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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卑鄙的圣人:曹操(大全集) > 卑鄙的圣人:曹操.第2部_第三章 黃巾之亂拉
  驕奢淫逸

  明明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皇帝劉宏卻渾然不知。在王美人死后,他恣意享樂的勢頭越發(fā)加劇?赡苁且驗樾睦锉礋o所排遣,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縱情聲色上了。

  他命令宦官宮女在御園中開設集市,一切仿照他當侯爺時河間舊宅旁那個集市,將宮廷珍寶擺攤販賣。他自己則扮作商人,與宮女們討價還價,甚至還鼓動她們相互偷竊“貨物”,看她們吵嘴廝打。此外劉宏還設立了驥廄,歸宦官掌管,專門搜刮民間的好馬充斥起來,惹得鉆營之徒烏云畢至,靠獻馬躋身官場的人數不勝數,致使民間一匹好馬竟賣到一二百萬錢。

  有這么多的好馬,劉宏卻不用,偏要駕驢。逼得太仆和驥丞沒辦法,特意給他設計了一輛四匹驢拉的御輦。劉宏倒不嫌麻煩,親自操持轡頭,架著這輛怪車在西園游玩,加之他喜歡穿胡服,真好像是自集市上進了貨的西州商人一般。后來在西園里鬧夠了,他干脆把車趕到洛陽大街上去了!就這樣,老百姓三天兩頭可以看見皇帝像個瘋子般架著驢車馳過,兩旁則是無數羽林軍和宦官一路奔跑,滿頭大汗跟著護駕。

  上之所好,下必趨之;实圻@樣玩,洛陽城官員乃至富商子弟見了覺得格外新鮮。于是三匹驢的、兩匹驢的、一匹驢的,各種樣式的驢車紛紛出爐,駕驢車出城游玩成了洛陽紈绔子弟們最流行的活動。他們一舉一動競相奢華,都學著皇上的模樣來。

  最先對這些事情看不下去的是老臣楊賜。楊家是經學世家,與汝南袁氏并稱,從楊賜祖父楊震那一輩起就是心如鐵石的直臣,官拜太尉。他父親楊秉也是披肝瀝膽懲治貪官,同樣做到太尉。

  如今楊賜已經年過七旬,官拜司徒,三世三公剛烈敢言不遜于先人。他上疏劉宏,要求皇上停止一系列駭人聽聞的行徑,抑制奢靡之風。可劉宏對此置若罔聞,反而變本加厲。此后老太尉劉寬也看不過眼了,以帝師的身份提意見,結果卻被尋了個借口罷去太尉之職,氣得老頭天天喝悶酒。劉寬罷免后,劉宏出人意料提拔諂媚宦官的衛(wèi)尉許戫任太尉。他一切的荒唐活動,再沒人可以干問監(jiān)督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喜訊傳到京師。鮮卑首領檀石槐在一次掠奪邊庭的行動中被漢軍擊傷,回去后不治身亡,檀石槐的兒子和連接任首領。和連生性貪婪殘暴,其荒唐程度不亞于劉宏,致使鮮卑爆發(fā)內亂,禍起蕭墻攻殺不止,再沒工夫騷擾大漢疆土了。原先征討失敗,搞得損兵折將,現在不費吹灰之力,鮮卑的威脅竟無形化解。

  劉宏以為是上天庇護,于是就有人投其所好,跑到皇宮獻上一種罕見的芝英草,硬說是祥瑞。祥瑞一出就要普天同慶,阿諛之臣舞文弄墨,皇宮里鼓樂喧天,劉宏真以為是太平盛世呢!他天天享樂不見外臣,便把功勞都算在宦官頭上,于是打破中常侍名額四個的定例,要將身邊十三個宦官都加封為中常侍,人人皆拿二千石的俸祿。這些人中只有呂強深知廉恥固辭不受,剩下十二人:張讓、趙忠、夏惲、郭勝、孫璋、畢嵐、栗嵩、段珪、高望、張恭、韓悝、宋典盡皆受職,后來又晉為列侯。忠良之士無不唾罵,取十二之大數,喚他們?yōu)椤笆J獭薄?br />
  十常侍依仗皇上的寵信,大起私邸,提拔親信。朝臣紛紛上書彈劾,劉宏竟然對大臣們說:“寡人自幼入宮無所依仗,張讓就像我父親,趙忠好似我母,他們貪點兒算得了什么?”堂堂天子說出這樣的話,那宦官還有什么顧及?十常侍愈加猖獗大肆斂財,收受賄賂賣官鬻爵。府署第館,棋列于都鄙;子弟支附,過半于州國。南金、和寶、綢緞、糧谷之積,盈滿倉儲;嬙媛、侍兒、歌童、舞女之玩,充備綺室。狗馬飾雕紋,土木披錦繡。涂炭黎民,競恣奢欲,構害忠良,樹立私黨,幾乎把郡縣以下官員賣了個遍。那些花錢做官的人,為了撈本就壓榨百姓,私自提高捐稅。

  就是在這種形勢的逼迫下,更多的百姓加入了太平道,跟著大賢良師張角周游天下四處傳教。楊賜再次上疏,要求徹查張角,將流民歸別籍貫遣送還鄉(xiāng),奏章竟寢中不報,反把老楊賜轉任諫議大夫。

  此時的東觀,幾乎成了養(yǎng)老院。所有被擠對的老臣都湊到了這里跟楊賜、馬日磾議論政務。這也苦了曹操、陳溫幾位小輩,原先是充《漢紀》修編,現在又成了雜役,整天伺候著這幫老爺子。

  這一日,大家正在東觀里議論紛紛,又有侍御史劉陶與尚書楊瓚愁眉苦臉地走了進來。

  楊賜見面就問:“劉子奇,怎么樣?說動萬歲了嗎?”

  “還用問,瞧樣子就知道又是對牛彈琴!彼就疥惖⒁豢幢阒

  曹操忙給劉陶尋了坐榻,他坐下嘆了口氣:“我和奉車都尉樂松、議郎袁貢一同見駕,希望能說動皇上禁絕太平道。誰料……”

  “怎么了?”

  “皇上正在御園飲酒,還逗狗為樂,沒說兩句話就把我們哄出來了。臨走時還說太平道的事情不急,調我入東觀修編《春秋》條例!眲⑻辙抢X袋,嘆息不已,“修書算是什么要緊事,難道比禁絕太平道還急?”

  老陳耽拍拍他肩膀:“你還不明白嗎?萬歲這是嫌你煩了,隨便給你個耗精力的差事,叫你沒工夫找他廢話。唉……不但不納忠言,還不叫咱說話呀。”

  “他是看不上咱們這些老頭子了,”劉寬最愛酒,今天是帶著醉意來的,“我身為帝師,怎么把當今萬歲教成這樣了呢?我告訴他要好好治國,他怎么就不聽呢?我都這把年紀了,將來埋到地下,可怎么面見光武爺!”說著說著就要哭。

  “不是你的錯!瘪R日磾也插了話,“都是那幫宦官宵小挑唆的,聽說萬歲還要修繕河間舊宅;噬夏挠行尥庹,似這等主意還不是十常侍想出來撈錢的?”

  “莫要提十常侍,提起來氣炸肝肺!眲⑻諝鈶嵉,“剛才他們又在向皇上推舉官僚,鴻都門的馮碩、臺崇,那都是些諂媚宵小!

  “若不是因為黨禁何至于鬧到今天這種地步。現在哪還有德才之士愿意主動出來做官的?都視朝廷官府為污穢之地。前些天萬歲還下詔征召河內人向栩。那向栩是個江湖騙子,整天修道像個瘋子,真不知什么地方被萬歲看上了!瘪R日磾回首指了指曹操、陳溫,“你看這些年輕人,論才干有才干,論德行有德行,非要把他們置于閑職!要是放出去任個郡守,要比那些買官的人強多少!”

  曹操看著這幫老臣一把年紀了還吵吵嚷嚷義憤填膺,真是又可笑又可悲。可笑的是,恐怕他們摘了帽子,這幫人算在一起也沒有十根黑頭發(fā)了?杀氖牵y道大漢的忠臣就剩這幾個老頭了嗎?

  就在這些人議論紛紛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怪異的聲音——“汪汪汪!汪汪汪!”——是狗叫!東觀乃皇家學術之地,怎么會有狗跑進來呢?大家都很好奇,這些老臣紛紛拄杖而起,扒著窗戶往外看。不看則已,一看氣得直哆嗦。

  原來從御園跑來一條皇上養(yǎng)的狗。那條狗黃毛大耳與民間的看家犬無異,可與眾不同的是,皇上給狗腦袋上套著官員的進賢冠,身上纏著紫色白紋的綬帶,那是三公才能穿戴的服色!

  這里楊賜、馬日磾、劉寬、陳耽、劉陶五位老臣都曾位列公臺,看到這樣的情形怎能不氣憤?那狗依舊沖著大門汪汪叫,不一會兒小黃門蹇碩慌里慌張追了過來。他一把抱過狗,瞧老臣們都扒著窗戶看,連忙跪倒施禮:“小的給各位明公問安了;噬嫌鶊@里的狗竄出來了,各位大人切莫見怪,我這就把它抱回去。”蹇碩說罷扭頭要走,突然看見尚書楊瓚也在窗口,便道,“楊尚書也在!那奴才就省事了;噬蟿倓倐髅笊馓煜拢葫]尚書到張讓府里寫匾去了,這事兒您代辦吧。還是老規(guī)矩,犯罪人可以放,唯黨錮者一概不赦。”說完他抱著狗走了。

  楊賜年齡最大,見此情景氣得捂著胸口坐在地上:“皇上眼里,咱們竟跟狗一樣!黨人一概不赦,真是昏聵!”

  “嗚嗚……”劉寬實在忍不住,哭了出來,“光武爺!您睜眼看看啊……這樣下去,咱們大漢要亡國了……”

  還是馬日磾老而油滑,拄著拐看了一眼曹操、陳溫道:“亡不亡國的我這把年紀也是趕不上了,只是你們這些年輕的可慘了,受罪的日子還在后面呢!”曹操微微一笑:“依我說這條狗來得好!

  “嗯?”幾個老臣紛紛投來憤怒的眼光。

  曹操連忙解釋:“諸位老大人,晚生沒有惡意。我是說這件事咱們可以大做文章。”馬日磾拍拍身邊的坐榻,道:“就你小子鬼主意多,坐下來說說看!

  “列位公臺面前,豈有小可我的……”

  “叫你坐,你就坐,哪兒那么多廢話呀!快點兒!”馬日磾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曹操笑呵呵坐下,說道:“咱們皇上雖然……頑劣……”他用了這樣一個不好的詞,見眾人沒什么意見,就繼續(xù)說,“但他酷愛經籍文章,若不是如此,他為什么還叫蔡邕校訂六經呢?他為什么還設立鴻都門學呢?”劉寬漸漸止住了哭聲:“是啊,他只有在講經的時候才對我有好態(tài)度!

  “所以嘛,咱們投其所好,”曹操接著道,“煩勞各位想想,有沒有關于狗的讖緯啊經籍啊什么的,最好是壞話的。”

  劉寬是滿腹經綸,即便喝了酒也不耽誤,搖頭晃腦道:“京氏《易》有云‘君不正,臣欲篡,厥妖狗冠出’!

  “這就對了嘛!咱就引用這句話給他大做文章!”

  陳耽眼睛一亮:“我跟你一塊上這個奏章,別的不管,先打打許戫那個恬不知恥的老奴才,叫他取媚宦官,我告他個素餐尸位!”

  果然,曹操與陳耽以“狗戴冠戴”為題目大做文章,最后竟扯到寵臣結黨營私、許戫素餐尸位上去了!說來也怪,正正經經講道理劉宏不聽,這份旁征博引牽強附會的東西遞上去,劉宏卻連連點頭。竟然把這份奏折下示三府,在朝會上把許戫這個取媚宦官的太尉罵了個狗血淋頭,即刻罷免其職。

  曹孟德托了陳耽的名氣,一時間也威名赫赫。不過這僅僅是曇花一現,沒過多久劉宏依舊我行我素,早把那篇示警的奏章扔到一邊去了。曹操依舊還是那個默默無聞的普通議郎……怎么樣才能升官呢?他開始動心思了。

  初露疏遠

  曹操抬頭看著袁逢家高大的府門,公侯世家果然是氣派呀!他心中透著激動——袁紹為母守孝終于回來了。

  到袁府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是每次來所見都不甚相同。此番袁家又重新改造了門庭,一色的上好松木為料,雕梁畫棟,地下鋪的都是漢白玉的石階,越發(fā)顯得奢華典雅。仔細瞅瞅,連二等守門家丁穿的玄布袍子都是緞子做的,這等富貴在朝中無人可比。

  平心而論,袁逢也算不得才干超凡之輩。但是他精通易學,又依仗父祖之名出仕頗早,在官場中混了幾十年平平穩(wěn)穩(wěn),所以資格老,甚得文武百官乃至皇上的尊敬。特別是陳蕃被害、胡廣過世、橋玄告老,朱砂不足紅土為貴,袁逢就更顯得老成持重了。與他相比,楊賜耿直剛烈為皇帝厭煩,劉寬儒雅高尚卻過于謙恭,陳耽精明強悍卻孤僻離群,馬日磾學識淵博卻是外戚家世,這些老臣都不如袁逢中庸和順得皇上信任。所以他被劉宏敬為三老,每年都有許多的御用珍寶賞賜。

  曹操得知袁紹返京,特意在馬日磾跟前告了假,往袁家看望,遞了名刺,引進府門,他想起當年為救何颙翻墻闖府的舊事不禁莞爾。

  過去常常走動,也用不著有人通稟了,當輕輕步入袁紹書房時,袁紹和客人正聊得盡興。曹操一愣,原來是許攸和崔鈞,感到意外之余頗有些不痛快:許攸當初離橋玄而去,走的時候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當年同在一處盤桓,他回京竟不來見我;崔鈞就更不對了,他父崔烈與我父甚睦,好歹稱得起是世交了,據說他調任回京,不來約會我也罷,為什么連我父都不去探望?

  “孟德,你來了!”崔鈞第一個站起來。

  “阿瞞兄!”許攸依舊一開口就是曹操的小名,“多年未會,一向可好?”

  “好,好!辈懿冱c點頭,“聽說本初兄回京,打算來看看,改日做東小酌,沒想到你們也回京了,大家一起吧!

  崔鈞、許攸自知少禮,皆有些尷尬,只拱手道:“我們也是剛剛回來,原說改日拜望,失禮了失禮了!

  “哈哈哈……”袁紹笑了笑,站起身來,“孟德,三載未見想煞愚兄呀!”他雖然除了孝,但身上的衣裝仍舊還樸素,須發(fā)已經精致地修飾過了,越發(fā)顯現出白皙端正的面龐。

  這是多么令人羨慕的容貌呀!曹操心中暗想。二人對揖已畢,曹操迫不及待一把抓住袁紹的手,淚水在眼眶里噙著:“本初,這三年多我曹家險些天翻地覆,早就想和兄長訴一訴愁苦了!

  “坐下說!坐下說!”三人見他動了真情,拿坐榻的拿坐榻,端水的端水。自曹操得罪寵臣,調任頓丘令,所見以往的故友甚少,他早就憋著一肚子的話傾訴。便把自己冬日出京、黃河遇險、在任抗詔、桑園葬賢等一干苦處都倒了出來,待說到滿門罷官兩位叔父遇難時,淚水實在是忍不住了,竟奪眶而出。

  三人無不嘆息,許攸道:“真想不到,短短三載孟德竟遭遇如此多的磨難!辈懿俨敛裂蹨I:“哎……多虧了橋公老人家相助,我才能得返為官。子遠,橋公身體可好?”

  許攸臉一紅。他自當年不辭而別,再沒有見過師傅橋玄,每天忙著四處游走鉆營,甚至都沒想起給老人家寫封信。曹操這一問,實在是有些掛不住臉。曹操一看就明白了,只嘆息一聲,沒好意思再多問。

  袁紹拍拍他的手:“不要難過,事情都過去了。多經歷些磨難未必是壞事,反倒是愚兄守孝在家如今成了井底之蛙,我不如你呀。”

  曹操有點兒心冷,原以為袁紹能推心置腹說幾句安慰的話,誰知他竟這樣一語帶過,雖然他臉上帶著笑?煞置魇寝揶硖氯瑢@些事情都漠不關心。

  “聽說何進去過你府上了?”袁紹現在關心這件事。

  “嗯,數月前去過幾趟,拜會我父親,這些天又不來了。”

  “他去的時候你遇沒遇上?”

  “見過一次,沒說幾句話。”

  “孟德,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哦?”

  “何進到你府中,不是為了拜會你父親,而是為了見你呀!”

  “有這回事?”曹操不信。

  袁紹沒說話,崔鈞卻接過話頭來:“看來這個何遂高是一點兒主心骨都沒有,不光是孟德那里,我爹那里也去了。據說還去拜訪劉寬、陳耽、孔融、王允、劉陶,各府他都訪遍了。”

  曹操一聽就明白了,這些人雖然年分長幼、官職參差,但有一點與自己一樣,都是主張限制宦官、為黨人解禁的。他這才想明白,原來何進去自家不過是打著拜訪父親的幌子來尋自己,想必為黨人奔走之事決心已定。

  袁紹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咱這個半憨不傻的大國舅,手里握著個‘黨’字滿洛陽轉。做點兒事情這么猶豫,真是麻煩!辈懿俾牫鳇c兒子丑寅卯來了:早懷疑有人攛掇何進,原來幕后之人竟是袁紹。曹操笑著試探道:“我看是你們愚鈍,翻案這樣的大事豈是他那種人做得來的?何進不行,還有何苗,這個人倒也精明,你找他出頭啊!

  袁紹冷笑一聲:“他是精明,不過太精明了。黨錮一功若成,就是普天下才俊之士的救命星。何苗本和皇后拉不上什么關系,一個市井無賴能鉆營到如今這步田地豈是等閑之舉?你想想,就算他不是什么國舅的身份,這個人的精明也出類拔萃了。何苗要是真做成了這件大事,立時身價百倍,還不被人捧上天,到時候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豈不是又要重蹈竇、鄧、閻、梁外戚專事的覆轍?”真是言多語失,袁紹不知不覺已經承認是自己的主意了。

  曹操立刻收斂了笑容:“本初,你用心雖好,但是何氏身干皇家私事,與他聯手恐怕不妥!

  “孟德你太過謹慎,何進雖然無謀,但是辦事情還是很認真的,為人憨厚,也挺仗義,不會有什么亂子的。”

  許攸連忙眨著小眼睛表示贊同:“兩者相較取其輕。寧可挑動何進拼個魚死網破,也不能再放過機會。說到底還是當今萬歲不能振作心志,想起當年丁鴻上疏肅宗皇帝的話‘天不可以不剛,不剛則三光不明;王不可以不強,不強則宰牧縱橫’真是至理名言!

  袁紹卻打斷了他:“子遠,你看得迂腐了。丁鴻那句話可不適合對當今萬歲而言!

  “依你高見呢?”

  “當今萬歲不是不剛,而是他的鋼沒用在刀刃上。論起來,十二歲孤身入宮便經大變,族滅勃海王、殺宋氏,不動聲色鏟除權閹王甫,又明詩文懂書畫通曉歷代典籍,什么樣的事情他沒經過?什么樣的道理他能不明白?我朝歷代先君有幾個這等稟賦才氣的?”

  許攸、崔鈞面面相覷,但不得不承認這些都是實事。

  曹操接過話頭:“可是他的心思全在粉飾太平上面,又是大造宮殿,又是遠征鮮卑,就不想想這樣勞民傷財的后果。他又聽不進良言,不要大臣的勸諫,他只要許戫、梁鵠那等唯命是從不多說話的人。他雖然聰明,卻一意孤行把治天下看得太簡單了……”

  “那是如今在職的官員太過縱容皇上了!”袁紹不疼不癢道。

  這話曹操聽著扎心!現在是什么時節(jié)了?為官一任雖不能匡正社稷,但至少能造福百姓,似袁紹如今這樣只認準舊賬不聞民生疾苦又有何益?他強自忍耐,又道:“世人多是笑臉奔波,但誰心中不愁苦?誰又真的只念自己沒有愛國之心呢?可是世風之下孰可奈何,做官的整天提心吊膽、為百姓的自顧活命尚難,誰又能不切實際豁出性命來為社稷登高一呼呢?況且曲高和寡,到頭來不會被承認,反倒被世俗權貴所譏笑。世情若秋氣,人性似谷草,秋氣擊殺谷草,谷草不任,凋傷而死!钡@幾句發(fā)自肺腑的話,卻并沒有引起什么共鳴。

  崔鈞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事到如今替黨人翻案看來也只是一句空話了。何進固然憨傻,也不能置一己安危于不顧。伯求兄帶來消息,大多數的黨人豪杰還是不敢奢望何家。看來兩頭的心都是冷的,熱的唯獨只是咱們這幾個人罷了!

  曹操冷不丁聽到“伯求兄”三個字,大為驚喜:“伯求兄進京了嗎?”崔鈞未及答復,袁紹卻先開了口:“沒有!他現在還住在張邈那里,是托子遠賢弟送來的口信!

  許攸一愣,趕緊點頭:“是啊是啊,我前些日子去汝南見到他了!辈懿俚难劬蔚认豢淳兔靼姿麄児室獠m著自己,張邈又不住在汝南,他們仨連瞎話都沒有編順溜。

  許攸也知倉皇間語失,趕緊轉移話題:“崔兄,你這次進京要任什么官?”

  “我要入光祿署,給皇上家護院了!贝掴x不容曹操插嘴,又對袁紹道,“本初兄,你也謀個官做吧!

  袁紹搖搖頭道:“算了吧。前幾日陳耽要征我為掾屬,我恭恭敬敬給駁了。當初我和王儁閑談,他道遭逢污穢之世不如退隱南山,我看他的話一點兒都不假!

  曹操越來越氣惱,大家這是怎么了?竟然像防賊一樣防著我……再聽聽你說的話!你袁本初怎能與王子文相提并論呢!王儁是寒門子弟,千辛萬苦才落到橋玄門下;可你袁紹生來就帶著三公世家的光環(huán),即便坐在家里等,也能等來高官,身在福中不知福。這樣自比王儁實在是沒道理,況且你也道污穢之世,先不提對我和崔鈞父親的不敬,豈不是把養(yǎng)育你的二位叔父也歸入污穢之中了?

  曹操想反駁兩句,再次忍住沒有發(fā)作,卻又聽袁紹接著道:“我最近在看王充的《論衡》,里面說‘操行有常賢,仕宦無常遇。賢不賢,才也;遇不遇,時也。才高行潔,不可保以必尊貴;能薄操濁,不可保以必卑賤。或高才潔行,不遇退在下流;薄能濁操,遇在眾上。世各自有以取士,士亦各自得以進!也幌雽W梁鵠他們,就安下心來修身養(yǎng)性吧!王充又云‘進在遇,退在不遇。處尊居顯,未必賢,遇也;位卑在下,未必愚,不遇也。故遇,或抱行,尊於桀之朝;不遇,或持潔節(jié),卑於堯之廷。所以遇不遇非一也:或時賢而輔惡;或以大才從于小才;或俱大才,道有清濁;或無道德,而以技合;或無技能,而言色幸!援斀竦某⒐賳T只不過是……”

  曹操實在沒有心思和他啃書,今天這場會面糟糕透了。趁著話沒有說僵,趕緊起身:“本初、元長二位兄長,子遠賢弟,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辭!

  “你忙什么呀!贝掴x拉了他一把,“你一定得留下來,一會兒咱們喝喝酒!

  “這本不該推辭。但是昨天家父吩咐我做些事情,而且東觀里還有些公務,我還想找機會拜望一下朱儁呢!

  “朱儁?我剛才進府時好像看見他了,恐怕是來拜會袁公了吧!痹S攸無意中提到。

  曹操眼睛一亮,轉而掃盡陰霾,心中大喜:我與朱儁一面之緣,若是過府拜望必然唐突,若是能在這里“巧遇”,豈不自然多了?

  “留一留吧,一會兒說不定還有朋友來呢?”許攸還是執(zhí)意留他。

  “還是不打攪了,忙著呢!”

  袁紹與崔鈞對視了一眼才道:“那好吧,既然是長輩有事吩咐,那我就不留了,改日有空一定過來!

  “自當如此,留步……留步……”曹操施禮出了門,也顧不得什么禮儀端莊,連蹦帶跳往外跑。頃刻間來到二門上,點手喚過守門人:“朱儁朱大人可曾離開!

  守門的低頭道:“回您的話,他尚未離開!

  曹操眼珠一轉,順手從懷里摸出兩吊錢,說道:“我躲在門后面,你替我望風,看見朱大人走過來,趕緊告訴我。”

  那家丁看看錢:“我說這位爺,您要干什么呀?尋仇覓恨下黑手可別在我們府里,小的擔待不起呀!”

  “咳!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就是想找機會見見朱大人!闭f著曹操把錢塞到他手里。清酒紅人面,財白動人心,那家丁見四下無人趕緊把錢揣到懷里,也不管公府的規(guī)矩了:“您受受委屈,最好蹲在門后面。這外面藏不住,再說要是叫管家看見,小的有麻煩!

  “好好好!辈懿俚故强下犓,撩袍端帶往門后面一蹲,正藏在把門人身后面。那家丁時不時回頭瞅瞅他,繼而笑道:“小的眼拙,這才瞧出來,您是曹議郎吧?”

  “哦!小子你認得我?”

  “不認識誰也得認識您呀!當年您闖府,在大門口給過我一巴掌,打得我牙都松了。”

  “哈哈哈……”曹操沒想到竟然是這小子,“上次手重了,一會兒我再多給你幾吊錢。”

  “小的不敢,一會兒連這兩吊都還給您!

  “收著吧,權且當我賠禮了!

  那家丁倒也詼諧,忍著笑并不回頭,嘀嘀咕咕道:“大人您是使磚頭打架,真有出手的!上次是掄著巴掌往里闖,這回是三公門后面蹲議郎,這都是什么主意呀?”

  “沒辦法,當官不自在,都是逼出來的!辈懿贈]話找話跟他套近乎,“上回闖府的事兒可有年頭了,你年紀不大,當差時間卻不短呀!在這兒恐怕也風光不小吧?”

  “那是自然。”這家丁一聽曹操奉承他,話多了起來,“我可是袁府的家生子,從六歲就在后面幫廚,七歲給本初少爺疊被,八歲給公路少爺牽馬,九歲給大太太端茶遞水,還給老爺倒過夜壺呢!我是先站大門,后站二門,就因為我記性好才升的,要不我怎么能認出您來呢?不是小的自夸,別看我年紀不大,這府里還沒有幾個仆人比我資歷老呢……”說著話,他閃開一條腿,“您看看那個抱著東西的蒼頭,別看歲數大,新來的!那都得聽我吩咐!

  曹操還真抬了一下頭,不看則已,一看便吃驚非小——那不是何颙嗎?不會有錯,那身姿那相貌……哎呀,伯求兄的頭發(fā)一半多都白了呀!有心叫住相認,但是不能叫這看門的知道他身份。轉眼間,何颙抱著一個包裹穿二門而入,根本沒注意門后有人蹲著。

  曹操一陣氣憤,明明伯求兄已經喬裝進京,就藏在府里,袁紹他們?yōu)槭裁匆鄄m自己。就算我是曹嵩之子,是宦豎遺丑,可我畢竟救過伯求兄,與他交心換命,這都不能博得你袁本初的信任嗎?看來在你們眼中,我還只是個宦豎遺丑……就是從那一刻起,曹操對袁紹的友誼出現了第一道裂痕。

  “來啦!來啦!”那家丁低聲嘀咕道。

  曹操大喜,站起身整理好冠戴衣服,咳嗽一聲,裝模作樣從門后面溜達出來,迎著朱儁:“哎呀!這不是朱大人嗎?晚生給您施禮了。”

  朱儁見是曹操,喜滋滋翹起小胡子:“這不是曹家小子嗎?你也來袁府走動!

  “是呀,真巧!又遇上您了!

  “這倒是!

  見朱儁背著手往外走,曹操就一旁隨著。他個子本就不高,朱儁比他還矮半頭,曹操得彎腰抬頭才顯得恭敬:“朱大人,那日多蒙您老的指教。”

  “哦?”朱儁一愣,“我指教你什么了?”

  “您說胡廣老太傅英氣十足我才明白過來!辈懿僖呀浘幒昧艘惶渍f辭,“雖然他老人家有失耿介,但是梁冀之亂、王甫之惡,朝廷上下慌亂,若不是他老人家保持中庸代理國政,那偌大的朝廷不就沒人主事了嗎?”

  “嗯,對!

  “其實為臣子者有時候是有些非議之舉,但都是迫于無奈,但凡能有利國家何必計較其行為如何呢?”曹操故意把這句話說得響響亮亮。其實他自從那日遇到朱儁,一直在暗地里打聽朱儁的履歷往事。得知朱儁其人有一短處,早年在會稽為從事,當時正是名將尹端為太守,逢許韶造反,尹端鎮(zhèn)壓不力被定罪論死。

  其實那是朝廷調度之過,并非是老將軍之誤,朱儁為了救人以重賄上下運動,買通宦官、督郵平息此事。人是救了,但因為手段不當甚受同僚非議,反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污點。曹操就是利用這一點,在家編好了這席話,早暗自演練過多少次,表面上是說胡廣,實際上是要投其所好拍馬屁。

  朱儁聽罷果然大喜,捋著七根朝上八根朝下的小胡子:“對對對!你小子有見識,這話說到我心坎里去了,可不是嘛!”

  說話間已經出了袁府,曹操是騎馬來的,見朱儁上車,顧不得上自己的馬,趕忙搶上前為他掀起車簾。

  “哎呀,太周到了!敝靸y高高興興上了車,回頭道,“你小子很對我的脾氣,有空到我家里坐坐,咱們聊聊天啊!

  曹操要的就是他這句話,趕緊應承:“我一定去。晚生還要向您請教用兵之道!敝靸y一擺手:“學無先后,達者為師。提請教二字我就不敢當了!

  “您老謙讓。”曹操接著奉承。

  “不說了,我得趕緊走!楊公剛得了一個大孫子,起名叫楊修。叫我過去喝喜酒呢!改天你有空一定來,咱們再好好聊!敝靸y說罷示意車夫趕緊走。

  “恭送朱大人!辈懿僮饕鞠嗨。

  這幾句話還真把朱儁說美了,車行出去老遠,他竟還伸手沖著曹操道別。直等到馬車轉彎而去,曹操才直起腰來,從馬樁解下自己的坐騎,樂呵呵上了馬。計謀得逞,一帆風順,幾句話就跟朱儁套上硬關系了,看來機會還是要自己爭取啊!但是行出去不久,他想起何颙的事情,又一陣悵然。

  俗話說失意莫低頭,曹操信馬由韁低著腦袋往前走。

  無獨有偶,恰好對面有一個行人抱著竹簡也正失魂落魄似的低著腦袋。兩人迎面走來,誰也沒有注意到對方,竟撞在了一起。曹操和那人互道抱歉,閃身而去?峙虏懿佼敃r沒有想到,與他相撞的這個人竟是引發(fā)天下大亂的始作俑者。

  他的名字叫唐周,所抱的竹簡便是舉報太平道謀反的告密文書。雖然楊賜、劉陶等大臣都為防患未然做了努力,無奈昏君劉宏不納忠言。

  該來的還是來了,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二月,黃巾之亂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