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寶林,皇上讓您繼續(xù)玩。”
段寶林一愣,嘴唇動了動,迷茫道:“玩?玩什么?”
宮人看似恭敬,卻是強(qiáng)硬地?fù)踝×怂,聞言,也是垂頭,不卑不亢道:
“奴才也不知道,賞花,喂魚,段寶林想玩什么都行,奴才今晚會一直陪著您!
段寶林臉色倏地煞白,她要是再不知道她是被時瑾初罰了,她也不必在宮中繼續(xù)待下去了。
但段寶林滿眼茫然,她不懂時瑾初為什么要罰她。
秋日冷風(fēng)瑟瑟,段寶林穿得單薄,很快就忍不住地打了個冷顫。
第105章
邰諳窈翌日醒來就知道了昨晚發(fā)生的事情,秋鳴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呵呵道:
“昨晚半夜降了溫,聽聞段寶林是被凍得昏了過去,御前的人才放她回去!
至于是真暈還是裝暈,誰知道呢?不論真假,段寶林昨晚一行是里子面子都丟盡了。
秋鳴一點(diǎn)也不覺得她可憐。
故意挑著圣駕從合頤宮離去的時間等在瓊?cè)A池,不就是想踩著娘娘上位么,幸虧皇上識破了她的心思,沒叫她得逞,否則秋鳴心底得憋屈死。
邰諳窈慢騰騰地吃過朝食,她沒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時瑾初都罰過了,她要是再去罰一遍,未免會顯得她心氣小。
這宮中奴才都是看碟下菜的,段寶林這前后得罪了敬修容和她,皇上昨晚也表明了對她的態(tài)度,日后有的是段寶林受的。
關(guān)注段寶林一行的不止是邰諳窈,其余各宮殿的妃嬪也都盯著這件事的后續(xù)。
見段寶林沒得逞,她們看熱鬧的同時,也難免覺得些許失望。
今日請安時的氛圍也有些低落,高嬪掃了眼四周,她的手輕輕搭在小腹上,算著時間,她有孕也四月有余,該是要顯懷,但她穿著寬松的宮裝,外加披風(fēng),倒是讓人看不出什么幅度。
高嬪按住心底的那點(diǎn)焦躁,垂首,掩住眸中那一閃而過的情緒。
近來她去慈寧宮請安的次數(shù)都少了,無他,姑母不滿于她有孕還要滿宮招搖,話里話外都是讓她學(xué)學(xué)儀昭容。
高嬪垂眸望向小腹,她比誰都希望儀昭容能走出合頤宮。
沒人知道高嬪在想什么,請安早早地散了,皇后回了內(nèi)殿,問春被時瑾初踹了那一腳后,又沒有好生休養(yǎng),身子骨也漸漸地差了下來,她臉上總是不足血色。
她也終于學(xué)會了閉嘴。
如果是往日,她聽說段寶林一事,總要嘰嘰喳喳一番,但現(xiàn)在,她沉默得有點(diǎn)和問夏相似。
皇后和往常一樣,在內(nèi)殿拆了頭飾后,她翻了兩頁卷宗,尤其是敬事房的記錄,眉眼間情緒不由得寡淡了些許。
問春聽見她淡淡的一聲:
“都是沒用!
問春往卷宗上看了一眼,這個月來,圣駕進(jìn)后宮的次數(shù)不算多,即使儀昭容不能侍寢,圣駕去合頤宮的次數(shù)居然也是最多的。
滿宮妃嬪居然比不過一個有孕的人,怪不得皇后會覺得這后宮妃嬪沒用。
尤其昨日段寶林一事傳出來后,皇上頗有點(diǎn)殺雞儆
猴的警告在其中,其余妃嬪不會再敢步段寶林的后塵,只會叫儀昭容越發(fā)一家獨(dú)大。
皇后松了卷宗,她偏過頭,視線透過楹窗落在外面的花枝上,許久,她按著額角,有點(diǎn)厭倦道:
“這宮中的妃嬪總是這些人,本宮整日瞧著同樣的面孔,也要覺得膩味了,不怪皇上會覺得沒有新意!
問春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再有數(shù)月,就到了每三年一次的選秀時間,到時宮中會進(jìn)新人,這宮中的局勢也許會有改變。
撂下這句話,皇后似乎排解了點(diǎn)情緒,她重新收回視線,繼續(xù)翻看起卷宗。
邰諳窈不知道已經(jīng)有人在盼著明年的選秀,明明都要進(jìn)入冬日了,她卻覺得越來越容易犯困,太醫(yī)來診過脈,道是孕期正常反應(yīng)。
她辰時才醒,還未到午時,就又有點(diǎn)懨懨地犯困。
不等她睡下,綏錦就叫醒了她,邰諳窈有點(diǎn)懵地眨了眨眼眸,綏錦低聲:
“張公公來了!
邰諳窈有點(diǎn)納悶,張德恭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她讓人將張德恭請進(jìn)來,等人進(jìn)來后,她才瞧見張德恭身后跟著的嬤嬤,她有點(diǎn)困倦的腦子立時反應(yīng)過來,這是昨晚時瑾初答應(yīng)好給她撥的嬤嬤。
張德恭帶著人給她請安,堆著笑道:
“皇上早朝前,特意吩咐奴才給您送位嬤嬤來,魏嬤嬤曾在太醫(yī)院待過,她懂得些藥理,于藥膳一事上更是好手,若是有什么事,娘娘也能放心交給她!
邰諳窈眨了眨眼眸,聽見了張德恭口中的放心二字。
時瑾初送來的人當(dāng)然是值得信任的,但也不是一點(diǎn)壞處都沒有,魏嬤嬤一來,也就代表合頤宮對時瑾初來說沒什么秘密。
某些事情,她得注意遮掩點(diǎn)。
但和這些麻煩相比,魏嬤嬤的用處更大,邰諳窈分得清輕重,她彎眸淺笑道:
“日后就要麻煩魏嬤嬤了!
魏嬤嬤沖她服身,畢恭畢敬:“奴婢既然來了合頤宮,替娘娘做事便是分內(nèi)之事!
能在宮中待到這個年齡,還能有點(diǎn)臉面的人,沒一個是傻子。
她這番話是在表態(tài),意思是她來了合頤宮,只會安安分分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邰諳窈聽得出來,臉上神情越發(fā)柔和了些許:
“皇上會讓你來合頤宮,便是信任嬤嬤的能耐,我這宮中都是些不經(jīng)事,日后還要勞煩嬤嬤了!
魏嬤嬤不由得抬頭朝她看了一眼。
她忽然覺得儀昭容說話很有意思,儀昭容只提皇上相信她,就半點(diǎn)沒有猶豫地把合頤宮交給了她,一個字沒提起自己對皇上是什么想法,卻是話里話外都表明了對皇上的信任。
不論真假,這番話總是讓人聽得高興的。
這般會做人,又生得如此姣盛的容貌,魏嬤嬤一點(diǎn)也不意外儀昭容為何會得寵了。
魏嬤嬤恭敬地服身:“娘娘言重!
她初來乍到,邰諳窈沒和她久談,讓小松子給魏嬤嬤安排了廂房,放她回去收拾東西。
綏錦也拿著太醫(yī)院開出的藥方退了出去。
見魏嬤嬤安排妥當(dāng),張德恭就要告辭,卻被邰諳窈攔。骸肮舨!
張德恭停住,他有點(diǎn)驚訝,轉(zhuǎn)頭望向儀昭容,不解地問:
“娘娘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奴才?”
他是御前掌事,連坤寧宮的娘娘都得給他些許臉面,但張德恭不會飄,知曉自己的這份體面是哪里來的,按理說,他不要聽后宮娘娘的吩咐。
但儀昭容得皇上看重,張德恭當(dāng)然不會對儀昭容有半點(diǎn)不敬。
讓張德恭意外的是,儀昭容喊住他之后許久沒開口,他費(fèi)解地偷瞟了眼,就見儀昭容不自在地皺臉,有點(diǎn)扭捏的模樣。
張德恭忙忙低下頭,不敢多看。
他也在心底納悶,什么事情值得娘娘這么糾結(jié)?
片刻,邰諳窈終于說話,她聲音聽上去是若無其事:
“公公伺候皇上這么多年,應(yīng)當(dāng)是很了解皇上吧?”
張德恭被問得一懵,他是否了解皇上?應(yīng)當(dāng)是有點(diǎn)了解的吧,但張德恭沒敢直接回答。
倏地,一只白皙的柔荑抓了一把金瓜子塞給他,張德恭的冷汗都要滴下來了,娘娘這是什么意思?
是打算要收買他?
他瞧著娘娘不像是拎不清的人。
張德恭捧著金瓜子站著,他謹(jǐn)慎地斟酌著語句:“娘娘言重,奴才得老天開眼,才能有幸侍奉在皇上跟前,哪里敢說自己了解皇上!
邰諳窈沒想到打聽消息的第一步就會失敗,她睜大眼,吶聲:
“你也不知道皇上喜歡什么?”
聽到這里,再聯(lián)想不久后就是皇上的生辰,張德恭才明白娘娘要做什么,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但是心底不由得腹誹,只是想打聽皇上的喜好,搞得這么鄭重其事做什么。
御前宮人常是被人打探皇上喜好,張德恭早就習(xí)慣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位置,慣來是不會說的。
但張德恭瞧了眼儀昭容,覺得儀昭容其實(shí)是白問,他不是不想透露,而是近一年來,皇上的喜好很明顯。
娘娘不如把自己送上去,比別的什么禮物都會叫皇上高興。
張德恭訕笑了一聲道:“皇上看重娘娘,娘娘不論送什么,皇上都會高興的!
他自覺說的是實(shí)話,但問話的人只覺得他是在敷衍。
邰諳窈懨懨地耷拉下頭,也知道張德恭的難處,沒有為難他:
“時辰不早,御前離不得人,公公早些回去吧!
想到什么,邰諳窈忙忙添了聲:“皇上事務(wù)繁忙,今日一事就不必讓皇上知道了!
省得被時瑾初知道她想要投機(jī)取巧,又要被罵沒良心。
張德恭回到御前,時瑾初已經(jīng)散了早朝,他正在御書房內(nèi)伏案處理政務(wù),瞧見人回來,投去一記眼神:
“魏嬤嬤不得她喜歡?”
否則,他怎么回來得這么慢,必然是有什么事絆住了他。
張德恭忙忙搖頭,將儀昭容和魏嬤嬤的對話說給了時瑾初聽,殿內(nèi)響起時瑾初的一聲輕呵:
“慣是會說些好聽的!
張德恭覷了眼皇上不著痕跡勾起的唇角,覺得皇上要是把唇角的幅度壓下去,這番話還有點(diǎn)可信程度。
要他說,儀昭容今日根本沒必要問他,論討皇上歡心的能耐,十個他也比不是一個儀昭容。
時瑾初靜等片刻,沒等到下文,他不著痕跡地挑了下眉梢:“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