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生抬了抬下巴,傲然一笑,“老夫身為族里的護(hù)法,去哪里用得著向人匯報(bào)?”
云曦盯著他的雙眼,唇角微微彎起,“你的確是不需要向大家匯報(bào),但是……你若是背叛族人呢?”
冥生毫不示弱的冷笑一聲。
“胡說,老夫怎么可能背叛族人?哼,老夫倒是要懷疑你進(jìn)入梅州城的用心!言姑娘,謝三小姐,你到底是哪個(gè)身份?你敢?guī)е蠹业骄┲凶咭环瑔??br />
云曦笑了笑,清冷的眼眸中閃著戾色。
“我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姑娘沒有為了自己的私心,而同外人勾結(jié)害本族的人!拿整個(gè)梅州城的城民做自己謀取私利的籌碼。”
她的話一落,圍觀的人馬上紛紛議論起來。
“什么?圣主,你說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冥護(hù)法真的與外人勾結(jié)了?”
“冥護(hù)法擔(dān)著族中事務(wù)多年,不見有私心啊?”
云曦指著地上散落的藥材。
“這些還不是私心?他將城中的所有藥材都藏了起來,要的便是讓城中族人們出現(xiàn)恐慌,而讓城外的琸太子大軍順利的攻城!好得到太子的豐厚報(bào)酬!”
人們驚呼一聲。
云曦?fù)P了揚(yáng)眉,又道,“而且,他剛才出城,便是去會見那個(gè)太子去了!”
冥生的臉色忽然大變,“胡說,你敢誣陷老夫!”
大怒之下的冥生,袖子一甩,運(yùn)起勁力就朝云曦的身上拍去。
“你想殺人滅口嗎?”云曦冷笑,腳步一動便朝旁邊閃去。
還不等她躲開,有人將她拉到身后,同時(shí)迎上了冥生的掌力。
冥生被迫后退了幾步。
很快,化妝成普通南詔人的青二朱雀幾人堵在了冥生的身后。
“師弟,你為什么幫這個(gè)妖女?她在誣陷你師兄!”
冥生見出手救云曦的,竟是自己的小師弟“玄生”,臉色頓時(shí)難看。
“她沒有誣陷你!”扮成“玄生”的段奕淡淡說道。
一雙細(xì)長眼眸森然看向冥生。
冥生明面上愛護(hù)著他這個(gè)“師弟”,背地卻捅著刀子!
殺淑妃,冥生也有份,卻對太子說是他干的!這個(gè)人是活到頭了嗎?
冥生的老眼一沉,眼角顫了顫,詫異地看向“玄生”。
“玄生?你在說什么?你怎么也跟著這個(gè)妖女懷疑師兄?”
“玄生”段奕輕笑一聲,“冥生,這看看這是什么?她有沒有誣陷你?”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信來,修長手指捏著信紙的一角,朝圍觀的眾人展示著。
云曦看了一眼圖紙,微微扯唇,段奕這背后捅的一刀,可有得冥生好受了。
圍觀的人也紛紛將頭伸過來看。
只見信紙上寫著,大梁大軍到梅州,如何發(fā)兵,如何殺梁國奕親王段奕與永貞皇后的弟弟顧非墨。
城內(nèi),冥生該如何配合等等細(xì)節(jié)。
而給的好處是,冥生為新的梅州知州!
信紙上都一一寫得明了。
云曦看向眾人朗聲說道,“看清楚了吧,城外太子帶來的大軍,分明是冥生帶來的!只是太子不和他合作了,翻臉了改作了攻城,要?dú)⒄麄(gè)南詔遺民!這場禍?zhǔn),都是因他而起!?br />
“……”
“而我們一早商議的計(jì)策,是讓太子的人內(nèi)部斗起來,誰知冥生卻向太子報(bào)了信!太子不相信他的人會起兵的話,咱們只有挨打的份!
“……”
“而且,我建議在城頭掛起琸太子已起事的旗幟,讓太子的人不再信太子,而窩里斗起來,他也遲遲不行動!件件事情都向著外人,還說沒有私心?這上面還有你的簽名呢!冥生,你自己解釋!”
她一說完,圍觀的人也紛紛看向冥生。
“冥護(hù)法,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大家敬你,可你卻是為了當(dāng)官要害死一城的人!”
冥生大怒,“老夫沒有在上面簽名!”
他當(dāng)然沒有簽名,是段奕偽寫上去的,段奕跟在他身邊這么多天,早已看會了他的筆法。
“不承認(rèn)也沒有用,你卻按著上面的一條條做了!”
圍觀的人有一二百人,你一言我一語,逼得冥生啞了口。
忽然,他伸手抓起一個(gè)離他最近的族人,舉起那人扔向云曦。
趁著段奕護(hù)著云曦而分神的時(shí)候,冥生拔腿就跑。
云曦大聲道,“追!別讓他跑去給太子報(bào)信!”
朱雀與青二馬上朝冥生追去。
而那些族人見到冥生與淑妃太子寫的信,也是怒氣沖沖的一起追過去了。
姜家石堡前只剩下扮成“玄生”的段奕與云曦。
“總算是安寧了!走,回南園!”段奕抓起云曦的胳膊,朝前方停著的馬車走去。
云曦想起他還沒有回答她的話,居然事事都瞞著她,心中懊惱,便用力地抽回胳膊。
她斜斜瞥了他一眼,涼涼說道,“玄護(hù)法,男女授受不親!”
“嗯?”段奕瞇著眼眸,高出她一頭的個(gè)子生生將她頭頂?shù)年柟庹趽踝×耍樕详庩幊脸粮┥砜聪蛩,“你敢說授受不親?”
云曦眨眨眼:“……”
他扯掉臉上的胡子與人皮面具,“現(xiàn)在可以親親了嗎?”
云曦:“……”
她朝四周看看,咬著牙,“你露真面目就不怕被人看出來?”
“當(dāng)年,只有四個(gè)護(hù)法見過本王,如今已經(jīng)死了三個(gè)了,雖然還有一個(gè)冥生活著,但他也活不久了!”
段奕抓著她的胳膊不由分說的,將她拖進(jìn)了馬車。
馬兒也老實(shí),段奕拍拍車門,馬兒竟自己拖著馬車在大街上行走起來。
坐進(jìn)了馬車,云曦看了一眼段奕,主動與他隔著距離。
段奕看了兩人中間那一尺多寬的位置,微微挑眉,手指在軟墊上拍拍,“過來。”
云曦不動。
段奕的長胳膊一伸,拉住她的胳膊,然后……開始脫她的外衫。
她怒目,雙手捂著胸口,“大白天的……,段奕你想干什么?”
段奕抓著她的胳膊,手一頓,微微瞇起眼,“剛才那冥生的掌風(fēng)扯破了你的袖口,給你換件外衫而已,曦曦以為為夫想干什么?”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云曦僵住,臉上一臉黑線,“……”
他就不能說清楚了再動手嗎?
段奕在馬車的一個(gè)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一件女式的外衫,“快換了!
云曦囧:“……”
果然是她想多了。
替她換好了外衫,段奕也換下那身護(hù)法們常穿的灰白麻布袍子,穿上平時(shí)的玉白外衫。
。
馬車到了南園。
云曦自己挑簾子剛走下馬車,段奕忽然將她打橫抱起來。
“段奕,你干什么呢?我能自己走路!”她憤恨地咬著牙,宅子門前也有很多人的好吧。
他時(shí)不時(shí)抽瘋,她擔(dān)心她過不了多久會嚇出病來。再說,她現(xiàn)在無端多了個(gè)“圣主”的身份,還受著南詔族人的膜拜。
“在外面走了那么多的路,腳不累?”段奕俯身看向她,溫和笑道,已抱著她走進(jìn)了宅子。
守在宅子門口的林公林婆見到段奕,正要開口說話,但看到段奕的眼神馬上將話吞進(jìn)了肚子里。
當(dāng)然,云曦的臉貼著段奕的胸口,沒看見他們打的啞語。
段奕抱著她一直走到后院。
“曦小姐……,你這是怎么啦?”
云曦一怔,扭頭朝一旁看去,只見園中的紫竹下,站著穿一身天青色長衫的段輕塵。
換掉了一身黑沉的斗篷外袍,他依舊是那個(gè)溫和的清貴公子,只是,望著云曦看的臉上,笑容有些僵。
“曦曦的腳走累了,本王心疼而已,輕塵,有什么奇怪的嗎?”
段輕塵眼底的笑容徹底消失。
“當(dāng)然奇怪,她現(xiàn)在還只是王爺?shù)奈椿槠薨桑退闶且呀?jīng)大婚了,王爺這么抱著她招搖過市,有沒有想過她的名聲?”
段奕的眸色一沉。
云曦感到他抱著她的腰身上的手,正在微微用力。
她頓時(shí)覺得頭痛。
段輕塵沒事又跑來干什么?她都幫他除了四個(gè)護(hù)法,還不滿意?
“而且,她目前的身份是圣主,圣主可是南詔靈族人心目中的神的化身,王爺這么做,可有些自私!”
段奕冷笑,“本王的女人,當(dāng)然由本王自私!旁人有什么腹誹,那是多管閑事!再者說,本王在外面時(shí),什么時(shí)候沒有顧及著她的名聲?輕塵這么說,是想挑撥我和曦曦的關(guān)系?”
段輕塵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不敢,只是心疼曦小姐而已!
“這世上心疼她的男人只能是本王,別人來心疼,可就有些居心叵測了!”段奕的臉色越來越黑。
再說下去,只怕這二人會打起來。
云曦揉了揉額頭,“我的腳麻了,你放我下來吧,讓我走動走動。”
“腿麻了,進(jìn)屋去給你揉揉就好了。”段奕不再理會段輕塵,抱著云曦進(jìn)了里屋。
只是,他那腳步踩在地上嚓嚓響,帶著一股火氣。
云曦?zé)o語扯著唇角,段奕這下可是氣壞了,段輕塵沒事跑來干什么?
這不是自己找罵嗎?
難不成……
云曦心頭一驚,他會將那份端木雅許的婚書當(dāng)真?
娘都死了五六年了,她又從小生活在謝府,她并不知情?
“哼!遭蜂引碟!”頭頂上的男人哼哼一聲。
云曦:“……”
抱著她進(jìn)了屋,段奕將她的腿平放在自己的腿上,正要揉時(shí),外間屋子里,段輕塵腳步聲又走進(jìn)來了。
但,他沒有進(jìn)屋,而是站在外面說道,“曦小姐,梅州知州失蹤了,我想,這事一定得讓人仔細(xì)查一下!
云曦拂開段奕的手,就要站起來,被段奕摁住了,“我去!”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好。”
有她摻和,只怕段奕又得有想法。
段奕走出里屋,一雙俊美的眸子冷冷掃了一眼段輕塵,“跟本王來!”
段輕塵朝里間屋里看了一眼,跟著段奕走出園子。
兩人到了宅子外面。
門前,早已停著兩匹馬。
“上馬!”段奕看了他一眼,清冷說道。
段輕塵看了一眼另外一匹馬,輕身一躍跳了上去。
很快,兩匹馬一前一后離開了南園。
云曦從后院追出來的時(shí)候,只看見揚(yáng)起的塵土,二人的身影早已看不見了,只隱約聽到馬蹄聲。
“林公,還有馬嗎?”
林公搖搖頭,“姑娘,沒有了,就兩匹!
沒有馬?
云曦的眼睛一瞇,段奕這是不想她跟著去嗎?
她朝街上看了看,因?yàn)槌峭,青隱裝成段奕的樣子圍著城,城中的人不敢出門,個(gè)個(gè)都躲在家里,街上的行人稀少,連匹馬的影子都看不見。
她咬了咬牙,腳尖一點(diǎn),拔腿朝二人離開的方向跑去。
半是奔跑,半是運(yùn)著輕功,不多時(shí),竟然也追上了他們。
段奕與段輕塵在一處山崖邊停下了。
云曦也藏在一處山石后面看著他們。
她擔(dān)心段奕發(fā)現(xiàn)了她,站得比較遠(yuǎn),好在她的耳力不錯(cuò),隔著幾十丈遠(yuǎn),她仍能清楚地聽到二人的說話聲。
只見段奕翻身下馬,忽然拔下馬背上的配劍,抵在剛剛跳下馬背的段輕塵的心口。
“拔劍!”段奕冷冷說道,俊美的眸子里沒有一絲溫度。
“王爺……將輕塵約出來,不會是想同輕塵比劍吧?”段輕塵揚(yáng)了揚(yáng)眉,唇角浮著微微冷笑。
“睿世子,齊王,國師!段輕塵!你有著多個(gè)身份,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的目的!有本事挑事,沒本事同本王決戰(zhàn)嗎?”
“好,奉陪!”
段輕塵身子一矮,躲開了段奕的長劍。
同時(shí),他的手指一晃,從腰間抽出軟劍,“哧溜溜”地一聲響,迎上了段奕。
兩人就在山崖邊廝殺起來。
看不清他們的一招一式,只看得見一青一白兩個(gè)影子。
躲在遠(yuǎn)處的云曦大氣不敢出。
她知道,去年除夕的那天,段輕塵還傷過了段奕,幾枚冰魄毒針差點(diǎn)讓段奕過不了今年的初一。
她悄悄地握著從段輕塵處偷來的兩枚冰魄毒針,瞇著眼緊張地看向前方廝殺的二人。
若段輕塵敢傷段奕,她也絕不放過他!
乒乒乓乓的兵器撞擊聲一直持續(xù)了半個(gè)多時(shí)辰,段輕塵的腳步開始凌亂起來。
而段奕手中的長劍卻是越舞越快。
只聽“噗——”的一聲,段輕塵忽然被段奕一掌擊飛三丈多遠(yuǎn),倒在地上。
同時(shí),段奕手中的長劍也抵在了段輕塵的胸口。
段輕塵捂著心口大吐了一口血,而一雙眼眸似有不甘心的看著段奕。
云曦看不清二人的表情,心下心疑,段奕不是曾經(jīng)輸在段輕塵的手里嗎?怎么才半個(gè)時(shí)辰,反而贏了段輕塵?
而且,段輕塵似乎傷得不輕?
“你好奇你輸了是不是?”段奕輕笑,玉白色長衫輕拂,而眼神漸漸變得幽遠(yuǎn),“你原本就不是本王的對手,本王能贏過四個(gè)護(hù)法,而你卻贏不了,可見本王的武功在你的之上!
“……”
“本王六年前初學(xué)藝就殺了你的師父老國師,何況是六年之后?之所以在去年除夕前夜被你偷襲中招,是因?yàn),本王在不久前失了一半的元(dú)!?br />
“……”
“本王用一半的元?dú),換她再活一世!”
段輕塵赫然睜大雙眼。
“你一定知道本王說的是誰對不對?這樣一個(gè)本王用命換來的人,哪能這么便宜讓你帶走?你若再挑撥我和她,對她胡言亂語,惡意編造往事,本王不建議撕毀我們之間的協(xié)議!”
“……”
“同元武帝對抗上,本王還有這份實(shí)力!不需要任何人來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