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加·帕爾默
也許有人知道得比我多,但我從沒見過一個男人說“我只是好奇”,卻真的沒有其他動機(jī)!澳阋粋人住嗎?我只是好奇”,對,那是一個美妙夜晚的開始。沒錯,我?guī)丶沂俏曳干。為什么帶他回家?因(yàn)槲以谀羌页臭[的牙買加夜店里,他看著不像牙買加人,開口打招呼說哥們兒,我在停車場給了他更進(jìn)一步的理由,但我不想去他家,因?yàn)槭レ`感孕中學(xué)的校長會說什么樣的淫婦才會做這種事情?帶他回家,他立刻長出了八只手,一只手挽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已經(jīng)伸進(jìn)我的內(nèi)褲摳來摳去,他肯定以為陰蒂會像ji巴一樣彈出來。真是好玩,帶著啤酒味的呼吸只在酒吧里顯得性感。我說我改主意了,他抓住我的喉嚨開始捏。我抓住他的雙手,但他捏得更緊了,嘴里說咱們不會有什么問題的,對吧?我說沒有,寶貝兒,咱只是想去臥室換一身更舒服的衣服。你知道的,就像電影里那樣。
——吧臺在哪兒,我給自己倒一杯。
——你哪兒有這個時間啊,小親親。
我走進(jìn)衛(wèi)生間,找到了能讓我感覺更舒服的東西。我記得我一直走到槍山路的盡頭才找到它。店主看著咱問你打算拿它收割什么,男人坐在我買來放在客廳里的一把餐椅上。沒問題,我只需要步行一兩個街區(qū)就能找到另一把餐椅。連帶損失而已。他彎下腰,正在脫身上最后的衣物:左右不搭配的襪子。大砍刀劃破空氣,速度快得險些超出我的控制。刀干凈利落地砍斷椅背最頂上的橫檔,然后卡在了椅背上。男人跳了起來,但動作不夠快。他做出了男人自以為他們必須做出的反應(yīng),他逼近我,推推搡搡嘻嘻哈哈,就好像他覺得女人會害怕。但嚇得他魂不附體的不是我這一刀,而是我有能力立刻收刀,然后再次向他砍去,就好像我是李小龍電影里的替身演員。女孩需要愛好,我母親會這么說。我再次朝他揮刀,大喊他血逼的滾出我家!他說你別急,寶貝兒,別急,我大喊強(qiáng)奸!他血逼的滾出我家。我揮舞大砍刀,假裝失手沒砍中他,而是打碎了我昂貴的花瓶,當(dāng)然花瓶并不昂貴,我砸碎它只是為了顯示這個瘋婆娘是認(rèn)真的。他開始后退,但還在他媽的磨蹭。至少讓我穿上衣服吧?他說,但我繼續(xù)尖叫,追著他左右揮舞他媽的大砍刀,樣子就像在清理野草。他跑出去,一路尖叫著有個狗娘養(yǎng)的瘋女人要?dú)⑺。天曉得他在和誰說話。不知道我那會兒是不是更像個牙買加人,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美國瘋婆娘。但——
——好吧,別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知道什么?
——我發(fā)誓,我得阿茲海默癥的表哥拉瑞都比你的注意力更集中。
——哦,請?jiān)彙?br />
——不,我不原諒。現(xiàn)在你只能聽我說個笑話了。
——我的天,肯先生,別又是黑鬼笑話。
——老天在上,我也沒有黑鬼笑話了。是個阿茲海默癥笑話。有件事情很好玩,大a患者喜歡拿大c患者開玩笑,好像不記得自己有病就勝人一籌似的。
——所以你是大a還是大c?還是大p?大d?我在牙買加的家里人全都是大d。
——大d?
——糖尿病。
——哦,對,p是帕金森?有時候我很希望我有個什么中世紀(jì)的疾病,比方說癆病或者血瀉。
——你得的是什么?
——咱們別這么快就弄得像是在看本周新片,否則我會覺得自己活在我兒媳的電視里。說起來,這一幕應(yīng)該少一點(diǎn)《春風(fēng)秋雨》,多一點(diǎn)《格列佛游記》。
他走
到門口,拿起帽子和圍巾。
——走。
——什么?去哪兒?小人國?送比薩的很快就來了。
——天,我從不吃那鬼東西。他們會把比薩放在樓梯口,直接記我們家的賬。咱們快離開這兒,我他媽要悶死了。
實(shí)話實(shí)說,我也很想出去。這里的家具全都是奴隸時代的樣式,但你知道它們都是幾年前制造出來的,這讓我心里不太舒服。科爾斯特女士在家里某個地方藏著《維多利亞》雜志的每一期過刊。多半還有《紅書》,免得她什么時候想自己做糖霜了。
——我們?nèi)ツ膬海?br />
——誰他媽知道呢?不如你帶我去布朗克斯吃午飯。所以你是讀過斯威夫特的了。
——牙買加學(xué)生十二歲就要讀《格列佛游記》。
——我的天。在接下來的四十分鐘里,她能給我什么樣的驚喜呢?愛好探尋的頭腦很想知道答案。咱們走。
他提到布朗克斯的時候不是開玩笑。出租車開到聯(lián)合廣場,我們下車進(jìn)地鐵,坐五號線往我們來的方向走,我也不清楚我為什么沒有提出任何意見。我們坐在門口的三人座位上。我不想抬頭看有沒有人看我。車廂里也有涂鴉。來到九十六街,車廂里幾乎全是白人,多半無處可去的老年男女,不急著回家的學(xué)生孩童。110街和125街之間,絕大多數(shù)白人下車,只剩下拉丁裔和部分黑人。145街,車廂里幾乎全是黑人。所有人都忍不住打量我們。我希望我身穿護(hù)士裝,希望他不這么像萊爾·瓦格諾。也許黑人會想這個男人肯定有什么特殊之處,所以搞得定一個黑種女性。也許他們在琢磨他跑到這么遠(yuǎn)的地方來是不是為了嫖妓。過了180街就更糟糕了,我坐在那兒熬時間,等車上盯著我們看的人漸漸變少。
——你住在這附近?
——不。
——只是問問而已。
——你知道這個時間坐這條線路去這個地方并不安全,對吧?
——你在胡說什么?還不到下午五點(diǎn)。
——到布朗克斯就是下午五點(diǎn)了。
——所以?
——你有電視機(jī)嗎?
——多加,人們在世間害怕什么是他們自己決定的。
——住在公園大道的人可以決定自己今天要不要享受一點(diǎn)恐懼,對我們其他人來說,那就意味著不要在五點(diǎn)以后去布朗克斯。
——所以我們?yōu)槭裁匆ィ?br />
——我沒有要去,要去的是你,我只是跟著你。
——哈,是你跟我說波士頓路上有很好吃的煙熏雞的,我說我自從1973年就沒吃過牙買加菜了。
——事情就是這樣,每一個白人都有他自己的《黑暗之心》經(jīng)歷。
——我不知道我更應(yīng)該吃驚的是什么,是你如此博覽群書,還是我們離第五大道越遠(yuǎn),你和我說話的語氣就越放肆。
——接下來呢,肯先生?你的英語怎么說得這么好?美國人在中學(xué)里不讀書嗎?至于語氣,既然雇我是因?yàn)楦沐e了什么,我看你大可以放心,明天你不會再見到我或者我們介紹所的其他人了。
——哇,那可會是個天大的錯誤,他說,不是對我說,而是對他在窗外看著的什么東西說。我掃視車廂,看有沒有人在看我們的交談。
——我想我知道你在干什么,我說。
——是嗎?說來聽聽。
——無論你得的是什么病,顯然都讓你想尋死。你不必再害怕任何事情,所以你可以為所欲為。
——也許。但是,弗洛伊德,也許
我只是想吃熏豬肉和山藥,喝朗姆潘趣酒,他媽的不在乎你他媽的通俗心理學(xué)。你他媽有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
兩個人抬頭看我們。
——對不起,我只是聽夠了我兒子和他老婆的這種屁話。真的沒興趣聽,尤其是聽我花錢雇的一個人說這些。
三個男人和兩個女人抬頭看我們。
——好的,謝謝你讓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妓女,我說。
——什么?你在說什么?
——大家都聽見你說的了。
——哦。噢,不。
他站了起來。我打開手提包,想把整個腦袋都塞進(jìn)去。
——聽我說,朋友們……我,呃……知道你們大概在想什么。
——你鬧什么?他們什么都沒想。你快坐下。
——我只想說,這位多加,她是我妻子,不是妓女。
我知道我在腦海里開始尖叫。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喊出聲,但在腦海里我都快叫破喉嚨了。
——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多久來著,親愛的,四年?我不得不說,每天都像是新婚第一天,寶貝兒,你說對不對?
我看不出他是想維護(hù)我的名譽(yù)但失敗得一塌糊涂,還是他真的樂在其中。我使勁瞪著盡量不看我們的那些人。一位老婦人捂住嘴,哈哈大笑。我也想笑,想表明我不是這個玩笑的一部分,但就是笑不出來。有趣的是我并不生他的氣。他抓著欄桿,隨著列車搖晃,像是馬上要翩翩起舞。列車在莫里斯公園停下。
——我們到站了。
——咦,是嗎?但這是莫里斯公園啊,我們不是要去槍山路嗎?
——就是這一站。
——車門剛打開,我就沖了出去,沒有等他,甚至沒有扭頭看。我希望他留在車上,一路坐到他媽的槍山路。但我聽見背后傳來了他的呼吸聲。
——天哪,太好玩了。
——讓人尷尬很好玩?
我站在站臺上,等他道歉,因?yàn)槲铱催^電影,這時候你應(yīng)該道歉。
——也許你應(yīng)該問自己,為啥這么容易覺得尷尬。
——啥?
——我就喜歡你說牙買加話。
——你認(rèn)真的?
——哎呀我的天哪,多加。車上的人你一個都不認(rèn)識,以后也不會再見到了,就算再見到,你也不會記得他們的長相,所以為什么要在乎他們想什么呢?
耶穌我的好基督啊,我最討厭我說不過別人的時候了。
——咱們可以等下一班車。
——等個屁。咱們走著去。
——你打算走著去。在布朗克斯。
——對,我就打算走著去。
——你知道哈芬公園每天早晨都會發(fā)現(xiàn)尸體吧?
——你想跟一個老兵談尸體?
——你知道犯罪和《女警察》里演的不一樣對吧?
——《女警察》?你上次看電視是什么時候?
——我們不能在布朗克斯亂走。
——別擔(dān)心,多加,他們頂多會以為你在幫我買海洛因。
——你剛才說了海洛因嗎?
真是太了不起了,咱這個身份大有問題的移民在傍晚時分的布朗克斯街頭散步,身邊這個奇怪的白人顯然腦子不正常,因?yàn)樗榷嗔嗣小拔沂前兹怂晕业稑尣蝗搿钡牧揖啤?br />
——你不打算打電話跟家里說一聲嗎?
——去他媽的。我兒媳知道了肯定會拼命皺眉頭,光是看這一幕就值得了,尤其是她才做過拉皮手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