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上去,我要見文哥!”
黑水寨山隘口,圍著十幾個人。文奎騎著快馬,奔跑了一個多時辰,剛到山腳就聽到了前面吵吵嚷嚷。
“文少爺不在,他出去了!
“我有急事找他。讓我上去!
是其其格的聲音。文奎走近了,拔開人群,看見其其格,其其格也看見了他。
其其格看見文奎,立馬撲了過來,嘴里嚷嚷道:“文哥大事不好了!
文奎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微微一笑:“什么大事不好?天塌下來了?我都知道啦。走吧,上山說!
其其格坐進議事廳,史勇、蘇北等其他幾個核心成員都看傻了眼,一個個深感意外。前些日子,她還懷疑黑水寨的人殺了孟恩,這才幾天,她竟然跑到山寨送情報了?
議事廳的氣氛,因為大戰(zhàn)臨近而變得異常沉悶。
文奎環(huán)視了一下會場,大隊長以上的人都到齊了。只有其其格一個人是外人。
文奎輕咳一聲,鄭重地說道:“各位兄弟,我向大家鄭重介紹一下,這位其其格,是孟恩的養(yǎng)女,也是我們的好朋友。她為我們送來了一條重要消息,現(xiàn)任達魯花赤孟非向朝廷奏準,調集了十萬精兵,由滿都拉圖任統(tǒng)帥,企圖踏平黑水寨。滿都拉圖是元朝的著名將領,也算得上身經(jīng)百戰(zhàn)。而我們呢,只不過是一群純樸的山民。沒有人經(jīng)歷過大的戰(zhàn)役。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些小打小鬧,打家劫舍的江湖好漢!
蘇北是個急性子,聽說朝廷一下派出十萬精兵,要踏平黑水寨,呼地站了起來,嚷嚷道:“沒什么好怕的,人死鳥朝天。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黑水寨易守難攻,我們就讓這里成為他們的葬身之地。”
其他一些從來沒有打過仗的隊長,一個個誠惶誠恐。文奎看得出來,大軍壓境,說沒有壓力是假的。誰的生命不寶貴?
文奎在文沖耳邊一陣嘀咕,不一會,劉蕓蕓進來了,很禮貌地把其其格請出會場:“大小姐,老夫人想見你。”
其其格心里清楚,文奎要研究軍事問題了,不想讓她知道太多,只有想辦法把她支開。
其其格在劉蕓蕓的帶領下,來到文夫人的房間。老夫人慈眉善目,眉宇間充滿了愛意:“其其格呀,聽說你這次專門上山送情報,也是為了山寨的好呀。唉,這幾個月來,我們家總是不平靜,壞事一樁接一樁,我都不知道這個家還能支撐多久!
其其格以漢族人的禮儀躬身向老夫人請安,說道:“其其格祝愿老夫人安康吉祥!
“唉,今天又不是我過生日,沒什么好祝愿的。我倒是希望黑水寨這兩千多個家庭平平安安啊。也不知朝廷中了什么邪,竟然派兵來攻打我們。文奎可是我一手養(yǎng)大了,這孩子平時連雞都不敢殺一只,哪能做什么壞事呢?官逼民反哪。自古以來都是如此。聽說淮西一帶鬧紅巾軍鬧得可厲害了。朝廷竟然派兵來圍剿我們,這不是逼我們造反嗎?”
其其格聽老夫人一陣嘮叨,心里也不好過。朝廷那么大的動靜,其實都是孟非惹的禍。上次孟非被削去一只耳朵,懷恨在心,于是上報朝廷,說信州府有紅巾反賊。耳朵被削就是最好的證明。
孟非言辭切切,證據(jù)確鑿,朝廷便殺雞用了宰牛刀。十萬大軍壓境,相當于黑水寨數(shù)十倍的力量,還不把一個小小的黑水寨給踏平?
一個時辰以后,會議結束。文奎回到文夫人房間。老夫人正和劉蕓蕓、其其格聊得正歡。她們看見文奎回來,紛紛把目光注視過來。
文夫人問:“朝廷終于下黑手了?”
文奎沒有接她的話,而是轉處了其其格,道:“槍炮不長眼睛。其其格,我送你下山吧!
“不,我不下山!”其其格執(zhí)拗地說道:“我要呆在黑水寨,與山寨共存亡!
“絕對不行。這是命令。萬一打起來,元軍可不會因為你身穿蒙古服就不打你。所以,你必須回家,在自己的家里好好呆著。這次不同往常,十萬大軍啊,從今天開始,山寨的所有家屬都要撤走。她們分批離開黑水寨,或投親靠友,或撤到原始森林。只有年輕力壯的人才留下來,醫(yī)生留下來搶救傷員。我們已經(jīng)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憑借黑水寨的天險,或許還能抵擋十天半個月,時間一長,誰都不敢保證以后是什么結果!
文奎所說的,都是剛才開會討論出來的結果。文夫人和劉蕓蕓一聽,都知道了自己的去向。文夫人走,劉蕓蕓留下,她可是經(jīng)過江大夫培養(yǎng)出來的醫(yī)生。
其其格連忙說道:“我不走,我要留下來搶救傷員。我懂得很多處理傷口的醫(yī)術!
文奎盡量保持平穩(wěn)的心態(tài),耐心解釋道:“你是蒙古人,你不可能拿起刀槍,向自己的同胞動武。而那些元軍,倒是很有可能傷害你。所以,你必須走,沒有商量的余地。就算是綁,也要把你綁走!”
“你?不講道理!”
“對,關鍵時候我的確是不講道理。我講的是規(guī)則,是服從!”
都說知子莫如父母。文老夫人從來沒有看見過文奎有如此強硬的一面。一旦決定了的事情,誰也阻止不了。況且,他現(xiàn)在也算是擁兵好幾千人,不是她這個當母親的人所能阻止的。
況且,文奎說的話都很有道理。其其格作為山寨唯一一個蒙古姑娘,的確有些不適合。
“我只不過是蒙古人的養(yǎng)女,我連父母親是誰都不知道。你憑什么說我是蒙古人?”
其其格性子執(zhí)拗,倔強起來真難辦。文奎向門外大吼一聲:“來人,把其其格綁下山!”
其其格眼淚漱漱漱地往下淌。她深深地知道,文奎是為了她好。一旦打起仗來,槍炮不長眼。她那么年輕,就像一朵初開的蓓蕾。文奎不想她那么快就被戰(zhàn)火摧毀。
兩個黑不溜秋的士兵走進來,一伸手:“其其格小姐,請吧!
其其格眼里噙著淚水,憤懣地說道:“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