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魂體,現(xiàn)在處于渾噩的狀態(tài),要是執(zhí)念不堅定的,過個幾年就沒了。”
墨獸慢悠悠道:“并不是所有修士死后,馬上就會成為野鬼的!
在張富貴說出多出幾個鬼時,墨獸早就勤奮地替宿聿先核了一遍勞工,把這幾個新來的野鬼看清楚了。
在不見神明這種幻境里,是人是鬼都會受到幻境的左右,死在此地的修士,哪怕沒魂飛魄散,僥幸變成鬼,也會因?yàn)榇说氐奶厥舛恢饾u逼瘋,始終活在不見神明的幻境中,最后渾渾噩噩變成現(xiàn)今的模樣。
這幾個魂體應(yīng)該是死于虛妄山林這個秘境,在石鈴林里游蕩,又因?yàn)辇R六不落一個鬼的看管方式,才會陰差陽錯地跟著其他鬼走進(jìn)萬惡淵里來。
宿聿皺眉:“就這樣?”
“外界又不比萬惡淵!”墨獸炸毛,“你們修道界哪來那么多鬼修!能成為鬼修都是萬里挑一,修士死后靈力就散盡了,要么吸收大量陰氣成為兇祟惡鬼,不然最后只會落個消亡的結(jié)局!
鬼也會死,那個搶奪齊六身軀的鬼魂,就是一個快死的小鬼。
宿聿觀察片刻,那這些鬼身上的混亂的靈氣應(yīng)該是持續(xù)消亡的狀態(tài)……進(jìn)入萬惡淵內(nèi),這靈氣就沒有消失,而是跟陰氣相容著,似乎在逐漸融為一體。
目前看來,這幾個鬼魂身上所攜帶的靈氣,不比齊六少,生前應(yīng)該也是修為不低的修士。
宿聿記憶不多,很多事情都是后來摸索得知的,齊六跟風(fēng)嶺能成現(xiàn)今的模樣,原來是全是萬惡淵的功勞嗎?
這個萬惡淵,看來比他預(yù)想中要更復(fù)雜。
張富貴看著這幾個異魂,道長卻沒下一個指令,他只能小心問出口:“那這幾個怎么處理。俊
“先放著吧,能干活嗎?”宿聿問。
張富貴扭頭,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淵外大搖大擺走路的某個鬼。
整個淵里最會帶小鬼的人莫過于齊六了,而現(xiàn)在齊六正在跟他少爺邊走邊敘舊。
“少爺,那我的殉葬品還有嗎?”齊六問道。
齊衍心情很好,“少爺我還能少了你的嗎?棺材里的那些,到時候全給你!
主仆兩人,已經(jīng)在討論殉葬品了,無空管轄萬惡淵。
宿聿微微蹙眉:“不能干活,出去就放了。”
墨獸:“不許。∫粋也珍貴。
宿聿握了握掌心,實(shí)在不行就用馭鬼術(shù)讓他們跟活尸一樣,麻煩是麻煩點(diǎn),聽話就行。
“到了!鳖櫰叩馈
滿是生機(jī)的樹林中央,四周高樹林立,撥開比人還高的草叢。
最先看到的是更里面,正立著近十棵藏在樹林中的矮樹,稚嫩新綠,宛若大隱于山林,一處迥然不同的凈土。
而最詭異的是,這些矮樹上都懸停著一個接一個巴掌大的臺座,似乎早就在等著什么東西。
“我來這之前,沒有這些臺座!鳖櫰叩。
應(yīng)當(dāng)是石鈴被帶過來,才會浮現(xiàn)這樣的臺座。
身邊的少年沉默片刻,“我看不到!
顧七:“?”
墨獸震驚:“我以為你靈眼能看到!
宿聿有點(diǎn)納悶,他確實(shí)什么都沒看到。
包括這些人說的什么矮樹臺座,他視野中只有零零散散代表生機(jī)的綠氣,遠(yuǎn)遠(yuǎn)看去,他很難發(fā)現(xiàn)中間這部分空出了一塊完全沒有靈氣的地方……這一段地方完全是沒有氣的。
這些臺座數(shù)下來一百零八個,恰恰好對應(yīng)著宿聿找來的一百零八個石鈴,每一個都相同,沒有特殊的地方。
齊衍馬上就明白過來,招呼著齊六把其他石鈴擺上。
直到其他人將石鈴放上,通過灰質(zhì)的氣,宿聿才看清這群人所說的矮樹是什么模樣。
他只是關(guān)注片刻,很快就看向周圍其他地方,放石鈴只是時間問題,他觀察的是此地其他的東西,按照宿家人所說,既然這是第二重,那此地應(yīng)當(dāng)有宿家人想找的東西,可為什么他破陣至今,卻什么都沒看到。
宿聿沉思觀察著四周,靈眼巡視著周圍。
忽然間,他看到了一道異光……這個地方最開始進(jìn)來時,他是什么都沒看到,而那異光恰恰就在那些矮樹的正后方。
其他人還在忙著擺放石鈴,宿聿抬步,徑直往那個方向走去。
十幾步遠(yuǎn),沒過半會就走到了。
異光靠近地面,周圍都是雜亂的小草,宿聿拂開那些小草,一伸手摸到了一塊石碑。
石碑矮小,不過成人臂膀高,粗糙的石面上似乎刻著什么字。宿聿剛伸手上去,忽然就察覺到指尖一陣刺痛,像是有什么東西從他指間破開跑出,連同血液一下濺在碑面上。
萬惡淵里,墨獸一下察覺到血味,“怎么了!”
古銅鈴,原先藏在他指尖里與古銅鈴相似的灰質(zhì)跑了出來。
“傷口,沒有愈合!彼揄惨活D。
遠(yuǎn)處,站在矮樹邊上的顧七忽然察覺到什么,血味?
“捂住小人參的鼻子,別讓他聞到東西。”顧七冷聲道。
齊衍一愣,忽然間看到小人參正在焦躁地刨地,一下就抱住了小人參的頭:“六子!”
齊六將石鈴丟給小鬼,一下沖上去按住小人參。
小鬼:“???”怎么全丟給我了。
顧七循著氣味,一下就鎖定了宿聿的位置。
在那邊!他身形一動,一過去就看到草叢中,少年跌坐著,手掌微微虛浮,被跟前一個石碑牽引著。
顧七渾身的妖血被過度濃重的血味牽引著,他快速地封住自己的嗅覺與身周穴道,一上前就看到宿聿的掌心里全是血,他正欲將人帶走,試圖去拉動對方的手時,卻發(fā)現(xiàn)撼動不得。
血像是被什么東西指引,一點(diǎn)點(diǎn)地被引到石碑上。
宿聿能感受到體內(nèi)血液被碑文吸走,點(diǎn)染其上,像是在激活什么。
“偷血的!。!”感受到宿聿體內(nèi)血液的流逝,墨獸暴怒:“不見神明!!”
墨獸的怒吼聲越來越遠(yuǎn),宿聿開始聽到風(fēng)聲。
“你是她的孩子……宿家人!
悠悠的風(fēng)聲中,傳來了一個清冷的女人聲音。
“不止……你還有通靈之血,像我聽聞的一個故人!
什么聲音……宿聿識海一空,只聽到那凌駕在他意識之上,與他溝通的聲音。
漸漸地,石碑上的余光飛散出去,像是飄到了四周的矮樹上,點(diǎn)亮著樹上臺座上的石鈴。
在小鬼將最后一個石鈴放上的時候,四周的靈氣飄蕩起來,生機(jī)燦然,熠熠生輝。
“別停在這,往前走。”
“那里有留下的東西,帶走它!
識海里的聲音還在說,聲音隨著四周的靈氣的上揚(yáng),漸漸削弱。
這時候,石碑之上出現(xiàn)裂痕,有什么東西跑了出來。
一下撞進(jìn)了宿聿的掌心中,與石碑紋路相似的痕跡留在他的指尖,然后消失了。
顧不得撞進(jìn)掌心里的疼痛,石碑之中,還有其他東西往外掉落。
大量流逝的血液使宿聿頭昏腦脹,他不禁伸手去接。
什么東西……他回過神,發(fā)現(xiàn)四周的靈氣像是凝聚在木盒上,徐徐地將盒子送到他的手心。
宿聿身體一軟,身后有一只手扶住了他。
靠近是熟悉的氣味,宿聿皺眉,他暫時無力掙脫:“好聞嗎?”
顧七眉頭緊蹙,這人身上的血味重到要沖垮他的穴道防線:“你的傷口沒愈合了!
不是沒愈合,是有東西擋住了……
宿聿靈眼中帶著幾分冷意,還耗了他大量的血,就給他這破盒子。
真假兩地的界限崩塌,如同破滅,兩個世界漸漸融合起來。
兩人往高處一看,見到兩方世界明明滅滅,似乎陣破了。
兩方世界融合,尚且存活的修士來到了此地。
目睹了陰兵掠走滿林的石鈴,眾高階修士從陣法出來之后,發(fā)現(xiàn)四周的幻境似乎已經(jīng)減少。他們原本還在找別的出口,卻見到眼前的景象再次崩塌,等到他們眼前清明的時候,已然到了另外的地方。
更前方,幾個修士站在滿是風(fēng)鈴的樹下。
宿弈看到了齊衍的身影,正欲上前的時候,有一個人的腳步比他們更快。
宿三長老一下就沖到其他人前,徑直地走到了風(fēng)鈴樹下。
他仰頭看著,像是迫切地尋找著什么,“為什么沒有,怎么不在這?”
“找喚魂鈴?”頂著齊六軀體的小鬼冷聲道:“這地方可沒有。”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宿三長老的臉色有種不正常的癲狂,像是被攝魂奪魄,沒有以往的穩(wěn)重平和。
掛在他腰間那個古銅鈴,在此時完全變成了石鈴一樣的灰,顧七道:“他腰間的銅鈴,變石頭了!
宿聿頭腦昏漲,循著顧七所說方向看去,見到那長老身上有種詭異的灰質(zhì)凝聚著,他微微喘息著,冷聲說道:“他要死了!
其他人不敢見神明,有的人卻把神明的石鈴,帶了一路。
宿三長老的舉動越來越詭異,其他高階修士的臉色接連浮現(xiàn)異色,就聽到他近乎癲狂地說著什么——
“怎么會如此……生靈果,生靈果在哪?!”
“家主說一定要拿到生靈果,只要找到生靈果……就能找到宿驚嵐留在此地的東西,要帶出去,想辦法帶出去。”
“長老,你在說什么?”
宿弈驚愕:“我們來此地不是為了尋喚魂鈴嗎?”
其他修士看向宿三長老的眼神變得深重,接連先前發(fā)生的事,怒意涌升。
散修盟的蒙面修士道:“還有什么原因?我們被宿家當(dāng)猴耍了!
“以喚魂鈴為餌,把我們聚集在此,為他們破陣罷了。”
宿三長老連宿弈的話都沒聽到,他癲狂地胡亂尋找著,伸手就要去拽已經(jīng)掛在上面的石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