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萱打量了他一遍之后覺得,自己能給他做的……最多也就是能做幾雙襪子了吧。
然后屋里沒一會兒就又安靜了下來,小寶困了,窩在床上,貼在杜萱身旁睡成了呼呼的小豬。
杜萱坐在床上繼續(xù)鼓搗針線活兒,戚延依舊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編制繩網(wǎng)。杜萱也沒太注意他,就草草掃過去一眼,覺得他現(xiàn)在編的繩網(wǎng)不小,估計是要干一票大的?
但是這種靜謐的氛圍,不需要交流,就各自坐著手頭上的活兒,安安靜靜的,莫名有著一種安心的感覺。
就連小寶都睡得越來越沉,按理說,孩子因為眼睛看不見,是很缺乏安全感的,缺乏安全感的人,睡覺很難睡得很沉。
又過了一會兒,杜萱終于停下了手中的活兒,垂眸看了一眼貼在她腿邊睡得香甜的戚小寶,她抿唇凝眸看了片刻。
眸底閃過一抹思索,想到了自己這次去鎮(zhèn)上的途中碰到的小插曲。
那三個被毒瞎了眼睛的黑衣人,據(jù)他們所說,他們的眼睛是因為瘴毒。
而且都是新毒,所以恢復(fù)起來快很多,杜萱才給他們治了一次,就已經(jīng)初具光感了。
但小寶的眼睛……
杜萱眸色很沉,她最擔心的,就是小寶的眼睛已經(jīng)拖了太久,沒那么好治了。尤其是,就她現(xiàn)在的情況,還沒法明目張膽的治,但凡被誰看到了,那就說不清。
你一個農(nóng)婦,沒有師從任何人,也沒有任何家學(xué)淵源,怎么會忽然通曉了藥理醫(yī)術(shù)?不是鬼上身是什么?
分分鐘被抓去沉塘或者一把火給燒了,也不是沒可能。
越是落后的地方和時代,這些陳腐守舊迷信頑固的想法就越是如同沉疴般難以祛除。
杜萱不敢賭,所以在找到一個合理的由頭和機會之前,她甚至都不敢貿(mào)然給小寶治療眼睛。
尤其是,戚延還防她跟防賊似的。
這會子杜萱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活,看著在旁邊香甜睡著的孩子。
就伸手輕輕在他眼睛周圍的幾處重要的穴位和經(jīng)絡(luò)按壓著,默不作聲地把古醫(yī)道的力量循著指尖按壓的力道,緩緩送進去。
因為是給孩子治療的緣故,杜萱的手很輕。
而且她都已經(jīng)在那幾個黑衣人身上試驗過了,親測有效。
只不過那套針她可不敢給小寶用,一來是可以用古醫(yī)道的力量替代那套毫針,對孩子而言也能減少針刺的痛苦。
二來是,杜萱真覺得那沒能徹底消毒不夠干凈,不敢用在孩子身上。
她指尖的力道暖融融的,讓戚小寶覺得很舒服,他甚至沒有醒來,哼哼唧唧地朝她貼了貼,睡得更酣暢了。
杜萱又按了一會兒,隨意略一側(cè)目,就注意到一雙幽黑的瞳眸,目光警惕戒備地盯著她,盯著她手里的動作。
杜萱心里輕嘆,看吧,就跟防賊似的。
自己真要想給小寶治病,可能還得趁他不在的時候,小心些,藏著掖著些,還得提前和小寶說好才行。
杜萱正好對上戚延那警惕戒備的目光,忖了忖,伸手就把針線筐里一團布朝他拋了過去。男人動作利落地抬手接住了,劍眉輕擰,目光不解地看著她。
杜萱笑了一下,帶著些促狹,使壞似的,“喏,小寶說讓我給你也做些衣裳。”
然后她就看到男人的眼眸驀地睜大了些。
杜萱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不得不說,長得好看的確是很犯規(guī)啊,哪怕人明明剛剛還在用防賊似的目光看著你,此刻那雙漆黑瞳眸驀地睜大幾分。
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腦子并不是太靈光,所以顯得更加單純澄澈的原因,此刻他這個表情,竟是透著些許無辜。
戚延抖開了手里的布料,就看到了一件……樣式非常奇怪的……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用衣裳來稱呼手里這東西。
以及還有兩團小小的布料掉到地上,他撿起來,這兩樣他倒是知道怎么稱呼——襪子。
第33章
戚延摸了摸這雙新襪子,他指尖有些粗糲,但也能摸得出來,用的是很好的料子。
就像她給小寶做的衣裳,他雖然不怎么過問,卻也伸手暗暗摸過的,用的都是很好的料子。
戚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次,刀子連她脖子都割破了,把她給嚇到了?總之,從那之后,這個女子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對他怎么樣姑且不論,對小寶的確是好了不少。
而且是真的不省。
如果有一個蛋,那一個蛋都會全給小寶吃,她自己連舔都不會去舔一口。
戚延將襪子小心疊了疊,放到了旁邊,然后就拿起那個樣式非常奇怪的衣裳?在身上這啊那的比了比。
“這什么,衣裳?”他問。
杜萱覺得這獵戶說話慢吞吞的,斷句有時候的確是很容易拉仇恨啊。
你可以否認我做衣裳的水平,但你不能否認我做衣裳的能力,這不是衣裳是什么?
這件衣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這叫背心!倍泡嬲f,“當然是衣裳,不是褲子,你別往腰腿上比劃了。”
她做了個往身上套的姿勢,“夏天穿的,涼快!
戚延挑了挑眉毛,似乎對于她在秋天做夏裝的行為并沒有什么意見,就給背心整整齊齊地疊好了。
杜萱從床上下來,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這兒坐著,有人在這讓他貼著,他能睡得踏實些。換了新環(huán)境,他眼睛又瞧不見,本來就更容易夢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