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修怎么這么聽話。”墨獸道。
宿聿隨口：“我摸靈器碎片的時候，他應(yīng)該看到了�！�
這人的速度確實很快，明明體內(nèi)亂成那個樣子，卻能游刃有余地走在最前面。
而且聽聲音，這人動作謹(jǐn)慎，每一步都在試探，第一個走的人其實不好，不容易判斷，但凡他移動的瞬間，殘垣再幻化幾個，就會混淆他的判斷……他們這些人里，確實是他走第一個最為妥當(dāng)。
宿聿的思緒一閃而過，而且這人干活，省事。
“我還跟你說過不見神明的事�！蹦F呲牙不滿。
宿聿道：“你又不能出來帶路�！�
短短半炷香時間，他們就趕上了一路領(lǐng)先的陣師盟隊伍，看到他們時，幾個修士面露疑慮，正在排查靈器碎片的陣師盟掌事抬頭，就見到他們已經(jīng)落地在高處的靈器碎片巖石之上，散修盟修士反應(yīng)過來：“跟上他們�！�
齊衍剛想順路喊人跟上，結(jié)果還未等他喊，其他人就已經(jīng)跟上來了。
“這聰明都跟著老大走啊！”齊六扭頭看方才發(fā)呆的煉器盟修士，“前輩，下次要有耐心。”
被喊前輩的煉器盟修士臉都臊紅了，但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盲眼陣修，好像是有點本事在。
抵達(dá)高處，眾人的速度慢了下來，因為高處的路還沒放置碎片。
但放置碎片是陣師盟兩位副掌事的強(qiáng)項，他們沒辦法確定正確的路線，卻能推演出一個大致范圍，之后就由散修盟的修士出手，他手中放出數(shù)多個木偶娃娃，那些娃娃落在高處的巖石上，有的被傳送走，有的原地不動，見到原地不動的娃娃，其他修士就將靈器碎片放置在上面，一下定位。
宿聿看到這，總算知道這些人為甚速度這么快了，尤其是那個散修盟修士的木偶娃娃，一下能放出五個，能覆蓋陣師盟副掌事的推演范圍，達(dá)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唯一預(yù)料之外，就是幻象變得太多了，他們這種方式適合鋪路，卻不適合快速前進(jìn)。
“那個散修盟修士的氣息，我好像在哪聞過�！蹦F道。
離得近了，墨獸才感受到。
宿聿對那個修士有點印象，是買過卷軸的客人，修為很高：“你見過他？”
“齊家別院，他好像是賓客中的一位。”墨獸仔細(xì)思索：“味道還有點眼熟，金州鎮(zhèn)的時候，我好像也聞到過�！�
金州鎮(zhèn)？金州鎮(zhèn)那時候聽齊家修士說，好像是有散修盟修士前往。
不止是墨獸，連顧七，也著重看了那個散修盟修士一眼，擅長使用傀儡術(shù)的修士……散修盟里似乎有過一位。
“快到了！”齊六喊了一聲。
雙方合作推進(jìn)的速度很快，原以為是很遙遠(yuǎn)的天邊蜃樓，沒想到用這樣的方法。
高階修士鋪路，宿聿指路，僅僅用了兩炷香，他們就抵達(dá)了幻境漩渦的頂端，仿佛抬手就能摸到天邊的蜃樓。
墨獸冷哼道：“總算快到了。”
宿聿忽然沒說話了，而是靜靜地看著上空。
“怎么了？”顧七注意到他的沉默。
“前面給我們留了那么多陷阱，這么容易就會讓我們摸到蜃樓嗎？”宿聿疑惑說著，他還準(zhǔn)備著應(yīng)對不見神明的后手，想看看這躲在暗處的秘境之靈在干什么。
不見反常，便有后手。
秘境的后手在哪……
習(xí)慣了由宿聿指出前路，其他修士只能看向他的位置，卻注意到他的沉默。
這時候，跟在眾人最后面的小鬼腳步一頓，他身側(cè)一直藏著的小刀被一股不可抗力彈飛，倏地釘在了石巖上。
“后面！”小鬼喊了一聲。
宿聿也聽到了刀聲，一偏頭，腳底所站的落腳點忽然劇烈晃動起來，熟悉的天動地?fù)u的感覺鋪面而來。
下方的漩渦中的靈氣正在瓦解，各種幻象殘垣糾纏著，循著往上飛，隱隱朝著他們席卷而來。
“往上走！”宿聿冷聲道。
眾人反應(yīng)過來，他們得趕在下面漩渦沖上來前，進(jìn)到高處的蜃樓里。
幻境中，窺探此間的秘境之靈似乎知道了他們想法。
底下的狂風(fēng)沖來，在所有人竭力往上飛時，強(qiáng)大的風(fēng)力即刻沖向了他們。
沒有著落點，也沒有抓點，其他修士剛往上一點，就被風(fēng)力吹得倒退了數(shù)步。
狂風(fēng)之中，穩(wěn)定不動的小人參奮力地往上飛。
“小人參！”齊衍感動。
“這飯桶行��！”墨獸震驚。
宿聿意外，這胖球好像格外地重，遠(yuǎn)處玄羽莊的妖獸都被吹飛，小人參還能撐住。
顧七一把抓住小人參毛發(fā)，他緊緊貼著小人參，余光落在下方：“太慢了�！�
宿聿垂眼，靈眼快速判斷著靠近的靈氣。
下面的瓦解的靈氣，會比他們抵達(dá)蜃樓前，靠近他們。
正在眾人思考解決方法之際，眾人的正下方忽然浮現(xiàn)了一艘不大不小的靈舟。
靈舟代替了碎裂的石巖擋在眾人下方，抵御著最下方的龐大的風(fēng)力，戚老先生不知何時懸浮在眾人的身后，用著靈舟術(shù)與周圍的漩渦周旋：“往上走！”
這往上走也得走得通��！
眾人顧不得前方是兇是吉，一股腦地往前一沖。
碰到蜃樓之際，眼前所有的視野宛若天旋地轉(zhuǎn)。
倒吊的天元城如鏡倒轉(zhuǎn)，戚老始料未及，抵擋在眾人面前的靈舟被這突然變卦的風(fēng)向往后暴飛，防御陣法撞在所有人身上，將他們一舉撞進(jìn)了高處的天元城內(nèi)。
眾人：“�。�！”
虛妄山林之外，齊聚在散開霧海之外的修士們聽到了新的動靜。
源自秘境中的霧海再一次往外席卷，靈力直沖上天，霧氣暈染的同時，高處出現(xiàn)了一座可望不可及的蜃樓。
從齊家別院來到此處的修士們紛紛抬頭，“……什么情況，蜃樓？”
齊少主齊則看向一旁的護(hù)衛(wèi)，護(hù)衛(wèi)往上飛的時候，原本靜默不動的宿家家主宿滄也往高處飛去。
只是兩者的移動不過瞬息，就被那千變?nèi)f化的幻境重新送回了原地，只能望見，卻無法入內(nèi)。
霧海阻礙了他們的進(jìn)入，哪怕這秘境面世，空中出現(xiàn)蜃樓。
在外的他們，卻一點也碰不到眼前的蜃樓。
“沒辦法，這秘境現(xiàn)今的狀況比數(shù)百年前還詭異，連宿家的桎梏都破了……很有可能此境已經(jīng)產(chǎn)生靈了！”
霧海外，匆匆從天元城內(nèi)趕來的陣師盟正掌事抹去額間汗珠，攔住那群冒險的修士：“我們外面之人，看到的是只是幻境想讓我們看到的�！�
聽到秘境可能產(chǎn)生靈的時候，宿滄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四周都有宿家趕來的陣修，他們看著自家家長，也贊同了陣師盟掌事的說法。
“無法入內(nèi)，怎么控制它的蔓延？”宿滄冷眼看向周圍陣修。
宿家陣修唯唯諾諾，不敢再說。
能有什么辦法，他們想入內(nèi)。
只能從虛妄山林第一重開始走，走到天邊蜃樓。
陣師盟正掌事擦著汗，看向旁邊的齊少主：“最快的辦法，是等里面的人破陣。”
與此同時，幻境蜃樓內(nèi)。
宿聿被巨力彈飛的時候感覺自己撞在了云霧當(dāng)中，鼻息間縈繞著的是一種帶著虛妄山林相似的氣味，被重?fù)袈湓诘厣系臅r候，他感覺內(nèi)府都被外力沖得一陣劇痛，最主要是那些氣味，他感受到氣味像是在拼命地往身體里鉆，幾乎第一時間丹田內(nèi)的靈眼就快速地運轉(zhuǎn)起來，與那些吐納入體的氣味相抵抗著。
外來的氣與丹田滿是陰氣的靈眼碰撞，宿聿察覺到這東西像是要搶占什么，似乎想要去覆蓋靈眼。
又來了，一個靈眼，一個萬惡淵，現(xiàn)在又來新的東西……似乎察覺到主人的想法，靈眼轉(zhuǎn)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好不容易沖進(jìn)宿聿體內(nèi)的霧氣被靈眼一寸寸逼退。
霧氣見勢不對，想要從丹田中出去。
宿聿意識到它的動向，來了還想走？
墨獸咒罵不見神明的聲音近在耳邊，靈眼快速運轉(zhuǎn)的同時，宿聿眼中的金絲越來越重，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了四周熱鬧的聲音，像是行人走在街上，耳熟知曉的……仿佛是在天元城的街上。
“我們到蜃樓了？”宿聿問。
“你沒事吧？”墨獸罵了一路，從被飛的時候就開始罵：“這該死的不見神明，一定我們破它陣惱羞成怒了！”
“一個破成這樣的上古幻境，神氣什么��！偷血賊！玩不起！”
宿聿剛撐著坐起來，動作卻忽然停住了。
“等找到它陣眼，小爺我非得把它撕……”
墨獸說到一半，忽然察覺到宿聿坐著沒動，眼睛直正正地看著前方，“宿聿？”
宿聿看著前方，不再只是一成不變的氣。
一個琳瑯滿目的天元城正清楚地出現(xiàn)在他的一只眼睛中——
來往行人，紛擾喧囂。
他看到了人間。
第55章 幻眼
人間是怎樣的光景？
宿聿曾看過, 靈眼帶來的氣的世界，似乎讓他短暫地看到了這個世界。
可當(dāng)眼前這副光景出現(xiàn)的時候，宿聿冷靜地想, 這是幻境嗎？
身體內(nèi)的隱痛還在，從漩渦里被砸落跌落到此地，鼻尖還縈繞著驅(qū)之不去的山林的草木香, 他捂住自己的腹部，抑制著不去看眼前的景象，而是保持理智地內(nèi)觀識海。
識海中，靈眼還是緩慢地轉(zhuǎn)著。
可在轉(zhuǎn)動之余，丹田里除了脂白的精純之氣，還有一團(tuán)漂浮在靈眼上空的灰氣。
那是獨屬于虛妄山林幻境的灰氣。
墨獸喊了半天發(fā)現(xiàn)宿聿沒反應(yīng)，一看宿聿丹田尖嚎道：“你丹田里怎么有不見神明的味道�。�！”
宿聿的丹田向來是萬惡淵跟靈眼的地盤，墨獸不允許外來的東西留在此地, “這偷血賊來這有什么目的，它沖靈眼來的嗎！”
宿聿回想起來，在他被疼痛包圍的時候，似乎有東西想要乘虛而入，直沖靈眼，卻被靈眼截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