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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8章 斷絕

  顧輕舟一直在愣神。

  霍鉞坐在旁邊,慢騰騰喝了一杯茶。

  放下茶盞,他對顧輕舟道:“我得回去了輕舟,坐在這里無濟于事。我回去查查,也許還能幫到你們!

  顧輕舟嗯了聲。

  等霍鉞走到了門口,她腦子才轉(zhuǎn)過來,道:“我也去。”

  “你也去?”霍鉞遲疑了下。

  這個當口,顧輕舟不太適合離開平城的吧?

  況且,岳城那邊,她也是回不去的。

  “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司慕,假如他不幸戰(zhàn)死疆場,我會幫他撫養(yǎng)玉藻......”顧輕舟說到這里,一陣酸楚涌上心頭,后面的話不由自主哽住。

  人都可以死,包括顧輕舟,但司慕不應(yīng)該是這種死法。

  郭七老先生說,司慕可能會死于子彈,顧輕舟總以為他將來是征戰(zhàn)一生的,誰知道竟然是這樣的結(jié)果?

  玉藻還不足兩個月,顧輕舟需得親自撫養(yǎng)她。

  “輕舟,司行霈需要你,你的家庭也需要你,這個時候你不宜離開。”霍鉞語重心長,“司慕的女兒,我會讓阿靜去抱過來,照顧她。”

  顧輕舟不放心,她目帶猶豫。

  霍鉞就問她:“你想逃避。俊

  顧輕舟猛然一驚。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她潛意識里真不想面對司夫人。

  不管結(jié)果是什么,司夫人一定會把所有的罪過推給顧輕舟的。她若廝打顧輕舟,難道顧輕舟還能還手嗎?

  真相是什么,有什么重要?

  在司夫人看來,顧輕舟不結(jié)婚,司慕就不會來,他就不會死。

  只怕司夫人會不死不休的糾纏顧輕舟了。

  “我......”顧輕舟張口結(jié)舌,“霍爺,您為何要把人看得這樣透?”

  霍鉞笑了下。

  他的青布長衫衣擺飄逸,依舊是那么斯文瀟灑。

  這些年,霍鉞都沒怎么變過,他仍是那個風(fēng)度翩翩的青幫龍頭。

  “輕舟,別太難過!被翥X道,“你在司行霈身邊,就無需我再說什么保重的話了!

  顧輕舟想笑一下,可惜她無法牽動唇角。

  “我知道的,多謝您。”顧輕舟道,“幫我照顧好玉藻。等這邊的事情妥善處理了,我就回去接她!

  霍鉞頷首應(yīng)下。

  有了霍鉞幫襯,顧輕舟的心中暫時安穩(wěn)了下來。

  她洗臉、梳頭、換鞋。

  司督軍和司夫人、司瓊枝全部進了醫(yī)院,司芳菲和司慕尸骨未寒,顧輕舟不能任由情緒左右她。

  她需得操持大局。

  她準備去軍醫(yī)院,和司督軍、司夫人呆在一起。

  哪怕司夫人和司瓊枝想要撕碎了她,她也不能退縮。

  到了軍醫(yī)院,顧輕舟看到司督軍站在窗前抽煙。

  窗臺上,落滿了煙灰。

  “阿爸......”顧輕舟喊了他,只感覺聲音千斤重。

  她的拳頭有點緊,似乎想要后退,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也常有膽怯的時候。

  然而,現(xiàn)在根本沒空去躲避。

  “你來了!彼径杰姷穆曇羰菃〉,不知是抽了太多的煙,還是哭過,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只有一點氣聲。

  “是,阿爸!鳖欇p舟往前走,走到了他跟前。

  窗外是幾株樹木,春日里蓬勃舒展枝椏,開了滿樹的花。

  司督軍怔怔看著。

  顧輕舟發(fā)現(xiàn),司督軍一下子就老了,他那寬闊堅毅的肩頭,往下虛搭著,有氣無力,像個頹廢的老者。

  “不要難過,我們都不要難過。”司督軍對顧輕舟道,“人總是要走的!

  顧輕舟嗯了聲。

  她一點頭,眼淚就順勢滾落。

  司督軍這話,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顧輕舟的?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顧輕舟根本體會不到。

  “輕舟,我不該松口的......”司督軍倏然又道。

  顧輕舟的心口發(fā)緊。

  她知道這話的含義。

  司督軍若是不松口,顧輕舟和司行霈就不會結(jié)婚的,哪怕結(jié)婚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司家眾人也不會來到平城參加婚宴。

  如此,司慕和司芳菲就不會死。

  “......阿慕對你不錯,他幫你說了很多的好話!彼径杰娚钌钗艘豢跓,“我若是再善待你,就太對不起我的兒子了!

  顧輕舟的眼淚流淌得更厲害。

  “我......我明白了。督軍,我.......這就走......”她聲音哽咽難以成調(diào)子,視線里一片模糊。

  顧輕舟不怪任何人。此時此刻,司督軍的痛苦,她體驗不到萬分之一。

  也許,她真的錯了。

  司夫人說,老天爺會報應(yīng)顧輕舟的,顧輕舟總擔心著,如今真的輪到了她。

  她心中無比的難過,得到了認可,如今又失去了。

  “我走了,督軍!鳖欇p舟跟司督軍作辭,她深深彎了下腰。

  她看到大顆大顆的眼淚掉在地上,蕩開水花。

  她亦不知為何會這般痛哭。

  “去吧。”司督軍頭也沒回,只是抽煙的動作更加用力,似乎想要用雪茄的輕煙來填補內(nèi)心的失去。

  顧輕舟轉(zhuǎn)身,出了病房。

  遠遠的,她聽到了哭聲。

  那是凄厲的、蒼老的、慘絕的哭聲,顧輕舟很熟悉這聲音——是司夫人在哭。

  “你在逃避嗎?”她想起了霍鉞的話,而她也承認了。

  顧輕舟迫不及待往外跑。

  可能是腳上的鞋子很沉重,她想要甩掉它們,故而她一路狂奔。

  “太太,太太!”副官鄧高很大膽,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太太,您的腳......”

  顧輕舟低下頭。

  她跑了很遠的路,已經(jīng)從軍醫(yī)院跑出來,腳不知何時被碎玻璃割破了,鮮血直流。

  “太太,回醫(yī)院去包扎一下吧?”鄧高見她沒有再跑,立馬松了手。

  “不用了,回家吧,我自己有藥!鳖欇p舟道。

  汽車開了過來。

  坐在汽車里,副官用一塊毛巾墊在她的腳底。

  顧輕舟瞧著毛巾一點點染上血色。

  然而,她沒有感受到痛,全身上下都有點麻木了。

  這天晚上,司行霈沒有回家。

  顧輕舟知道他在抓兇手,司督軍讓他趕緊抓到。

  “查到什么了嗎?”顧輕舟問副官。

  副官說不知道。

  “去問問,看看在哪里審訊,查到了什么。”顧輕舟道。

  半夜十二點,副官來給顧輕舟回信,說師座已經(jīng)抓到了一個殺手。

  “正在審!备惫俚馈

  顧輕舟嗯了聲,沒有言語。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外頭的吵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