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越來越僵,行為舉止都不受控制,其他修士無動于衷,冷眼看著宿三長老。
最后,陣師盟副掌事上前,沉聲道:“各位,把他控制下來!
什么事情,只要把此人控制住才能了解清楚。
其他修士暫壓怒氣,只是他們向前的時候,遠處的宿三長老動作卻兀地停住了,他抓著自己的軀體,像是要將其撕裂開來,緊接著他的手深入內(nèi)府,不知疼痛的攪弄著,像是貪婪到了盡頭,將內(nèi)府元神以為是生靈果,硬生生地掏了出來。
他滿手腥血,身形踉蹌:“找到了,找到了……”
生掏內(nèi)府,已然無力回天!
幾個修士看著癲狂的宿三長老倒在掛滿鈴鐺的樹前,如同朝拜神明的信眾,不寒而栗。
這時候,宿聿忽然看到什么,像是有東西從宿三長老的身上出來。
那是一道渾噩之魂……魂被未知的東西勾出來了,徐徐地往前飄著。
“阻止他!你們只是破了石鈴林,沒破虛妄山林!
墨獸發(fā)現(xiàn)了什么,冷聲道:“不見神明,還在這里!
宿聿正欲要動,顧七的劍訣更快地出去,只是劍訣臨至樹前,驟然破碎。
惡人魂魄撞在滿是生機的樹上,搖晃之間,像是有更強大的東西從地底冒出來。
幾個修士完全顧不得已經(jīng)慘死的宿家長老,猛地退后數(shù)步,就看到整個秘境劇烈晃動著,一剎那天動地搖。
秘境之外,天元城郊。
落花山寂靜林間的上空,像是被巨手撕開了裂縫,澎湃的靈力從裂縫中涌出,霎時朝著四周傾泄而出。
與此同時,齊家宅邸內(nèi),穩(wěn)坐此間觀察秘境的修士紛紛站起,臉色驚愕地看著外邊席卷而去的波動。
虛妄山林……
重新面世了!
第53章 蜃樓
一時間, 齊家宅邸內(nèi)各大勢力的修士紛紛齊動,一躍至天元城郊的上空,本應該在宿家陣法下隱藏的虛妄山林, 卻突破了宿家的掌控,當著所有人的面重新來到此世間。
這一變故,讓所有人為之一驚。
按理說, 像這樣的坐化之地,一旦被勢力占據(jù),就會掌控其間的所有,納為己有。
不然他們這些人,也不會為了喚魂鈴前往此地。
可現(xiàn)在虛妄山林面世了……也就只有一個原因。
宿家印在虛妄山林之上的枷鎖,徹底裂開了。
“家主!”宿家管事臉色青白,轉眼看向正坐在首座上的宿家家主,這完全超乎他們的意料, 秘境里得發(fā)生什么事,才會沖擊到秘境外圍,還將宿家前人布置在秘境外圍的陣法沖碎了:“莫非少主……”
若無宿家血脈在內(nèi),無可能會讓外圍枷鎖碎裂。
宿滄的臉色微沉,看著遠處空中靈力蕩開的云海,手緊緊地抓住扶手,極其不悅。
“神水鏡發(fā)生變化了。”有人喊了一聲。
正堂內(nèi), 正在關注著外邊山林上空的幾個修士聞言猛地轉頭,看向正中心來自煉器盟的神水鏡。
神水鏡內(nèi), 代表修士的生機之點在這時候突然間滅了兩處……不久前神水鏡就一直沒有任何變化,堂內(nèi)的修士以為是秘境內(nèi)無事發(fā)生, 可現(xiàn)在接連滅了兩道,也就是說入內(nèi)的修士有人死了。
齊則按住了輪椅扶手, 目光不離神水鏡,似乎想從其中找到代表齊衍的生機,他神色凝重:“是哪兩位修士?”
神水鏡只能由煉器盟的修士操控,他在鏡前撥弄片刻,隨著虛妄山林的面世,本該渾濁的鏡面卻越見清晰,但鏡面無法分清是哪個人,“出事的兩位修士修為應當不弱!
滅掉的兩個點,生機先前都很強盛。
此言一出,各個勢力修士的臉色都很難看,這樣的結果等同于自家人也有可能出事。
齊則看向宿滄,“宿家主不需要解釋些什么嗎?”
“齊少主此話怎講,入此秘境前宿家就已經(jīng)跟各位說過,虛妄山林的秘鑰遺失,就算是我等宿家人進入也得掂量一二!闭驹谒逌媾赃叺乃藜夜苁轮鞯溃骸疤撏搅衷跀(shù)百年前便是個難以窺探的秘境,入內(nèi)皆有風險,怎能里面死人了,就怪到我宿家頭上!
堂內(nèi)眾人靜默,喚魂鈴確實難取,虛妄山林也需要陣修才好破陣。
即便人死也在預想范圍之中,可現(xiàn)今,問題已然不再是取鈴或者死人,而是秘境面世了。
說明有些東西,已經(jīng)完全脫離掌控了。
這時候,其他前往秘境外圍查探的情況的修士已然趕回。
天元城城郊,也就在秘境裂縫出現(xiàn)的外圍,出現(xiàn)了一個異常詭異的霧海,那些霧隨著秘境裂縫傾泄而出,已經(jīng)完全覆蓋了落花山大部分山林,幾個勢力正欲入內(nèi)查探的修士,都被那片霧逼退出來。
“霧中有幻境!饼R則身后的護衛(wèi)化作虛形出現(xiàn)在他的耳后,傾身耳語將已知的情報說出:“從裂縫中出來的,似乎出自虛妄山林其中的秘境,外面的人暫時無法靠近!
虛妄山林不僅面世了,幻境還從中出來了。
修士們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極點,幻境面世,影響太大了,附近還有天元城。
最主要,這東西是虛妄山林,數(shù)百年前無數(shù)修士身死之地。
虛妄山林,是數(shù)百年前發(fā)現(xiàn)的一個洞虛強者的坐化之地。
此強者擅陣法,曾以虛妄山林三重境攔住東寰修道界成百上千的修士,雖只是洞虛強者,但實力不詳,姓名不詳,師承何派皆不詳……直至宿家修士拿下此坐化之地,從此成為宿家的秘境,未曾再影響人間。
而虛妄山林三重境最核心的陣法,就是上古幻境——不見神明。
有個修士問道:“那當年宿家破陣的修士是何人,他就沒在宿家內(nèi)留下任何阻止不見神明的破陣之法?”
“破陣者是家姐宿驚嵐,宿家前任家主!
宿滄目光巡視四周,只是說此話的時候,他藏在袖子的拳頭緊握,但很快這種情緒就消失了,他看著眾人沉聲道:“諸位皆知,家姐已于十幾年前,身隕西界!
-*
虛妄山林內(nèi),突如其來的坍塌混亂,所有修士幾乎拿出了必要的保命手段,宿聿不知道外面的狀況,情急之下他將得到的木盒丟進萬惡淵里,整個身周一直在逐漸下沉,在幻境里被弱化的感官好像逐漸敏銳起來,迎面而來的強風有了聲音,呼嘯的聲音幾乎卷著所有人在往前飛。
風中所有的靈氣都是亂的,像是被席卷起來,又被逐漸吹走。
抱著他的人格外有力,短促的時間里,宿聿聽到了劍鞘猛地扎進了峭壁的聲音。
劍鞘劃開了峭壁往下墜,他的腰間被緊緊禁錮著,下墜的力被死命拉住。
“這該死的!”墨獸罵罵咧咧的聲音在腦海里持續(xù)著。
宿聿覺得四周格外地吵,眼前的所見混亂一片,混雜的靈氣像是找不到方向,不斷地往外涌去。
遠處,齊衍一手拉著齊六往外卷的魂,另一只手死命抱住了小人參的脖子,身周還有個湊巧被卷飛到小人參身上的宿弈,而此時小人參四爪摳住懸崖峭壁,嘴里還叼著個齊六的軀體,身負多人,一雙獸瞳都憋出了紅絲。
咔——巖壁卡住了劍鞘,兩人兀地停住,掛在了峭壁上。
宿聿感覺整個人都停住了,原先雜亂的靈氣不再隨風涌去,而是逐漸往上,飄往更高的地方。
顧七好不容易用劍鞘穩(wěn)住彼此的身形,單臂抵御著那往外的吸力,他現(xiàn)在整個人的狀況不太好,驚雷劍的劍鞘上已經(jīng)斷了四條禁制帶,本該壓制住的封印因為他頻繁動用劍訣,已經(jīng)不受控地上涌,妖血似乎在眼前這人血液的氣味所吸引,變得更加難以控制。
察覺到懷中人正在掙動,他道:“你別動了!
宿聿卻沒理他,而是徑直抬高,往上看去:“上面!
上面……?顧七抬頭。
不止是顧七,遠處依靠著各自手段懸立的修士們也看向了高處。
四周皆是崩塌的山林,懸崖峭壁,碎石殘樹,在完全崩塌后懸浮正空中各處,像是被一個巨大的漩渦吸引著,往上緩慢地動著……而這些并非最詭異的,更詭異的是漩渦之上,本該是天空云霧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座城池。
城池廣闊無垠,一眼望不盡。
但只要是俯瞰過它的修士,都能一眼認出來……這是天元城。
一座如同蜃樓的天元城,正在他們的頭頂上。
“這是什么東西啊!”齊衍怔然:“我們不還在山林里嗎?”
小鬼抬眼看著,“這還能有什么,我們還在幻境里!
虛妄山林是一個三重幻境,第三重是萬相人間。
頂上的蜃樓,一如眾人最熟知的天元城,甚至仔細去看,還能看到城池中走動的人,若非以如此詭異的倒吊模樣,就跟天元城完全一模一樣。
萬惡淵里,躲在入口處的張富貴同感地看到高處的天元城,被嚇得退后數(shù)步:“怎么天元城在天上?”
“不見神明搞的鬼!蹦F有點煩躁:“它說到底就是個幻象,之前與你們說的它能將人心中恐懼或其他惡念擴大只是其一,原來我以為最多只是第二重使用了不見神明,現(xiàn)在看來,這整個秘境的核心陣法就是不見神明。”
“會怎樣?”張富貴害怕地問。
墨獸焦躁地用爪子磨了磨地:“我說過的,每個不見神明的禁制規(guī)則都不一樣,只能說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身邊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而且稍有不慎就會觸動殺機,你看到先前宿家那兩個蠢貨了嗎?那是因為觸犯不見神明規(guī)則被擴大惡念而死。”
而那是第二重的不見神明,誰知道第三重,那個不見神明會有什么殺招。
該死的,怪不得這群修士說數(shù)百年前攔住那么多人。
張富貴傻眼:“我們?yōu)樯哆@么倒霉啊,先是巨人樹,然后不見神明……”
不就是追個偷尸賊嗎?早知道就勸齊六放棄尸身了!
墨獸撇嘴,這霉運也不知道誰帶來的。
它也納悶,上古的東西能流傳至今的很少,前一個獻祭陣法,后一個幻境陣法,全給他們遇上了。
“宿聿,我先前與你說,此秘境有靈!
墨獸急忙告誡道:“那靈可能在操控不見神明,我們最好早點從這個地方走。”
宿聿能看到原屬于虛妄山林的靈氣凝聚在上空,在聽到其他人說到天元城時,他微微皺眉,先前在識海里出現(xiàn)的聲音告訴他,要往最深處去,那就只能是上邊。
想到此處,他袖中忽然掉出了一卷卷軸。
顧七一眼認出那卷軸是什么,“你想干什么!
“上去!彼揄搽S即看向齊六的方向,“或者你把我丟齊六那邊去,那只胖球能飛!
顧七反應了一會,才知道他口中的胖球是指齊衍的妖獸小人參。
宿聿做好被人丟過去的準備,只是話剛說完,便一陣天旋地轉。
下一瞬,他整個人騰空起來,顧七的驚雷劍飛至腳邊,只是半息就改變他們的方向往上一飛。
劍修也能飛。
墨獸對這劍修很警惕,見宿聿安得自在,似乎在發(fā)呆,于是問:“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