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行走在山中,欲回北軍軍營。
時值仲夏,枝葉間不時傳來幾聲蟬鳴,隨即又恢復幽靜。
樹木茂密,野草幾乎與腳踝高。安靜得只剩男子行走時稀疏作響之聲,說不出的落寞。
經(jīng)過一棵大樹之時,他敏銳地聽到從樹底草里傳來了動物的低嗚,斷斷續(xù)續(xù),細細的凄涼的聲音。循聲蹲下,拔開草叢,沒幾下,就顯出一團毛茸茸的物事。
是一只小貍,瑟瑟發(fā)抖,雙腿夾在一個捕獸機關(guān)中,已滲出血,甚是可憐。
男子動了惻隱之心,一雙有力的大手兩三下掰開機關(guān),救出那貍。又見那貍雙腿流血不止,遂扯下護腕作繃帶,輕而緊密地圈在它的傷口上,為其包扎。
簡單包扎好后,男子站起繼續(xù)前行,未走幾步,又聽到那貍發(fā)出低聲哀鳴。
回頭,男子看到那貍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眸子望著他,頗有依依不舍之意。
也罷,帶家養(yǎng)又何妨?男子想著,轉(zhuǎn)身回去抱起那貍。那貍溫順地縮進他懷中。他才發(fā)現(xiàn),那貍不大,只比他手掌大些許;尾巴顏色不同于其他山貍,卻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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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羲來到靈星樓,是夏末一個午后。
大門依然無人自開,陳羲走進去后,身穿素色襦裙的甘草迎了出來:“陳大人。”
“端木姑娘在否?”陳羲問。
“姑娘在后院,請隨婢子前去!备什荽鸬,欠身施了一禮后帶路。
端木圭懶坐于后院一樓回廊之席上,身旁已設了另一張席子,并擺了一盤鮮果,顯然已等了好一會。
“來了?”她并不起身,只是微微欠身招呼道:“請坐!
“唔!标愻俗拢S口問道:“盤里是什么果子?桑葚?”
“正是。剛摘下不久,嘗嘗看?”
陳羲隨手拿了一個,剝了果皮就咬了一口。桑葚甜里微酸,甚止渴,他一邊吃,一邊打量著后院。
院中的草已高于腳踝,東一邊西一頭地從草中冒出枝葉花朵,顏色不一,種類各異。陳羲勉強認出紅中帶黃的是蛇目菊(別名痢疾草、兩色金雞菊),粉白的是芍藥,淺紫的是木槿,其余的就不清楚了。南邊的藤架上爬滿了紫藤和薜蘿,迎風招搖,青翠欲滴;東邊那一年常青的樹,正值枝葉最為繁茂之時,樹冠青蒼,樹蔭下放著一石缸。乍看似雜亂無章,細看卻甚有荒野天然之趣。
“你好象從來不修整這院子?”陳羲忽然問道。這個問題他一直想問,今日才提出來。
“用不著修整!倍四竟玳e閑應道:“順其自然不好么?”
“好是好,可是不加收拾,倒不像有人在住的樣子!
端木圭嘴角上彎,道:“你在議論草木,它們也在議論你。要聽否?”
深如黑夜的雙眸越發(fā)晶亮,并閃過一絲促狹捉弄之意。
陳羲想起她之前所說,搖手道:“免了。我不議論就是!鳖D了頓又道:“樹下的石缸可有用處?前幾回來倒沒看到!
“那石缸在樓里呆太久,鬧著要出樓外,我就搬它出來曬曬太陽而已!
“。。。。。。當真?”
閑閑瞥了他一眼,端木圭笑而不答。
此時,甘草奉上兩盞茶,又無聲地退下。
陳羲端起喝了一口,甘中微苦,不似尋常之茶,更似中藥;但淡香裊裊,喝下口留余甘,甚是好喝。他好奇問道:“此是何茶?竟未喝過!
“是一個土方子,用溪黃草和雞骨草泡水,加點紅糖泡成的茶。夏季喝來最是解暑,常喝有益。”端木圭手指院中一處微黃的草:“喏,那就是溪黃草和雞骨草!
陳羲呷了口茶,道:“原來這院子不單有花有草有樹,還長有中草藥,陳某眼拙,實在看不出來!
“草藥的前身亦是草嘛!倍四竟绲,又閑閑調(diào)侃道:“方才某人還說,要收拾除去這些野草呢!
“罷了,只是隨口說了一句,你就抓住不放!标愻诵Φ溃骸拔沂栈厍霸,行了罷?”
端木圭也呷了口茶,微笑而不再追究。
賞著院中景色,陳羲有所感觸道:“花草可以順其自然生長,人呢?”
“老莊之道不正講究”無為”,一切因勢而導,順其自然么?”
“無為雖好,可是人終歸需有為。”陳羲緩緩道:“比如小孩貪玩屬天性,父母若只是一味縱容不加勸導,不學無術(shù),只會長成一個混混或無賴!鳖D了頓又道:“男子二十及冠成家立業(yè),乃是對每個男子的約束鞭策。家父曾有一句話: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陳某一直深以為然。退一步不談立業(yè),哪怕只是學一門手藝,亦非要下一番苦功不可!
端木圭收起懶散之色,稍微坐正,道:“如此深有感觸,陳大人碰上何事?”
陳羲遂對其談起下屬蔡平最近之反常。
(已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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