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歧貞狼狽咳嗽,才把一口氣緩過來。
她哭笑不得:“你想要謀殺我嗎?”
顏子清只是歉意笑了笑,伸手替她拍拍后背,幫她順氣。
他待徐歧貞氣息穩(wěn)定了,就繼續(xù)道:“我說的是實話。我遇到你的時候二十九歲,是個成熟又庸俗的近中年男人,想不到風(fēng)花雪月。
看到你就見色起意,其實想一想,跟十五六歲時候的一見鐘情有什么不同?岐貞,所以說我沒有騙人,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很喜歡你!
徐歧貞愣了下。
她不解看著顏子清:“你說什么呢?”
顏子清則是略有所思,握住了她的手:“我第一眼就看上了你,后來在飯店你抱住我的時候,我也是半推半就,果然夢想成真了。
再后來,我去跟你說結(jié)婚的時候,我有點緊張,你可能沒看出來。我為什么會緊張?大概是我對婚姻的期待,并不是那么簡單!
徐歧貞再次一愣。
她看向了他,心湖突然亂了下,起了一陣陣的漣漪,她總感覺顏子清像是在訴說鐘情。
“后來山本靜就回來了。這中間的情緒,真不是言語能說明白的,我當時的確有點混亂,但是我從未想過和你離婚,跟她復(fù)合。
不是因為自尊,也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你。我那時候想得最多的是我舍不得你,你還沒有完全走出陰影,我若是離開了你,你怎么辦?
我不是個有良心的人,對人也沒太多憐憫。我獨獨放不下你,絕不是可憐你。你那次被困在餐廳,給顧紹打電話,我非常的生氣,我是吃醋了才跑到香港去。
后來你去找我了。我接到我父親的電報時,整個人都雀躍了,像個毛頭小子接到女朋友的信一樣,我一口氣跑了四公里才找到我的汽車,急忙去接你。”顏子清繼續(xù)道。
徐歧貞想要縮回手,因為顏子清的掌心燙人,她的心跳有點過速,讓她腦子里一片空白。
她突然想起顏子清對她說過,當一個人愛另一個人時,就會變得疑神疑鬼、性格古怪。
她回想了下,顏子清平時都非常敏銳,也很體諒她,獨獨遇到了顧紹的事,他就會變得很奇怪。
原來......
她也記得那天去香港,他抱住她時渾身的汗和熱烘烘的氣息,好像是跑了很多的路。
果然如此嗎?
“......山本靜在你面前抱住我的時候,你還記得嗎?我當時第一個念頭,是想看看你的反應(yīng),可是你轉(zhuǎn)過身去了。
我非常失望,也很倔強希望你能有所表示,哪怕生氣吃醋也好。于是我等著,等你行動。
但是你沒有,整整兩分鐘,她抱著我,我一直再看你。后來我很失望很生氣,是氣你,只得推開了她。那時候我就知道,過去的真的過去了,而我愛上了我的妻子!鳖佔忧宓。
徐歧貞看著他。
她的表情和眼神都靜止了,一動不動看著他。
“所以你也知道,我為什么發(fā)脾氣,為什么要翻你的抽屜,也為什么想要和顧紹打架!彼^續(xù)道,“岐貞,我不是一個聰明的人,經(jīng)歷了很久我才理清楚自己的頭緒,但是我不撒謊。
我愛你,從一開始見到你,我就愛上了你。山本靜的出現(xiàn),讓我明白了這個道理。我沒有說過,因為怕你覺得有負擔(dān),也怕你覺得不自由。這個世上,不是沒人愛你。我在這里,我愛你!”
徐歧貞猛然站起身。
她狼狽轉(zhuǎn)過身去。
顏子清追上了她,就看到她淚流滿面。
她想要推開他,卻又怕傷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很惱火說:“真是不知所謂的人,不知所謂的話!”
顏子清用力抱住了她:“是真心話!”
徐歧貞打了他幾下:“你騙我,你想騙我給你生孩子!”
顏子清啼笑皆非:“顏太太,你肚子里已經(jīng)懷上了,我不騙你你也得生,我費這個勁干嘛?”
徐歧貞又是一愣。
她仍是不敢相信。
最后飯沒有吃,顏子清把她送回家了。
她不讓顏子清進房門,自己把自己反鎖在屋子里。
她仔細理了理思路,發(fā)現(xiàn)自從山本靜出現(xiàn),顏子清沒有什么對不住她的地方。他有過迷茫,也有過猶豫,可他最后仍是留在了她的婚姻里。
就這一點而言,他說他愛她,徐歧貞覺得是真的。
再回想其他的點點滴滴,徐歧貞發(fā)現(xiàn)他最初是對她圖謀不軌的,后來她做了顏愷和顏棋的老師,他才認真對待她。
她想了一個晚上,明白了顏子清的表白不是謊言,不是計謀。
他只是不知受了什么啟發(fā),決定把內(nèi)心的秘密告訴她而已。
第二天早上,徐歧貞打開了房門,看到睡在門外沙發(fā)上的顏子清。
她清了清嗓子:“謝謝你。你的愛慕我收到了,我接受了,并且打算回報你。我會努力的。努力做好顏家的太太,做好孩子的母親,做好你的妻子,也努力做好一個愛人!
顏子清忍不住彎了眼角,上前擁抱了她。
“岐貞,你真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顏子清笑道。
徐歧貞也跟他說了些其他事。
他們倆都同意,不翻舊賬。
“過去很重要,將來也很重要!毙炱缲懙,“我可以把我的將來交給你。”
這就算是她委婉的“我也愛你”,這是她的回應(yīng)。
他們倆走過一些彎路,但最終殊途同歸了。
顏子清跟顧輕舟和司行霈說過這件事。
他說:“一個人最可怕的,是停滯不前。過去不管多么深刻,只要往前走,就能把它丟在身后。
遇到岐貞之前,我從未奢望過自己能走出山本靜的陰影。我和她的感情,是任何人無法取代的,可岐貞讓他成了我心底的影子。
影子只有輪廓,沒有面目和顏色,僅僅存在而已。你們知道還有誰不肯往前走嗎?”
顧輕舟沒言語。
司行霈看了眼她。
他們都在往前,只有一個人留在了原地,那就是顧紹。
他固執(zhí)的不肯往前挪半步,他的世界和愛情,永遠定格在他十七歲那年。
“你說,將來阿哥會往前走嗎,就像三哥和岐貞那樣?”顧輕舟問司行霈。
司行霈道:“會的。”然而顧紹最終都沒有往前走,他的執(zhí)拗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