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晌午。珠玉苑里傳來一聲尖叫,然后“哐當(dāng)”一聲不知什么東西墜地,語余音不絕。
銀鈴般的笑聲蕩漾起來,如畫看著一身的烏黑墨跡,又憤怒又無奈叫道:“小姐!”。站在一邊瞧著眼前這“黑人”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的淺紅衣衫少女叉著腰得意說道:“哈哈,如畫。你還是逃不過�!�
喚如畫的小丫鬟聽了甚是委屈。小姐生性好動,總是喜歡弄出一些惡作劇來戲弄他們。前幾天自己僥幸躲過一盆從天而降的墨水,這下可好,小姐便時(shí)時(shí)用墨水整她。今天這一開門,眼前便已是一片漆黑了。“小姐,如畫認(rèn)輸了,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放過如畫可好?”
徐昭佩佯裝為難,又看看正在滴著墨水的“黑人”,一排皓齒露了出來:“好啦,好啦。如畫,你快去更衣吧。哈哈。”
“可,可是……”如畫癟著嘴,舉起手中已經(jīng)烏黑烏黑的畫軸,“這可是,可是老爺要的。成這樣了要如畫怎么交差啊。”這下可完了,老爺要的東西毀在她手里了,別說這個(gè)月的奉銀可是沒有了,這小命都難保了。
“什么東西?”昭佩蹙眉,接過她手中握著的黑色畫軸,展開一看,黑乎乎一片,也瞧不清是個(gè)什么東西。
“是陸先生題的字。這下可好,小姐,咱們可闖大禍了�!比绠嬘逕o淚著,也不管那黑臉多么的動容。昭佩也苦惱了,拎著紅紗的裙擺來回踱步:“要是畫,那還好。這書法我就不敢了。真是的,如畫,你也不和我說一聲。”
如畫真是哭笑不得,卻見窗外一人閃過,靈機(jī)一動,大喊一聲:“大少爺!”
昭佩聞言,幾乎是同時(shí)飛身出門掛在那人的身上:“哥!你來的正好!”被她緊緊環(huán)住的青衣男子一愣,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嬌俏女孩,無奈搖頭道:“你又闖什么禍了?”
昭佩二話不說拉著他進(jìn)了屋,男子瞧見屋里杵著的“黑人”不禁笑了:“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如畫見到他,臉上一紅垂下了頭。還好臉上烏黑一片,旁人發(fā)現(xiàn)不了。想到自己的黑臉,更是窘迫了。這大少爺徐昭杰在她心里可是不一般啊。他不過十七年紀(jì),已經(jīng)在朝廷里謀了一官半職,溫文爾雅文采過人又是風(fēng)度翩翩,不知是多少女兒家的閨房話題。
徐昭佩此刻沒心情打趣她,拉著徐昭杰坐下:“你瞧瞧。這幅字,能不能補(bǔ)救?”
徐昭杰仔細(xì)看了看面目全非的卷軸,眼角抽搐了下,看向昭佩:“佩佩,這是個(gè)什么東西?”
“這是老爺要的陸先生寫的《洛神賦》�!比绠嬤B忙回道。
徐昭杰笑著搖頭,眉目輕揚(yáng)看向眼前愁容面滿的少女:“佩佩,好手筆�!�
“哎呀,哥,你還有心情打趣我�?禳c(diǎn)想辦法啦�!毙煺雅鍤鈵赖卣f道�!翱磥頉]辦法補(bǔ)救了。你還是幫我再模仿一幅吧。”
徐昭杰輕笑道:“要是我不幫呢?光是前幾天的那個(gè)爛攤子已經(jīng)讓我焦頭爛額到現(xiàn)在了,我可是怕了你了�!弊詮挠幸惶焖┲醒b還喝
得爛醉的被六王爺七王爺送回府。這府里的府外的事情就沒有少過。要不是他給擋著,還有她現(xiàn)在逍遙快活的日子?
昭佩想到那日的糗事,臉上一紅,又在下一瞬撒起嬌來:“好哥哥,幫幫忙,幫幫忙。今天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得罪了爹爹,我還指望著今天花燈會可以出去呢�!�
“好好好。誰讓我是你這個(gè)搗蛋鬼的哥哥。好,我這就寫。待會兒墨干了,我給爹送過去。”徐昭杰無奈的搖搖頭,有些寵溺地看著她,“你今天出去別給我惹事兒�!�
“知道啦!”徐昭佩笑得滿臉獻(xiàn)媚,“我知道大哥最疼我了。那你就好好寫啊。如畫,你伺候著吧�!彼浦绠嫷拇蠛谀�,心情又像陽光普照了,一路哼著小曲兒朝耳房走。
“二姐!”路上忽遇見了一個(gè)粉衣女孩兒,約摸十一二歲,卻生的可愛得很�!岸�。先生正找你呢。今天的琴課可沒找見你人。”她說著,微微皺著眉頭,“先生可是氣得很�!�
“沒事兒!”昭佩輕輕笑著,滿不在意,又好像想起什么,湊過去說道,“昭儷啊,今天正月十五,可是有燈會的哦。和你二姐一起去好不好?”
昭儷搖頭道:“我不去,晚上還有禮儀課呢。”說一出口,昭佩的眼光變得無比同情。似乎想說什么打趣她,忽聽長廊一頭傳來青青的聲音:“二小姐!老爺叫你去一趟書房�!�
昭佩知道自己好日子到頭了,不由得和昭儷揮了揮手氣餒著跟著青青走過去。走過春園,兩人停在書房門口。昭佩連忙說道:“青青姐,你陪我一起進(jìn)去吧�!�
青青無奈笑著:“小姐還是自己進(jìn)去吧�!闭雅搴盟票几靶虉鲆粯勇柭柤纾骸白N液眠\(yùn)吧�!闭f著,深吸口氣推開了門。正瞧見坐在書桌邊的徐琨。
昭佩不動聲色咽了口唾沫,臉上堆滿了笑意,甜甜叫道:“爹。您叫我?”
徐琨已是四十有三,英氣不減。似乎還能透過他的眼眸看見當(dāng)年馳騁沙場的雄姿。昭佩天不怕地不怕,唯獨(dú)怕他的這樣一雙可以穿透人心的眸子�!斑@幾天你都干了什么?”他淡淡笑著,看著這個(gè)讓他最操心卻最寵愛的孩子。
“嗯,沒干什么特別的�!闭雅逖鹧b沉思。
“哼。”他輕哼一聲,“別以為你女扮男裝去詩文大會的事有你哥擋著你就沒事了,我還是要禁你足的。”
“��?”昭佩瞪大眼睛看著他一臉認(rèn)真,好像不相信,下一刻已經(jīng)撲過去嚎叫道:“爹爹,這怎么行?!您知道我盼望著這上元節(jié)不是一天兩天了!”
“上次廟會,花會,紙鳶會,詩文大會,佩兒好像也是這么說的�?磥砼鍍号瓮氖虑檫€真不少�!毙扃眯粗�
徐昭佩秀眉皺著,似乎還想說什么,徐琨堅(jiān)決說道:“今兒個(gè),不管你心里多想,就是不許去,給我老老實(shí)實(shí)呆在屋子里。你娘去的早,是我太放縱你太寵溺你了,有你胡作非為。可明年你就要及笄了,那些規(guī)矩啊女紅是要好好學(xué)學(xué)了……”昭佩立在下首,無限凄哀地嘆口氣,知道這頓說教不到燈會結(jié)束是不會完的。
心里哀嘆著,卻一句話也不敢說。這最冤屈的,恐怕就是這個(gè)了。
就在昭佩聽到班婕妤的故事的時(shí)候,門卻奇跡般的“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青青瞧了瞧一連憂愁的昭佩,微微抿嘴一笑,朝徐琨款款施禮道:“老爺,府里來客了�!�
“哦?”他瞧瞧已經(jīng)轉(zhuǎn)為醉紫色的天際,“這個(gè)時(shí)候會有誰來?”
“回老爺,好像是六殿下七殿下�!鼻嗲嗾f完,不光是徐琨,就連昭佩也一臉詫異�!八麄儊碜鍪裁�?”
青青瞄了眼一邊的昭佩,輕聲回道:“六殿下七殿下來邀請小姐,小姐和少爺一起去逛燈會。”
昭佩一聽,眼中大放光彩:“真的?”
她還沒等青青回答,就笑意盈盈沖著徐琨嬌笑道:“爹。這殿下的面子不好駁吧?”
徐琨默默不作聲,打量了青青和昭佩許久,才開口道:“去吧,去吧。別給我胡鬧!”
“哎!”昭佩甜甜一笑,隨意屈膝行了禮,便是一溜煙兒的跑了。徐琨看著還在來回晃動的門扇,幽幽地?fù)u了搖頭。
“哈哈,青青姐�!闭雅逡贿吿贿吚p輕的手左右搖著,“我就知道青青姐最有法子了,讓我脫離了苦海。哈哈,太好了,咱們這就收拾收拾一起去。但是,青青姐,你沒事提那兩個(gè)人干嘛?身份低點(diǎn)兒的還好對付,這……”昭佩已經(jīng)開始想著善后的事了。
青青卻神色異樣地看著她:“可是小姐,青青可沒扯謊。的確是六殿下和七殿下�,F(xiàn)下可正和少爺在前廳呢,就等你了�!�
“��?”昭佩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著青青,“不,不是吧?”他們怎么會來的?真是……奇怪了。
一溜小跑停在了前廳的門邊上,就瞧見前廳相對立著的三個(gè)身形頎長的男子,似乎在談?wù)撝裁础K驹谶h(yuǎn)處打量著他們,那個(gè)眉目冷峻有著英挺的鼻子黑袍男子,幽黑的眸子泛著深淵底下零星的光。他只是若無其事的笑著,時(shí)不時(shí)說兩句。
一邊的米色長衫男子興致高揚(yáng)地說著什么,眉宇間滿是少年得志的神色,眼眸里也是星光閃閃的。昭佩看著這年輕男子,暗自點(diǎn)頭,這才不錯(cuò)嘛,哪像他身邊冷冷的黑衣人。以為自己這身打扮很好看嗎?
米色長衫男子對面站著的則是她親愛的大哥。他依舊是方才的青色長衫,含笑聽著那男子的話語,時(shí)不時(shí)補(bǔ)充一兩句。風(fēng)度翩翩的倒顯得身邊那男子粗魯了。昭佩瞧著自己這么溫文爾雅的大哥,暗自笑道:看來看去,還是我大哥最討人喜歡。
徐昭杰側(cè)眼瞧見門邊站著的女孩。笑道:“佩佩,你來了怎么也不吱一聲?”話一出口,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昭佩坦然接受他們打量的目光。笑著走過來:“看你們聊得起勁,怎么好意思打擾?”
蕭綸聽了便笑了:“還不是在等你,走吧。再晚就看不到好東西了�!�
昭佩莞爾笑著:“你們來的太及時(shí)了。正被爹爹說教呢。要來晚一步,我可要死在里面了。”蕭綸聽了哈哈大笑起來,身后的蕭繹也淡淡勾起一絲微笑來。
“阿杰,你這妹妹還真是有趣。”蕭綸搖著頭,徐昭杰寵溺地看著昭佩:“沒規(guī)沒矩的,還不給殿下們請安,在那里瞎說什么?”
昭佩癟了癟嘴,蕭綸卻打斷道:“那個(gè),徐昭佩,你先去換身衣服吧。我們這就要走了�!�
“嗯?”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淺紅色的裙衫,輕盈飄逸。再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如瀑水般柔順地搭在身上,似乎沒什么不妥。終究還是在他們的目光下有些不放心,轉(zhuǎn)了個(gè)圈來回看看。發(fā)辮飄逸,好不艷麗。“這樣不行嗎?”
蕭綸看著她微微愣神,隨即又笑道:“隨你�!�
昭佩開懷一笑,勾著徐昭杰的胳膊:“走吧。走吧�!卑涯莾蓚€(gè)若有所思的男子甩在了身后。
華燈初上�;饦溷y花。
熙熙攘攘的街道到處是浮動的笑語,衣著華麗的公子小姐們成群結(jié)隊(duì)談笑風(fēng)生好不開懷,暗香滿路。昭佩這一路走著,瞧見不少人臉上戴著花樣繁多的面具,不由得好奇道:“哥哥,他們做什么要戴面具?以前也不曾聽說有這規(guī)矩?”
蕭綸聽了笑道:“那可是你孤陋寡聞了。這男男女女戴上面具誰也瞧不清誰,月老一牽,就成了。”說著還應(yīng)景地拍了個(gè)掌,倒是把她嚇了一跳。昭佩聽他這么說,又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四處瞅著,不由得笑了:“那兩個(gè)人談得熱火,掀了面具一瞧,那個(gè)長相可怖不是要嘆惋好一陣?”
他們聽了哈哈笑著,蕭綸說道:“那也只好嘆惋自己運(yùn)道不佳了。怎么樣,咱們也一人找一個(gè)面具戴戴?”說著,已經(jīng)停在的面具鋪?zhàn)忧懊�,伸手挑了一個(gè)“火神”兀自戴上。黑地紅漆,額頭上繪著鳳鳥圖騰般的火焰,那個(gè)聲勢。面具把他俊爽的容貌擋住了,只瞧見那熠熠生輝的烏亮眸子。
蕭綸似乎還很得意,又挑挑揀揀了一陣翻出了兩個(gè)差不多的遞給了一旁的蕭繹和昭杰,看著昭佩,挑揀了好一陣翻出個(gè)“天女”遞給了她。朝鋪?zhàn)永锏幕镉?jì)丟了一錠銀子,才舉步離開。
昭佩看著哥哥饒有興致要戴上,只有蕭繹和自己一樣盯著手里的面具,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她明媚一笑:“你要遮羞,就戴上吧。本姑娘自認(rèn)為是沉魚落雁羞花閉月,沒必要戴上這丑東西。”
昭杰微微皺眉,剛想斥責(zé)她,卻被蕭綸攔住。他聽了此話撩起面具上下打量她:“口氣倒是不小,你這個(gè)徐昭佩倒不像一般女子。不戴就不戴吧,我可是想今兒個(gè)靠它牽一段好姻緣�!�
昭佩由他去了,扭頭看看蕭繹,也是拎著面具,沒有打算戴上。她笑著想和他說什么,卻每每看見他淡漠的眸子那些沒大沒小的話就停在了嘴邊。直覺告訴她,這個(gè)男的不好惹,別自討沒趣。
四人走了一陣,蕭綸又掀起面具說道:“對了,也都熟絡(luò)了�?偛荒芤恢敝焙羝涿=心闶裁春媚�?阿杰,你是不是一直叫她佩佩?那我們也跟著叫好了。”
“自然是隨殿下了�!闭呀苄πΑ�
“才不要!”昭佩連忙搖頭,“只有哥哥才能這么叫我。你們就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唉。那多生分?”蕭綸一挑眉,佯作苦惱地看著她。昭佩腦子一轉(zhuǎn),笑道:“這樣,你們叫我哥哥阿杰,那我就叫你們阿綸,阿繹?”
蕭綸一聽,倒是愣住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稱呼他�?墒沁@兩個(gè)字從那紅唇中吐出,卻牢牢抓住了他滿不在乎的心。蕭繹眼眸里蕩起幾分好笑,淡淡看著那個(gè)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
昭杰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正在思忖著該如何圓場。卻聽蕭綸笑道:“隨你。阿——佩!”他拉著長音,聽起來倒像是“阿呸!”除了惱怒的昭佩,三人都笑了。
“不行,不行!”昭佩緊緊蹙著眉,“那豈不是天天被你們罵?我不依。還是佩佩吧。按年紀(jì)都是我的哥哥,我就姑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彼桓背蕴澋臉幼印�
蕭綸忍俊不禁,笑道:“那就謝過佩佩了。你就叫我的字好了。我叫六真,七弟喚七符�!�
“六真?七符?”昭佩重復(fù)了一遍,瞧見哥哥頗不贊成的目光,笑著說道:”那怎么行。既然你們和我哥哥一樣叫我,我就叫你們六哥七哥可好?”
蕭綸眸子一閃,笑道:“也好。七弟你說呢?”他側(cè)頭征求黑袍男子的意見,卻見他眸光閃閃,嘴角含笑地看著昭佩�!白匀弧!笔捓[輕輕勾起一絲笑意,除了蕭綸,沒人知道其中意味。
蕭綸見了,也不在多言,換了話題:“好了,好了。我們得快點(diǎn),一會焰火就要開始了,找我們這速度,怕是趕不到緣橋了�!闭雅褰�(jīng)他這么一提醒,似乎才想起此番出來的重頭戲,拉著昭杰一路過關(guān)斬將穿過擁擠的人群。每年上元節(jié),在緣橋上都會燃起焰火,把夜色照亮,好不絢爛。
昭佩是見縫就鉆,生怕錯(cuò)過了好戲。快到緣橋時(shí),好不容易鉆出了人流在一處空地上停住了。呼吸著清新著空氣,昭佩舒心一笑,轉(zhuǎn)頭看向昭杰:“哥哥,還好焰火……”話說一半笑意卻僵住了,眼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哪里看見那三個(gè)人影。
她身形嬌小又身手敏捷,見縫就鉆。哪是那三人追的上的。又偏偏在興頭上沒聽見他們的呼喊。這下,可好了。
昭佩心里急了,四處張望著,卻不見那些熟悉的人影。這可怎么辦?正急著,瞄見緣橋邊戴著火神面具的蕭綸,身形頎長,衣袂翩翩。心里一松,一邊心里念叨:跑得比我還快。一邊穿過人流擠上前。
她悄悄從側(cè)面迎上去,然后迅速掀開了他的面具,笑道:“哈!被我找到了吧!”笑眼如絲,卻在下一瞬愣住了。面具之下是一張?jiān)鯓拥拿嫒莅�。眉目秀雅中透著幾分英朗,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輪廓,自是一番清雅之氣,如云如月如風(fēng)如柳。那雙眸子,似乎吸納了所有的瑩華,傾注了一世的月色,讓這日月星辰天地萬物都為之黯淡。她的四周,再也沒有了一點(diǎn)聲息,似乎一切都停止了運(yùn)轉(zhuǎn)包括她的身心。她就這樣愣愣地,貪婪地看著他帶著幾分疑惑幾分打量的眸子,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呼吸!
他的身后,絢爛的焰火倏得升起,砰得炸響了,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輝順著夜幕緩緩滑落,消失在夜色之中。又是一聲,一聲接著一聲。把他勝雪的白衣染上絢爛的色彩。昭佩的腦袋里一片空白,只是這樣戀戀地看著他的容顏,她的心里,此刻正像那漫天綻放的異彩。
“姑娘……你……是不是認(rèn)錯(cuò)人了?”他似乎有些受不了她這樣熾熱的目光,淡淡一笑,卻是天地為之動容。
昭佩愣愣地沒有說話,腦子里盤旋著蕭綸方才說的話:“月老一牽,就成了。”就成了,就成了,就成了……
現(xiàn)在想起來,卻不愿當(dāng)初那緣橋的驚鴻一瞥。那時(shí)她不知道,月老牽的,竟是死結(jié),這一輩子,怎樣掙扎,就是掙不開,徒增無休無止的傷。(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