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選擇
清冷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麻倉好一愣，熟悉的心聲流入腦海, 他看著被壓在下方的人，似是反應過來, 習慣性揚起嘴角：“喲，如水。”
“……”‘喲’什么��！反應過來了就趕緊起身啊！
她心里有些不滿道，抬眸，好那張清秀白皙的臉上掛上笑容，可是眼底那抹殺意卻始終殘留一些。
“呀咧咧，一時沒反應過來，抱歉抱歉�！焙谜酒鹕硪贿呌弥翢o歉意的語氣道歉著一邊朝她伸出了手。
看著那只伸向她戴著咖色巨大手套的手, 季如水看了他一眼, 伸手抓住，借著好的拉力一把站了起身。
她揉了揉被摔得有些酸痛的后背，隨意的看了他一眼，“你在那遇到了什么？”難得見你居然沒隱藏好自己的情緒……
好看了她一眼, 似笑非笑, 一會，他轉(zhuǎn)過頭往前走，“沒什么�！�
“……”沒什么你為什么還要給她那么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吹胶玫哪莻�笑容讓她想起幾分鐘前某人也這樣看著她笑過。
真不愧是同一人。
心里嘀咕了一句，季如水拍了拍身上的塵跟了上去。
聽到身后的人心理活動，好沒有扭頭，似是隨意的開口問道：
“如水見到了十年后的我了吧……”
“嗯�！�
“那他說了什么嗎？”
說了什么？她想了想，她抬起頭看了眼身旁的人, 那張俊秀的臉無論何時都帶著無懈可擊的淡淡笑容，自信、不屑、冷漠，這是現(xiàn)在的好無論什么時候周身都會散發(fā)出的氣息。
和十年后的他果然感覺上差了許多……
十年后的好雖不像千年前那樣溫潤如玉，但全身的氣質(zhì)比起現(xiàn)在明顯收斂柔和了許多，笑起來反而清清爽爽的，如沐春風。
她緩緩的轉(zhuǎn)過頭，輕聲回答道：“他說十年后的他放棄了毀滅人類的想法。”
聽到這話，好頓了頓，輕嗯了聲，“看來的確是這樣呢……”
“哦，那真是恭喜了�！�
“……恭喜？”好挑眉。
季如水繼續(xù)一臉淡然，“嗯。未來的你終于從中二畢業(yè)了，這不是值得恭喜的么？”
“……”他低笑了聲，“他有告訴你理由嗎？”
“沒問，也沒興趣知道�！�
“哦？為什么？”
她瞥他一眼，“那不是你的事么我干嗎要去操心？而且，反正十年后我也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了。”
“不存在？”好扭頭看著她，似是對她的話有些微訝。
“嗯�！彼p點頭，“他說，十年后季如水這個人已經(jīng)不存在了，我就是季如水，那肯定便是我不存在了�！彪m然他并沒詳細解說‘不存在’的意思。
聽到這話，好愣了愣，很快就反應過來什么意思。他胸膛微震，低聲輕笑了出來，轉(zhuǎn)過頭去，“是啊……十年后，的確沒有‘季如水’這個人了啊……”輕緩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感慨。
而季如水理所當然聽出了他那句話里異樣的語氣，但卻依然沒明白過來有什么特殊含義，她只是低垂了一下眉不知在想什么。好也默默的走在一旁，不急不緩，目光直視著前方的路，似是想些什么又似什么都沒想。兩人便這樣各想各的沉默著。
季如水帶著好在并盛附近走了圈，確認并沒有什么不妥后又飛到了半空中。這次映日連個反應都沒給。
看著毫無反應如平常一樣的映日，季如水微蹙下眉，輕嘆了口氣，最終宣布這次并盛之行毫無收獲而返。
回去依然是和好一同回去。回到東京都范圍內(nèi)好放下她。
“我送你吧�！焙谜f。
季如水看著依舊笑瞇瞇的好，思及他這一路神情，她點了點頭，“嗯�！�
從放下她的地方到須王第二邸走回去并不遠，走路過去還不用十五分鐘。
依然是并肩走著，卻是一路無言。
即使很微妙，但她依然能感覺到好從十年后回來后便有些細微的變化，她可以確認，在好去到十年后那五分鐘內(nèi)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事，而且……和她有關？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十年后的她不是已經(jīng)不在了么？
但是，她看了看身旁什么也沒說的好，又轉(zhuǎn)過頭去。
他不主動說，那么她便不會主動問。這是她對他說過的。
進入須王第二邸還有十幾米的范圍內(nèi)時，季如水停下了腳步。
“這里就可以了。”
好跟著停下腳步，他看了看不遠處那座宏偉的歐式建筑，“這樣啊，好吧�！�
“嗯�！陛p點頭，她抬眸看了他一下，然后轉(zhuǎn)身朝須王家方向走去。
“如水�！�
剛走沒多久，好突然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她腳步一頓，轉(zhuǎn)過頭去。好依然站在原地，陣陣襲來的涼風帶動著他的發(fā)絲與斗篷，他看著她，那雙往常看著她無論何時都帶著笑意的雙眸帶著淡淡不知名的情緒，連臉上的笑容都斂去了許多。
從重逢至今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但是不知怎的她卻隱隱能猜出這幅表情下所藏的意蘊。
“還有事？”她問。
“嗯……”他狀似猶豫了會然后點點頭，雖然笑容斂去了些但嘴角那淺淺的弧度依然存在，“剛才想了一路，我想，我需要改變主意了。”
“以前我一直覺得，如果是如水的話時候，無論答不答應成為我同伴都好，你都不會成為我的阻礙，因為我覺得，即使是對我而言最特殊的你也無法阻止我�！�
“但是，從十年后那里回來后，我覺得有些事我想錯了，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好眼眸深深的看著她，在那一片深色的黑眸中似藏著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沼，仿佛要將她吞噬在里面。
“如水，下個決定吧，同伴……還是敵人�！�
好說，要當同伴，抑或是敵人。
同伴，敵人。兩個近乎極端的詞。季如水一直以為她和麻倉好的關系可以維系的“朋友”這個詞上，即不是同伴，為他做任何事，也不是敵人，與他對敵。她不知道好在十年后到底遇到什么用逼她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但她知道的是，她不喜歡做這樣的決定，非常的不喜歡。這讓她想起千年前他突然邀請她卻又擅自拒她三次的事。
讓人非常的……不爽……
季如水手撐著下巴，低眉看著桌子上擺著的練習本，目光冷淡。
“如水�！贝壕p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季如水抬眸，正看見春緋那雙棕色的大眼睛疑惑的看著她，眨了眨，“如水，你，沒事吧？”為什么周圍能看見具體化的隱隱寒氣……
季如水放下手整理了一下練習本，“沒事。”
站在春緋旁邊的雙子對視了一眼，突然咧嘴一笑，然后傾身到她面前，“難道……如水你害怕？？”
“害怕？”她看了眼聽到這話慢慢蹭了過來的班長。
春緋無語的看了雙子一眼，然后解釋道：“就是他們在討論下個星期萬圣節(jié)晚上舉行試膽大會�！�
“哦，原來。”她繼續(xù)瞟了眼已經(jīng)蹭到他們不遠處伸長著耳朵的班長，“我無所謂，你們決定�！�
瞬間，她似乎看到了班長淚流滿臉的飄走了……
班會結(jié)束，春緋和雙子收拾好東西準備去host部，一轉(zhuǎn)頭，看見原本也應該和他們一起去host部的人提起包包就往外走。
光道：“誒誒，如水，你不去部活了嗎？殿下可是會念死的哦�！�
季如水點點頭，“不去了。你們跟他說一句我先回去了。”說著，向春緋輕點了下頭示意了一下便離開了。
“有沒有覺得最近幾天如水有些奇怪��？”看這季如水離開的背影馨有些奇怪道。
光：“嗯？有嗎？不和平常差不多嗎？”
馨：“是嗎？可能我想多了吧……”
聽著兩人的對話，春緋看了看門口處，若有所思。
而門口處，季如水靠在門口面，聽著雙子兩人的對話，頓了頓，然后才抬腳離開。
坐在回須王家的私家車上，季如水看著窗外不斷飛過的景象，看的出神。
連馨都看出了她最近幾天的不妥，季如水覺得，她的確要好好調(diào)整一下。
她突然發(fā)現(xiàn)，千年前葉王拒她門時昌浩也看出了她的不妥，不止如此，剛和好重逢時的迷茫也被春緋和環(huán)看出來，到底是他們太過細心了還是她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
想來，似乎每次都是因為麻倉好。
好經(jīng)常說，如水于他是個特別的存在，那么在季如水來說，麻倉好于她何嘗又不是個特別的存在呢？
忽然，視線一晃，一個暗紫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余光里。季如水扭頭看著忽然現(xiàn)身坐在她身旁的酒吞。
——有事？
她看著他眼神示意。
酒吞一笑，“沒事。不過沒坐過人類的汽車，想感受一下。”
“……”季如水冷冷瞥了他一眼，扭過頭去。
看著不再理會他的季如水，酒吞嘴唇微揚，勾勒出個不知深意的笑容，他輕靠在另一邊的車門，饒有興趣的看著她，“難得有事能讓你煩惱，我還以為你對什么事都能做到冷靜、冷淡的對待�！�
“謝謝夸獎�！奔救缢^都沒回的冷淡回了句。
司機從望后鏡處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有些疑惑的開口，“小姐有事嗎？”
季如水不理會司機，而酒吞聽罷，輕笑出聲，“看來那少年對你來說很特別，他是你什么人？難道……是戀人？”
聽到這話，季如水目光頓了頓，麻倉好是她什么人？要是以前她可以毫不猶豫的回答，朋友，是季如水第一個住進心里的朋友，也是對特殊的朋友。可是她卻突然發(fā)現(xiàn)，一直以來她都以朋友稱他待他，那好呢？好又是如何想的？
好從來沒有以朋友稱過她。他說：
——如水是特別的。
他還說，
——如水可是我的人哦。
但他卻從來沒說過，“如水是我的朋友”，他從來都以“同伴”之稱邀請她。
朋友，同伴，兩詞意思相近，但她相信，對好意義卻不同，他會毫不介意承認你是他同伴，但卻不會輕易說你是他朋友，因為她和他一樣，‘朋友’二字于他來說有一定程度上的重要意義。
說到底，無論是葉王亦或者是好，他們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她。
她瞥過眼，酒吞正笑得一臉燦爛的看著她，耐心的等著她的答案。而她冷眼瞥著他，然后動了動嘴唇，緩緩吐出四個字：
“關你屁事。”
酒吞：“……”
司機：“……”
而另外一邊——
麻倉好坐在平坦的巨石上，依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前方，似乎是思考著些什么。
“好大人~~”糯糯的孩子音在身旁響起，麻倉好轉(zhuǎn)過頭看著跳到自己身邊的歐巴裘，溫和的笑道：
“啊，歐巴裘啊，怎么呢？”
歐巴裘巴大著眼睛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好大人是有什么煩惱嗎？”
麻倉好一愣，隨即笑道：“為什么歐巴裘這么認為？”
“唔，不知道……”
“這樣啊……”麻倉好微斂了笑容，原來已經(jīng)明顯到連歐巴裘都看得出來，如水對他的影響力果然比想象中要深……
想到這，他突然想起了在十年后的世界時那句話，寒意一瞬從眼底劃過，但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的平靜。他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看向前方那似乎看不見盡頭的荒地，嘴角那抹弧度依舊。
“啊，是有。但沒關系，再過多幾天，便會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