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起駕!”
王八恥站在朱允熥的寢宮前,抱著浮塵大喊。
緊接著,穿龍袍帶黑紗冠的朱允熥,緩緩從后面出來。
忽的一下,外邊一頂明黃色的無頂軟轎邊,無論是宮人還是侍衛(wèi),全部俯首跪下,沒人敢抬頭。
他的皇太孫儀仗,已經(jīng)全變成了皇帝的制式。前頭是長長的金吾衛(wèi),舉著各種禮器開路,后面更是長長的,隨時準(zhǔn)備伺候的宮人。
“萬歲爺,您慢點!”王八恥半彎腰,小聲說道。
朱允熥沒動,微微轉(zhuǎn)身回望自己的寢宮。
這是春和宮,早年間是太子朱標(biāo)的寢宮,后來又成為他的寢宮。
今天,是他最后一次從這里出發(fā),參與朝會。
下了朝會之后,他的辦公地點還有寢宮,會變成奉天殿。
奉天承運(yùn)的大殿!
“請皇上上轎!”侍衛(wèi)鄧平,跪在轎邊說道。
朱允熥看看那頂軟轎,居然一笑,“朕,不坐這玩意!”說著,大步超前,步步生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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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朝會,在京六品以上官員系數(shù)參加。
與平日的朝會不同,此刻奉天殿前肅立的大臣們,面懷激動之色。因為今天,是大明新君的第一次朝會。新年新氣象,新君新朝堂。
文官的隊列之中,所有人都肅穆的站著,鴉雀無聲,只有眼神閃動。許多老臣,目光幾乎不能自己。
大明的新君,是他們這些讀書人教導(dǎo)出來的賢德君主。他們當(dāng)年盼著太子朱標(biāo)坐上龍椅,卻不想天不隨人愿,太子英年早逝。而如今,太子之嫡子,皇太孫朱允熥登基,對他們而言,寓意非凡。
倒是武人勛貴那邊,微微有些聲音。
那些開國的老臣勛貴,在太上皇宣布退位的當(dāng)天,就給朝廷上了賦閑的折子,不再掌管差事。此刻武人勛貴的隊列中,都是大明新生代的翹楚將領(lǐng)們。
魏國公徐輝祖,曹國公李景隆,開國公常家兄弟,繼承潁國公爵位的傅讓。傅讓是三子,本沒有資格繼承。但他大哥是駙馬都尉,二哥又過繼給了伯父,所以只能他來繼承。
還有信國公湯澧,安遠(yuǎn)侯王德,江陰侯吳高等數(shù)十位,英氣勃發(fā)的勛貴二代。還有都督梅殷,李堅。指揮使盛庸,瞿能能驍勇將領(lǐng)。
此刻,這些人都笑呵呵的看著武人的隊列前頭,曹國公等人謙讓。
“您二位在前邊!”李景隆笑著對常升常森兄弟二人說道。
“不行不行,還是魏國公在前邊!”常升謙讓道。
“不可不可!”徐輝祖不停搖頭,“若論官位,咱們差不多。但您二位是皇親,必然在前!”
“我哥在前行,可我不過是個侯爵!”常森笑道,“在前面不合適!”
“我的好三舅呀!”李景隆笑道,“今日過后,您可未必是侯爵了!”
這不是玩笑話,他們都是皇帝的親舅舅,新君登基,必然要大加封賞。
他們這邊的話,傳到文官那邊,幾位老夫子學(xué)士,已是冷眼。
“日后,切不可讓萬歲爺,再親近這些武人跋扈之輩!”許多人,心中想道。
就此時,大殿之前,傳來幾聲鞭響。
百官蘇靜,天地?zé)o聲。
“傳,百官進(jìn)殿!”
隨著鞭聲,官員們排隊進(jìn)殿,諾大的大殿容不下這些人,還要站在外邊。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子的叩拜聲中,朱允熥緩緩走出,每一步似乎都是一般的步伐大小。
他走得有些慢,雙手扶著腰間的玉帶,目光堅毅。
其實內(nèi)心還是有些慌張,往日他攙扶著老爺子時,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步伐緩緩向前,踩著通往龍椅的臺階,踩著繁復(fù)的金龍花紋,那把龍椅越來越近了。
“眾愛卿平身!”
朱允熥控制著,不讓自己的聲音發(fā)顫。
龍椅很大,但是卻很冰冷,而且只能端正的坐著,無依無靠。
坐下時,他偷偷的看來一眼旁邊。原本每日那里會放著一張凳子,他坐的凳子,如今已經(jīng)不見。
“今日,是新春大朝會,也是朕即位之后,第一次朝會!”
面對群臣,朱允熥緩緩開口,“諸位愛卿請暢所欲言!”
“陛下!”中書舍人劉三吾先開口說道,“陛下即位,當(dāng)普天同慶,大明盛世當(dāng)與民同樂!”
“傳諭天下即可,不要弄什么祥瑞,更不要鋪張!敝煸薀组_口笑道,“一切如舊,一切如常!”
當(dāng)了皇帝是要普天同慶的,不過他卻不想讓官員們,在開春之后把注意力放在這個上頭。
“陛下圣明!”劉三吾大聲道,“陛下即位,國本已定。然,后宮無主,國無儲君。臣請陛下,早定此事!”
“臣等附議!”
“老成謀國之言!”朱允熥點點頭,微微揮手。
第一次站在皇帝身邊的王八恥,緊張的咽口唾沫,打開手中早就寫好的誰圣旨,“承皇祖之圣緒,獲奉宗宙,戰(zhàn)戰(zhàn)兢兢,無有懈怠。朕聞為圣君者必立后,以承祖廟,建極萬方。東宮正妃趙氏,昔承明命,虔恭中饋,溫婉淑德,嫻雅端莊。宜建長秋,以奉宗廟。是以追述先志,不替舊命,授皇后璽綬,冊封為皇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勛貴之中,一直隱藏起來,不讓人有半分注意的趙思禮這時想低調(diào)也不行。無數(shù)的目光暗中看過來,他激動得渾身發(fā)抖。
王八恥又大聲繼續(xù)朗讀,“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御寰區(qū),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疆之休。朕纘膺鴻緒、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謨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慶、端在元良。”
“吳王文奎,朕之嫡長,人品貴重,茲恪遵臺上皇之命,順應(yīng)天地人心。立為太子,敬告天子,宗廟,涉及。為大明東宮,以安國本,以示傳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臣有本奏!”萬歲聲剛落下,文華殿大學(xué)士方孝孺出列。
“愛卿且說!”朱允熥說道。
“名不正言不順,臣請陛下,早定年號!”
話音落下,無論文武皆跪,高呼,”請陛下定奪年號,以安天下臣民之心,以繁大明海內(nèi)之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