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杜老頭和杜老太對老二家留下的孤兒寡母,還是頗有幾分愧疚之意。
久了之后也就淡了,尤其是杜萱還是個女娃,老二這一脈算是絕了。
杜老頭和杜老太也就懶得管了,再后來,原主的娘改嫁了,原主就更是個小白菜地里黃,七歲沒了爹,十歲沒了娘。
一直就是任大伯家擺弄。
所以看到杜萱拖家?guī)Э诘膩砹硕糯蠹,別說杜永興吃驚了,外人也是挺吃驚的。
因為在外人眼里,杜萱就是個小白菜地里黃,這么多年在杜大家面前,腰桿也沒硬過一次,但凡硬過一次也不會被賣給傻子。
杜永興皺著眉,滿臉苦大仇深的樣子,看著提著家當站拖家?guī)Э谡驹谠鹤娱T口的杜萱。
不少住在附近的鄉(xiāng)親,也有看熱鬧的目光投來。
杜永興看著杜萱拎著個破布包袱,里頭裝的大概是些衣服什么的吧,還拎著一籃子野果,長得是歪七扭八,一看就能酸倒牙的那種。
不僅如此,她甚至還拎著一捆干稻草。
這年景大家雖然過得苦,但一床舊褥子還是有的,再說了褥子這東西,睡個幾年都不會破也不用換。但大家也都知道,沒有錢的會用干稻草鋪床。
不知為什么就一看到杜萱拎著的這捆稻草,就都覺得那肯定是拿來鋪床的。
杜永興苦大仇深地看著杜萱,問道,“萱丫,怎么的,這是什么意思?”
她雖然已經(jīng)嫁了人,但自家長輩叫一句丫頭還是叫得。
杜萱眼睛亮晶晶的,滿臉堆笑,拎著東西就想進,卻被杜永興擋在院子門口不讓她進去。
杜萱愣了愣,“大伯,我回來住呀……”
“你已經(jīng)是嫁出去的人了,回來住像什么話?再說了,你不是在外頭住得好好的?”杜永興聲音嘶啞。
杜萱眨了眨眼,似是有些疑惑的模樣,“可是,是大伯娘同意我回來的啊!
杜永興皺眉,“不可能。”
自家婆娘什么德行,他比誰都要清楚,所以他當即就否了這話。
杜萱咬了咬嘴唇,請求道,“大伯,咱們進去再說吧?”
但杜永興的性子倔巴,站在院子門口一步都不讓,就把她一家三口堵在院子門口。
這算是正中杜萱下懷。
杜萱皺眉道,“可是我之前就說過,我家里日子太難過了,沒多少糧食,只要大伯娘愿意,我家剩的那點吃的,都拿來孝敬她,然后我就帶著戚延和小寶回家來住啊!
“不過大伯娘那時說,讓我自己再堅持堅持,畢竟已經(jīng)嫁人了,回娘家到底不是個事兒,還說會讓堂兄拿點蓑草和棕葉過來讓我補補房子。但這事兒也沒后話,我就以為伯娘還是打算讓我?guī)е菅雍托毣貋碜〉!?br />
但凡此刻跟前兒站著的是楊氏或者杜蓉,這事兒都不會這么順利,因為那娘倆嘴皮子太利索了。
但好巧不巧的,跟前站著的正好是最沉默寡言,嘴皮子嘴不利索的杜永興。
所以杜永興剛張嘴想說話呢,杜萱又繼續(xù)說了下去,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杜永興一眼。
“我當初給薛良駿的獵物,本來是打算拿些錢回來過生活的,但那錢伯娘去村長家要走了。而且今兒,我家里實在沒糧食,就最后那點子米,就連菜,都是戚延抓回來的老鼠做的,要不是窮得狠了,誰家會吃老鼠。俊
“伯娘一去,就都給吃光了,我以為伯娘是心疼我,才故意這樣做。就是為了讓我山窮水盡了好回家來住呢,我這不就帶著戚延和小寶回來了么!倍泡嬲f完,眼巴巴看著杜永興,“大伯……”
杜永興眉頭打成了一個結,皺得死死的。
要說楊氏和杜永興最大的區(qū)別就是,兩口子雖然都喜歡占便宜,但杜永興比楊氏要臉。
簡而言之就是,杜永興又要當又要立。
不然當初也不會等把她賣給戚延有一陣兒了之后,都沒把他們趕出家門,直到戚延某次去打了個獵,展現(xiàn)出了有打獵的能力之后。
杜永興馬上就把他們趕出去讓他們自立門戶了,對外說的就是戚延長得高大,又有打獵的本事,哪兒都能養(yǎng)得活自己養(yǎng)得活家,小兩口要出去過自己的日子。
杜永興雖然沒多聰明,但也不傻,哪還能聽不出來杜萱這話里有套呢?
但是,這套他不下都不行!因為自家那個沒出息的婆娘,把本來有的路,全給堵死了!
杜萱見他還沒個動靜,心中冷笑,那這可就怪不得我了。
眼圈一紅就要哭,雖然沒哭出來,但聲音里已經(jīng)帶了哭腔,“大伯,要是伯娘不是這個意思……那不就是把我們一家往死里逼嗎?這已經(jīng)入了秋,馬上天就要涼了的,我之前一直待在家里給家里種地,自己也沒有田,等住出去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春耕季了。這要是冬天一來,山上哪還有獵物打?那我們一家子要怎么辦?”
杜萱話音剛落,小寶嗚哇一聲哭了起來。更是平添凄涼。
第27章
杜萱在這兒抹著不存在的眼淚,把眼圈抹得紅紅的,小寶在一旁嗚哇嗚哇哭。
場景別提多可憐了,就連圍觀的鄰居鄉(xiāng)親都看不過眼了。
“唉杜大,萱娘好歹是你們家長大的,也不容易,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啊。”
“就是。你家婆娘素來愛占便宜,但自家親侄女,往死里逼也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