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半個月,新任達魯花赤上任,竟然是從袁州調(diào)過來的那日松。
紅巾軍將領(lǐng)鐘新帶著數(shù)萬兵馬,一路橫掃,直逼袁州,被元軍重兵合圍,死傷慘重。鐘新戰(zhàn)死,辛力剛從死人堆里逃出來,重新回到黑水寨。
那天傍晚,山下突然來報,有數(shù)名紅巾軍要沖卡上山,文奎嚇了一跳,以為紅巾軍又殺回來了。他帶著蘇北和李敢兩個人下了山,看見辛力剛正在和兩個哨兵理論,不禁樂了。
“老子以前就是山寨的總教頭,你們竟然連老子都不認識。”
“屁,你們是紅巾軍,別唬人。告訴你們,我們黑水寨的人可不是好惹的,連政府官兵都怕我們!
“老子懶得和你們嚕蘇,快點叫你們文奎下山接人!”
“我們文大當家,是你叫的嗎?告訴你們,今天你們要是敢硬闖,俺就開槍!”
“啪答”
拉槍栓的聲音。文奎看見辛力剛頭裹紅巾,難怪哨卡不讓通行。
“辛師父!”
“文少爺!”
哨兵連忙放下槍,呈立正姿勢站好。
文奎有些不好意思地一手拉住辛力剛,笑道:“你老人家大人不記小人過,也別小兵蛋子計較。山寨這一年來變化大,很多人都不認識你,也很正常。”
“誰計較了?假如我要硬闖,這兩個小屁孩還能攔得住我們?”
師徒二人,熱烈擁抱了一下,便向山寨走去。辛力剛一邊走,一邊說紅巾軍的戰(zhàn)事,聽得文奎心驚肉跳。紅巾軍從穎州出發(fā),一路戰(zhàn)事不斷,如秋風掃落葉一般,邊打仗邊補給,隊伍從出發(fā)前的三萬多人增加到五萬多人。到了袁州路,遭遇了元軍十五萬大軍合圍,苦戰(zhàn)了兩個月,結(jié)果逃出來的只有寥寥數(shù)百人。
隊伍散了,只有各顧各逃命。有的人想辦法找隊伍,有的人從此散落民間,當起了小老百姓。
辛力剛談得動情,眼淚不住地往下流。這一路上,他帶著兩個小兵,騎著搶來的馬,星夜兼程,跑了十幾天才到達信州。
當天晚上,文奎在山寨的飯?zhí)醚缯埩诵亮偤退膬蓚親兵。一個叫李上德,一個叫馬斌。這兩個人既是辛力剛的徒弟,也是他的貼身衛(wèi)兵。
辛力剛舉杯說道:“這次回來,我再也不走啦。就在黑水寨養(yǎng)老,靠著文奎和眾位弟兄們,活得不那么累啊。”
文奎覺得辛力剛說的是實話。一年多來,辛力剛跟隨著紅巾軍征戰(zhàn)南北,風餐露宿,好像衰老了十歲。不到五十歲的人,連胡子都花白了。
辛力剛聽說王道生一家老小的性命保住了,孟非也被李敢一箭射死,黑水寨已經(jīng)擁兵三萬,各項事業(yè)都如日中天,自然很高興。
第二天,文奎帶著辛力剛突然來到王道生府上拜訪,王道生被嚇得一大跳。他很久沒有見過辛力剛了,突然相見,覺得辛力剛就像從陰曹地府鉆出來一樣。
王道生聽了辛力剛的經(jīng)歷,不由感慨萬分。元朝政府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向披靡的紅巾軍鐘新部竟然在袁州遭遇了全軍覆滅。
辛力剛聽說信州府新任達魯花赤是從袁州調(diào)來的,名叫那日松,覺得這名字有點似曾相識。這個那日松,算得上是鎮(zhèn)壓紅巾軍的一員猛將。紅巾軍沒少吃他的虧。
回到黑水寨,文奎帶著辛力剛到處轉(zhuǎn)悠,吃吃喝喝,辛力剛有了回家的感覺。文奎的兩個孩子正在呀呀學(xué)語,辛力剛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整天沒事就跑到文老夫人房里去逗文正和文琪。
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眨眼間,便到了至正十二年年底。
這一年冬天,信州府的雪下得特別大。氣溫低至零下十幾度。驟然降溫,對于江南而言是致命的打擊。不少牛羊牲畜都被凍死。縣城里凍死的難民,每天都能清理出十幾具尸體。
文奎讓蘇北、李敢等人下山,買了數(shù)萬石糧食,敞開了施粥。同時,還購置了大批御寒的棉衣棉被,贈送給從外地涌入的難民。如此一來,黑水寨和文奎的名氣更大,真可謂聲名遠播,婦孺皆知。
而黑水寨又從難民當中招收了三千多精壯男子。亂世當中,最不缺的就是勞動力。黑水寨只需要供應(yīng)一日三餐,保證窮人有口飯吃,能活下去,就有人愿意賣命。
隨著黑水寨實力的不斷壯大,元朝政府更是不敢輕舉妄動。文奎按照慧緣法師的策略,光養(yǎng)晦,在經(jīng)營中不斷壯大自己的實力。一旦機遇來臨,最終還是以實力說話的。
時節(jié)很快就到了冬至。
柴茂捧著厚厚一疊帳本來到文奎房間,挑主要數(shù)據(jù)匯報。一年多時間,黑水寨竟然積累了三百萬多兩白銀。除去一切開支,實現(xiàn)了有史以來最為豐厚的贏利。
“好,好!有錢就好辦事。當今社會,就是有錢人的天下!”
文奎看著那一串串長長的數(shù)據(jù),渾身有著用不完的勁。黑水寨養(yǎng)了那么多人,居然讓他成功地支撐下來。那些壯漢,亦軍亦民。平時就是賺錢的能手,戰(zhàn)時拉出去,一個個都能征善戰(zhàn)。
實力越大,野心越大。此時的文奎,已經(jīng)毫不在乎什么元軍了。奇怪的是,辛力剛所提到了那日松,來到信州府好幾個月了,似乎并沒有對黑水寨采取什么動作,也沒有對王道生采取行動。
那日松的表現(xiàn),完全不像辛力剛所說的那樣。這不免讓文奎有些擔心。
俗話說的好,會喊叫的狗不咬人。只有那種不喊的狗,突然給你來一下,叫你受不了。
那日松,究竟是搞什么陰謀?
文奎一無所知。王道生也一無所知。有所為,有所不為,往往是最大的作為。這種對手,才是最可怕的對手。
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春節(jié)。文奎恍如夢中。這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度過的第三個春節(jié)了。
自從魂穿到那個書生文奎身上,至今也算是家大業(yè)大,做出了一點事業(yè)。過了年,便是至正十三年。估計朱元璋已經(jīng)另起爐灶了吧?
作為一個穿越客,文奎更關(guān)心成功者。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是匆匆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