的雜書,寫的都是千年前的舊史……頁腳都翻皺了,現(xiàn)今正好停在了某一頁上,“您又在看這一頁!

  “未必沒有聯(lián)系!饼R則余光落在書頁上,“你可知當年天虛靈脈的舊址何處?”

  護衛(wèi)不假思索:“自是現(xiàn)今天下第一山,天麓山。”

  齊則道:“那可不止……與這啟靈城,也有聯(lián)系。”

  當年萬寶殿崩塌突然,無數(shù)修者隕落,各地生靈涂炭,靈脈衰竭。

  而僅有那些大勢力知道的秘聞中……當年天虛劍門那貫穿東寰修道界的靈脈正是勾連南界與妖界交匯點的妖山,也因為碎裂的靈脈充裕,才會有仙靈鄉(xiāng)這樣靈氣充裕供妖獸們生存的地方,但越是如此,有些自千年前就已經(jīng)模糊的過往,更是難以被挖掘出來。

  “少主,你的意思是玄羽莊的封禁的廢棄之地,與千年前萬寶殿有關(guān)?”護衛(wèi)思索著齊則話中含義,問道。

  “所以玄羽莊主很急,尤其在得知南塢山陰氣時!饼R則沒有直接去回答,更像是了然什么,廢棄之地的魔氣不知來歷,又來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南塢山,還是更容易讓玄羽莊警惕的陰氣。

  若是提及萬寶殿,東寰的修士,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切的罪魁禍首。

  那個本該在千年前就被磨滅的惡魂鬼修,欺師滅祖,天虛劍門的叛徒。

  那個鬼修姓甚名誰,東寰沒有任何記載。

  提及他的所有只有數(shù)不盡的唾罵與譴責,若非他拉著那么多修士共沉淪,現(xiàn)今的修道界不會落至如今的模樣。

  甚至一點與他有點關(guān)系的風吹草動,都足以讓各個大勢力萬分警惕。

  這時候,外面似乎傳來了新的動靜,護衛(wèi)微微抬首,注意到什么:“莊里來人了,是熟人!

  “哪位熟人?”齊則臉上的失態(tài)已然收斂。

  聽到自家少主的提問,護衛(wèi)臉上浮現(xiàn)一絲古怪:“是散修盟白使!

  “孟盟主讓他來的吧。”齊則笑笑:“來者是客,你替我去接待他!

  護衛(wèi)看了齊則一眼,很快就領(lǐng)命離去。

  人一走,齊則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沒有再看向遠處,而是撫摸著早已殘疾的雙腿,失神之際,彼時廢腿的痛苦仿佛歷歷在目,他忽地屈握成拳,眸光稍沉:“那么容易,就能讓一個人修途毀于一旦……”

  思及萬寶殿,他的眼中的溫柔之色已然消失,垂眼看向棋盤中已勝的棋局。

  能以一人之力顛覆天虛靈脈之人——

  真會是遺臭千年的惡徒嗎?

  第78章 追覓

  案桌上的書被合上, 連同書內(nèi)的字眼被完全蓋住,萬寶殿幾字消失。

  齊則閉目養(yǎng)神之際,屋外有一只靈雀緩緩地飛了進來, 落在了他的腿上。

  稍一碰觸,齊則就睜開了眼睛,聽到了自窗外落下的護衛(wèi)聲音:“不是讓你去接應散修盟白使嗎?”

  護衛(wèi)卻不顧齊則的命令, 聲音稍沉:“少主,情況不妙。”

  “玄羽莊的駱青丘剛到莊內(nèi),仙靈鄉(xiāng)周邊,封禁之地的陣法破了!”

  齊家別莊之外,江行風剛才從齊則的院子里出來,就看到外邊鬼鬼祟祟的齊衍跟齊六。

  幾人剛一會面,莊外山林中的鳥雀像是被什么東西驚動,從林中接連躍起。

  江行風見到山林中異樣, 似乎感應到什么:“不好,封印出問題了!

  齊衍跟齊六這段時間天天等著消息,乍一聽到江行風這話,哪還坐得住。

  “少爺,我們怎么處理?”齊六問。

  齊衍皺眉,這還用多說嗎,跟著那個江行風。

  對方一定有能找到顧先生的方法, 那說不定就能找到萬一小兄弟。

  白使拎著重禮出現(xiàn)在齊家別莊的時候,想罷職的心都有了, 就仿佛是這份重禮必須送出去一樣。

  只是他剛踏進齊家別莊時,幾個迎面而來的身影就差點直沖他的面門, 白使剛退后,就認出了其中一個就是與萬一關(guān)系很好的鬼魂齊六, 正當他疑慮這幾人為何如此匆忙時,便感受到由遠而近的不詳氣息,想到數(shù)天前在天元城臨走前,自家盟主與老哥黑使的交代,似乎在片刻之間,他就明白盟主為什么要讓他千里迢迢送禮送到這啟靈城來。

  但誰能告訴他!

  以靈氣充裕的啟靈城郊,為什么會出現(xiàn)魔氣?

  還有那幾人跑什么!連招呼都不打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