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這等貽笑大方之事!”
辛彥德也冷冰冰的說道,“待臣見到那安南使者,定要問個清楚!”
“嗯!”朱允熥點頭,隨后給了辛彥德一個逮著機會就噴死他的眼神。
然后,又道,“安南的使者為人如何?”
“正是安南權(quán)臣黎氏子弟!”李景隆道,“這人年輕時,曾在我大明游學(xué)在國子監(jiān)呆了三年。”
“哦.......”朱允熥又是一笑,“看來這使者的人選,安南也是煞費苦心呀!我朝對安南,頗不知彼。而彼,卻知我天朝!”
皇帝的話,顯然話中有話,而且對安南隱含敵意。
他們不明白,皇帝對這些藩國的敵意來自哪里。
這個問題,只有朱允熥心中自己清楚。
自古以來,華夏就是y州之霸主。但確定霸主地位,準(zhǔn)確的說是在明清兩朝。
元始空安南讓大明朝一頓炮拳,直接從小霸主打成了乖寶寶。
這個國家其實很奇怪,他的漢化以及儒家形態(tài)遠比高麗和東瀛還要深厚,但他對天朝的提防之心,也是最深的。
到了滿清時期,乾老四的十全武功雖然頗有瑕疵未能竟全功,但對緬作戰(zhàn),直接打碎了緬地的大國之夢,更是讓安南如履薄冰。
而等到西方人來到東方,為了尋求庇護,安南人再次誠惶誠恐抱緊天朝大腿?赊D(zhuǎn)頭西方人一走,又露出不服天朝管的嘴臉來。
“還是欠揍呀!”朱允熥心中暗道。
就這時,一身華服的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張顯宗快步走來,附身道,“皇上,吉時已到,太子那邊可以出發(fā)了!”
“嗯,曹國公你去傳旨,可以動身了!”朱允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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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爺,您慢點!”
總管太監(jiān)陳不對,穿著紅色的吉服,身子躬得跟蝦米似的,引著六斤緩步邁過春和宮的門檻。
六斤個子小小的,穿著隆重的禮服,小臉上滿是莊重,滿帶著大明皇家的威嚴。
在他身后,四個國公一字排開,默默跟隨。
鄭國公常升,魏國公徐輝祖,曹國公李景隆,潁國公傅讓。
再往后是駙馬都尉李堅,梅殷,胡觀。
還有安陸侯吳杰,安遠侯王德,剛調(diào)任回京的西涼侯濮玙和淮陰侯吳高。
六安侯王威,永平侯謝成,長興侯耿炳文。
這近乎四公八侯的配置,堪稱豪華。
所有公侯人人都是鵝帽蟒袍,一身英雄氣。當(dāng)然,也有戰(zhàn)場上鍛煉出來的殺氣。
“太子爺,請上肩輿!”
走到儀仗前,陳不對直接跪在地上露出后背。
他意思是,讓六斤踩著他的背上去。
豈料六斤卻微微皺眉,回頭凝視。
李景隆快步上前,低聲笑道,“殿下有何吩咐?”
“皇祖曾說過,這玩意軟綿綿的非大丈夫該坐之物。今日孤接見外臣,外臣之所以臣服,乃是畏懼我大明兵威!”
說著,六斤小臉更加鄭重,“孤要騎馬!”
“這......”李景隆有些難辦了,低聲道,“太子爺,騎馬萬一......”
“大明御林爪牙環(huán)繞,鷹犬拱衛(wèi),哪有萬一?”六斤人小卻主意大,轉(zhuǎn)頭看向一干羽林軍,“你們簇擁著孤,去見那藩王可好,讓他見識下我大明天家兒郎的風(fēng)范!”
瞬間,那些羽林軍的血直接沖到腦瓜頂上。
幾位國公軍侯也是瞬間熱血沸騰!
藩國是打下來的,太子爺坐著軟綿綿的轎子去迎那藩王,哪有鐵騎環(huán)侍來得威風(fēng)?
到時候鐵騎如林,紅纓飄揚,管叫那藩王心甘情愿的臣服在太子腳下。
勝利者對失敗者,不就是這樣嗎?
但這事李景隆不敢自專,回頭看向其他人。
“太子爺所言極是,臣也覺得.....”常升上前一步,笑道,“身上這蟒袍,還不如換了鐵甲舒服!”
說著,看向一干侍衛(wèi),“來人,給太子爺牽馬來!”說著,俯身行禮道,“臣給太子爺執(zhí)鐙!”
“這......”陳不對頓時大急。
可別看他是總管太監(jiān),眼下這個場合卻沒有他說話的地方。
只能給了旁邊默然站立的王不直一個眼神,后者飛快的朝后宮跑去。
然而,不等他跑到春和宮門口,里面就出來個嬤嬤。
站在殿門口說道,“皇后娘娘的諭旨,既然太子有意騎馬,那就騎吧!勞煩各位國公看著些!”
聞言,幾位國公大喜。
此時有侍衛(wèi)牽馬過來,一匹純白不帶一根雜毛的河西健馬,一人多高。
這馬自小馴養(yǎng),平日就是六斤的坐騎,見到主人格外親昵。
在侍衛(wèi)的呼喊聲中,前膝下跪,臥在六斤面前。
“太子爺,臣扶著您!”李景隆又快人一步,扶著六斤上馬,然后等馬穩(wěn)穩(wěn)的站起來,跟常升分列左右。
常升抓著韁繩,“太子爺坐穩(wěn)了?”
“嗯!”六斤摸著坐騎的鬃毛,“穩(wěn)了!”
“太子爺起駕!”
隨著常升一聲吶喊,瞬間鐵蹄轟鳴。
什么太常寺的禮樂,什么教坊司的絲竹,靡靡之音都一邊去。
數(shù)百鐵騎,護衛(wèi)著六斤,浩浩蕩蕩的出發(fā)。
等出了春和宮,外邊準(zhǔn)備跟隨的臣子們見狀,當(dāng)場目瞪口呆。
這是去迎藩王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子爺要出征呢!
六斤在馬上始終仰著小臉,目不斜視。
李景隆在旁笑道,“太子爺威武!”
陳不對跟著六斤的坐騎,亦步亦趨。
有些不放心,不時的嘀咕,“太子爺,您見了那藩王,千萬別忘了學(xué)士們事先教的禮節(jié).....那可是一國的藩王..一國之君!”
六斤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當(dāng)即不悅道,“藩王?哼,沒我大明他屁都不是!”
話聲很小,但卻嚇得陳不對冷汗都下來了。
但這話,卻對了一干武夫們的胃口。
世間一切禮法公義,皆在火炮射程之內(nèi)。拳頭就是硬道理,刀槍才是真實力。
遠處,春和宮的閣樓之中,趙寧兒看著馬上的六斤,低頭擦了下濕潤的眼角,嘴里罵道,“從小就是個愛現(xià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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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這些騎兵護衛(wèi)著六斤出了午門,早就人滿為患的長街之上,駐足觀望的百姓們先是一愣。
緊接著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個國家,被禮法束縛太久。
以至于人們都忘了原本的尚武之風(fēng),但內(nèi)心深處,極其渴望他們的皇帝,能帶領(lǐng)勇士守四方.........
皇族尚武帝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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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午門城樓上,一干大臣們見了六斤的儀仗,紛紛驚詫無比。
尤其是幾位東宮的老師,惶恐得都不敢去看皇帝的目光。
這不胡鬧嗎?這個時候胡鬧?這.....成何體統(tǒng)呢?國家大事,可不是小孩子胡鬧呀!
豈料朱允熥只是淡淡一笑,口中笑罵,“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