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老油條王道生世故圓滑,哪有那么容易吐真言?倒是孟非頭腦里有個計謀,那也是拾人牙慧:招安。
王道生聽到孟非獻計,不由暗自冷笑:這不是討罵的節(jié)奏嗎?
果然,話音剛落,滿都拉圖暴跳如雷地吼道:“混蛋!你們白拿朝廷奉祿,簡直是一群白癡!”
將孟非臭罵一頓,滿都拉圖癱坐在椅子上,半晌回不過神來。其實他自己也是白癡。全世界最大的白癡!
想當(dāng)初,滿都拉圖可是躊躕滿志的。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山寨!十萬大軍,不用打,就算踩也要把那幾個山頭踩平。
文奎呀文奎!
滿都拉圖真恨不得把這個從未謀過面的山賊抓到,然后一刀一刀地凌遲,還得親自動手,方能解心頭之恨!
…………………
黑水寨。聚義廳里歡聲笑語。
那些打了勝仗的所謂“山賊”,可是用幾百年以后的軍事理論武裝起來的超級軍人,還擁有幾百年以后的軍火庫!
文奎讓手下吃飽喝足,又吩咐文沖去干一件事:擂鼓!
十面大鼓,擺在距離元軍兵營兩百米的距離,不停地敲打。他們周圍只埋伏了二十名神槍手作為掩護。萬一元軍進攻,就由神槍手來收拾他們。
滿都拉圖正想入睡,突然聽到震天響的鼓聲,整個人一下子清醒了!
孟非和王道生兩個地方大員,被滿都拉圖作為參謀隨身帶著,雖然很不情愿,但也沒有辦法。最后悔的人當(dāng)然是孟非。早知道連滿都拉圖這樣的大將都沒有辦法,他就不該向朝遷上奏書,說什么信州府也鬧紅巾軍!
鼓聲沒有停止,滿都拉圖就沒辦法睡覺。不為別的,他怕!萬一文奎來個虛中有實,派人連夜殺進兵營,或者再放一把火,那個傷亡承受不起。
鼓聲一夜未止,元軍兵營一夜未睡。
第二天天亮,所有人都熬紅了眼睛。那些嚴(yán)重缺少睡眠的官兵,一個個面如死灰。
滿都拉圖好想哭!
作為一員能征善戰(zhàn)的大將,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厲害的對手。虛張聲勢整整一個通宵,光打雷不雨,硬是把他的部隊給拖垮了。
這時,滿都拉圖看見黑水寨山上有人搖旗,白旗!
什么?難道文奎他們投降了?
滿都拉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卻也只能看到白旗,那上面好像還有黑色的字!
這時,有士兵來報,山上的白旗上寫著:休戰(zhàn)一天,收斂尸體!
滿都拉圖這才明白過來,山上的那幫人打累了,希望能休戰(zhàn)一天,給元軍收拾滿山遍野的尸體。
孟非膽戰(zhàn)心驚地問道:“他們該不會等我們處理尸體的時候發(fā)起突然襲擊吧?”
王道生輕捻山羊胡,提出了不同看法:“我認(rèn)為他們不會言而無信。敲了一夜的鼓,他們的人也沒有休息。難道他們是鐵打的不成?”
滿都拉圖沉思片刻,覺得王道生的話更有道理。不管山賊,還是官兵,他們都是人,都是凡胎肉體。再說滿山的尸體要是不運走處理,一旦腐爛,瘟疫流行,這戰(zhàn)就不用打了。
白旗豎起之后,文奎安心睡了一覺。起床后,他在望遠鏡里看到元軍派出少量人員在往山下抬尸體,更多的士兵在遠處警戒,嘴角抿起一絲冷笑。
“文沖”
“在!
“今晚繼續(xù)!”
“是!”
連續(xù)敲了三天三夜的戰(zhàn)鼓。山下那些元軍一個個都神經(jīng)崩潰。
尼瑪,這是什么戰(zhàn)術(shù)?
包括滿都拉圖在內(nèi)的所有元軍,一個個熬得眼帶血絲,面如死灰。
誰說戰(zhàn)爭的主動權(quán)在強者手里?!
這次,滿都拉圖徹底服了。強攻沒有可能,撤兵又怕人笑話,更主要的是沒辦法向朝廷交差。戰(zhàn)局再持續(xù)下去,顯然對元軍不利。
文奎讓手下連續(xù)擂了十天戰(zhàn)鼓,吵得元軍天天晚上無法入眠。到了第十一天,戰(zhàn)斗開始了。
蘇北帶著黑虎隊的一百二十人,還有從各個大隊抽調(diào)出來的武術(shù)精英,組成一支五百人的敢死隊。
文奎很自豪地看著這支虎狼之師,說道:“你們不是天天吵著要上戰(zhàn)場嗎?今天晚上你們可以放開手腳,給我狠狠地殺!”
梆梆梆..................
戰(zhàn)鼓再次響起。一拔人敲累了,又換一拔,連續(xù)換了數(shù)拔人之后,元軍已是疲憊不堪,營房里的士兵東倒西歪,一個個都無精打彩。
以今天的話來說,元軍士兵多數(shù)人都已是神經(jīng)衰弱。
轟轟轟
下半夜,手雷如雨點一般扔向營房,爆炸聲此起彼伏。緊接著,蘇北率領(lǐng)他的敢死隊,一個個如猛虎一般撲向那些待宰的羊羔。
蘇北的敢死隊組成嚴(yán)密的砍殺隊形,在元軍兵營幾進幾出,殺得敵人鬼哭狼嚎。等滿都拉圖反應(yīng)過來,想組織反抗,只聽一聲尖銳的口哨聲,敢死隊的人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天亮了。滿都拉圖來到營房,看到地上倒了一大片,尸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孟非和王道生兩個人跟在他身后,明顯感覺到這個殺人如麻的蒙古族將軍渾身在顫抖!
“大、大帥,昨晚他們來的是實招啊!
一個基層軍官顫抖著身體,囁嚅道。滿都拉圖握緊軍刀,血紅的眼睛像要滴出血來。
此時,他很想殺人!
滿地的死尸,都是文奎的人干的。連續(xù)敲了十幾天的戰(zhàn)鼓,當(dāng)所有人都以為擂鼓只不過是騷擾時,文奎抓住機會,狠狠地捅了他們一刀。
這一次沒有摘下滿都拉圖的腦袋算是很幸運了。
“報抓住一名奸細!”
兩個元軍士兵押著一名漢人,推搡著來到滿都拉圖面前。
“我不是奸細!我是來幫你們的!”
那個被五花大綁的漢子約摸三十出頭,一身粗布衫,長得有些猥瑣。他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奸細,王道生聽得心里猛然一沉。滿都拉圖揮了一下手,示意那兩個士兵放開他。
滿都拉圖一把捏住漢子的下巴,沉聲問道:“你是來幫我們的?”
“是啊,我知道哪里有秘密通道,可以進攻黑水寨!”
滿都拉圖被文奎的虛張聲勢搞怕了,生怕這個家伙被擒,又是對方設(shè)下的一個陷阱。所以,對于突如其來的“幸!,并沒有表現(xiàn)出意外的欣喜,而是以鷹隼一般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那漢子好久,然后突然仰天長嘯:“來人啊,把這奸細拖出去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