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琸的人馬朝段奕的馬車包圍起來,幾十柄寬口大刀齊齊指向馬車門。
奕王府隨行的四個護(hù)衛(wèi)同時也抽出了身上的配劍迎上,兩方人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
林中寂寂,但空氣中迷漫著肅殺,陽光已西斜,林中變得陰暗更顯詭秘。
青一發(fā)現(xiàn)手里還抓著周侍郎,他一怒之下一拳頭將周侍郎揍倒在地,又狠狠地踹了一腳,口里罵了一聲,“小人,敢害王爺,小爺我不會放過你!”
幾柄大刀馬上朝青一揮來,很快,林中響起了乒乒乓乓的刀劍博擊聲。
周侍郎一摸疼得直冒眼淚的鼻子,一手的血,又驚又怒,“太子殿下,王爺?shù)淖o(hù)衛(wèi)竟然狗膽包天毒打朝中命官,殿下,你得為下臣做主。
“全部拿下!奕王爺縱容門客毆打朝中命官這是想謀反了嗎?”段琸怒喝一聲。
所有的羽林衛(wèi)刀劍唰地朝青一與四個護(hù)衛(wèi)一起劈去。
而這時,三匹快馬朝這里奔來,當(dāng)中一個著綠衣的女子抬手搭弓,“嗖”的一聲,三箭齊發(fā)直射三個羽林衛(wèi)。
撲通!
三人倒地。
段琸雙眼一瞇,冷眸看向騎馬而來的綠衣女子。
她居然會三箭連發(fā),而且三箭都中,好精湛的箭法!
同時,段奕的馬車門也忽然開了,一條長鞭子從里彈出,飛快地卷向圍攻青一的幾個羽林衛(wèi)。
撲通!
又倒三人!
段琸大怒,冷笑一聲,“奕親王,你與人勾結(jié)謀害北疆公主還毒打羽林衛(wèi),這是想謀反了嗎!”
北疆的使臣宇吉也大聲說道,“太子殿下,貴國奕親王護(hù)送不周,原來是與賊人相勾結(jié),以至于害我公主命喪,請?zhí)觿?wù)必拿下奕親王!”
“宇將軍放心,本太子自會給你一個交待!”
“太子殿下的這頂謀反帽子可是大得嚇人,王爺為何不說一句話?”
綠衣女子與隨行的兩個侍女已騎馬到了近前,她看向段奕的馬車諷笑說道。
段琸看向她微微瞇眼,原來是鎮(zhèn)遠(yuǎn)侯的長女,寧雨薇?
鎮(zhèn)遠(yuǎn)侯常年鎮(zhèn)守西戎北疆一帶的邊關(guān),因為家中三代人出了四個大將軍而且除了現(xiàn)在的鎮(zhèn)遠(yuǎn)侯,家中的七個兄弟子侄都戰(zhàn)死沙場,家中更是沒了男兒。
皇上對他一家格外開恩,特封了長女寧雨薇為長寧郡主。
寧家更是無論男女都可世襲大將軍一職。
鎮(zhèn)遠(yuǎn)侯居然與段琸有來往?他的眸色更是冷了幾分。
馬車?yán)铮无鹊穆曇艟従彽氐纴,“本王的這個侄兒自小離了父母,不知禮數(shù)不懂尊老,本王仁厚,不與他計較。”
長寧郡主寧雨薇揚眉一笑,“奕親王大度!但長寧還是不解!彼隈R上朝段琸施了一禮,笑道,“太子殿下,能否讓人停了刀劍聽長寧說一二句?”
段琸微微瞇眼,對這個郡主他也不敢太得罪,揮手制止了廝殺,“郡主請說!
寧雨薇輕笑,“太子殿下。你們都說是北疆公主被人刺死,公主的人呢?尸體在哪兒?奕親王勾結(jié)了匪徒害公主?匪徒在哪兒?口說無憑便是誣陷。”
北疆使臣宇吉冷笑說道,“我國公主剛剛一聲慘叫,怎么會沒出事?你們看,從馬車?yán)镞流出了大片的血漬!
段奕的聲音又傳來,“宇吉將軍的眼神可真不好,那明明是兩只兔子的血,哪里是公主的血。公主,本王說的對不對?”
眾人的神色都是一變,兔子的血?
奕親王在問素公主,素公主沒事?
所有的人都看向北疆公主的馬車。
這時,從那車攆里丟下兩只被刀砍得腦袋都險些掉了的死兔子來。
一只女子的纖細(xì)的手還伸了出來,手上沾著幾滴血漬。
很快,兩個侍女走向前,捧上濕布巾給她擦了手,手又伸了回去。
“奕親王好耳力好眼力!惫黢R車?yán)铮粋女子的聲音輕笑說道。
青一眨眨眼,抬腳踢了踢兩只死兔子,哈哈大笑起來,“周侍郎,太子殿下,這便是你們口里說的死公主?明明是兩只兔子!”
他現(xiàn)在才明白,為什么那公主的車上掛滿鈴鐺了,原來里面藏著兔子,這是擔(dān)心殺死兔子時有異樣的聲音傳出用來迷惑人的吧。
這公主的心思可真縝密。
北疆使臣宇吉的神色忽然大變,他走到車攆前恭敬一禮,“公主!
“怎么,宇將軍這是詛咒本公主早死嗎?”女子的聲音森冷。
“末將不敢!末將只是擔(dān)心公主才……”宇吉嚇得撲通跪下來。
素公主的聲音一緩,“算了,你也是北疆皇室子弟,擔(dān)心本公主也是再所難免,起來吧!
“謝公主!庇罴鹕,看了一眼太子段琸后,眼神又移向地上的周侍郎。
而這時,周侍郎的神色也大變,對著馬車驚惶說道,“奕……奕親王,下臣也是擔(dān)心公主,才誤會您了,您大人大量……”
“本王的肚量一向都小,你就別指望本王原諒你了!瘪R車門口,一個緋紅色的身影一閃,段奕從車中緩步走出來,神采奕奕,俊美無雙,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寧雨薇看向他,眸色亮了幾分,翻身下馬朝他屈膝施了一禮,淺淺含笑,“奕王爺,好久不見!
可再看第二眼時,她的神色迅即一暗,笑容也僵在唇邊,表情也有些訕訕。
而段琸看向段奕時直接是怒得兩眼冒火。
因為段奕那張絕美的臉上,有幾個指甲血印,下巴上還有一個牙齒血印,脖子上更是青紫一片,一直往下延伸,似乎衣襟里也有。
牙齒印小巧,不可能是男人的。只可能是——
段琸的兩眼噴火,而袖中的拳頭狠狠的握緊,額上已蹦出青筋來。
他和她難道——
段奕卻無事人一般,朝寧雨薇微微額首,“多謝長寧郡主的三支箭!
“路見不平而已,王爺不必放在心上!遍L寧笑道,只是笑容不再自然。
段琸看向熱絡(luò)寒暄的二人,眸色深沉。
但旋即,他心中釋然了,如果曦曦知道段奕與長寧郡主如此相熟的話……
他的唇邊浮起一抹冷笑,說道,“奕親王,原來只是一場誤會。既然誤會解開,大家還是近早趕路,天色也不早了,想必公主也想早些進(jìn)城休息!
“對,對對,公主想休息!敝苁汤赡艘话驯茄无扰阒δ。
段奕沒理會二人,他的眸色寒如深冬之雪。
他朝周侍郎走近了幾步,“周侍郎為什么要在本王的酒里下藥?你分明是想藥倒本王,而引來刺客刺殺本王,讓本王無力逃跑,周侍郎為何要這么做?”
周侍郎嚇得不輕,“王……王爺,沒……沒有……沒有的事……”
“沒有嗎?青一,酒壺拿來!”
周侍郎一聽酒壺神色大變,那酒壺不是藏在自己的馬車?yán)飭?什么時候被奕親王的人偷了去?
段奕冷笑道,“周侍郎,這種酒壺有一個特點,便是可以在里面裝兩種酒,你要不要嘗嘗其中一種?酒中下的藥叫神仙醉吧?神仙中了藥也會睡上三天!
周侍郎已是嚇得冷汗淋淋,撲通跪倒,“不,王爺,下臣受人指使。下臣不敢害王爺啊……下臣……”
嗖!
一只劍朝周侍郎的胸口射來。
周侍郎的兩眼一直,倒地而亡。
寧雨薇眼神一瞇,馬上拉弓搭箭朝林中射去。
啊——
林中荒草一晃,一個人慘叫一聲。
“把人拎出來!”段奕朝青一說道。
青一飛身進(jìn)了路旁的林子里,片刻,手中拎著一個人跳出來,“主子,死了。這人身上中了一刀直扎脖子,郡主的箭只是射中了他的腿。”
“這便是殺人滅口啊,一環(huán)接著一環(huán)。太子殿下,這事兒可得查啊,這可涉及到一個朝中命官的性命,雖然他想害人但卻是藏著不少秘密未說,還涉及到奕親王與北疆公主!睂幱贽币馕渡铋L的看著段琸。
段琸的臉上黑一陣白一陣。
他朝段奕拱手行禮,“奕親王,事情到了這一步,只能讓王爺先帶著素公主進(jìn)城,本太子來追查刺客了!
“太子辛苦!倍无人菩Ψ切Φ目戳怂谎,拂袖坐進(jìn)了馬車。
“起程!”周侍郎被殺,禮部另一個小官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代替他的位置指揮起了車馬。
一行人又緩緩朝城中而行。
寧雨薇看了太子一眼,微微彎了一下唇角,也跟著車隊往城中走去。
很快,林中又恢復(fù)了寂寂。
段琸的暗衛(wèi)暗雨從林中跳了出來,“殿下。”
段琸的兩眼直噴怒火,手中揮起馬鞭子朝暗雨的身上狠狠的抽去,厲聲怒罵。
“廢物!這么點兒事都辦不好?你們的劍刺向了哪里?為什么那公主還活著?”
他身邊八個身手最強的暗衛(wèi),如今只剩了三個。且是最弱的三個,用著很不順手,讓他心中氣悶。
暗雨不敢反抗,忍著身上的痛跪拜在地,“太子,屬下們的劍的確是刺中了車,可誰想到那公主那樣的狡猾!
段琸忍著怒火,“以段奕的狡猾性子,一定會猜到今天的事情有著蹊蹺,做好準(zhǔn)備,防止他的暗算!
“是,太子殿下。”
……
青一看著禮部的幾個小官員一臉的不善,居然敢算計王爺?找死!
密林離城門也不遠(yuǎn),黃昏前,一行人都進(jìn)了城。
北疆公主的府邸早在半月前就準(zhǔn)備好,是設(shè)在皇宮附近的一所大宅院,早先年在元武帝還是醇王時住的一座別院,卻也建得富麗堂皇。
門楣上大書著兩個大字“靜園”。
而靜園前,也早已侯著宮中派來的幾個宮女太監(jiān)。
領(lǐng)頭的大太監(jiān)朝素公主的車攆走近幾步,恭敬的行著禮,“公主一路辛苦,皇上有話吩咐下來,您今日就不必進(jìn)宮覲見了,時辰不早,早日休息。”
“有勞公公傳話!彼毓髡f道,又讓人挑起簾子,微微朝段奕的方向施了一禮,“多謝奕親王護(hù)送,明天,本公主一定親自到府上拜謝。”
“迎接公主是本王份內(nèi)的事情,公主不必客氣了,請早日歇息。”段奕還禮,又吩咐著隨行的二十個羽林衛(wèi)在府邸前站崗守衛(wèi)。
素公主的馬車并沒有在府門前停下,而是一路駛進(jìn)了院子,隨后,大門關(guān)上。
段奕帶著人離開。
行了一段路后,青一敲了敲車壁,說道,“主子,這位素公主真是奇怪,她怎么會在車?yán)锊刂鴥芍煌米樱侩y道她知道有人殺她?”
“不是兩只,而是有十幾只!倍无鹊穆曇魪能?yán)飩鞒鰜怼?br />
“十幾只?”青一睜大雙眼,一臉吃驚,“主子怎么知道的?”
“聽到的,兔子乖順的待在車?yán)铮瑤缀鯖]有聲音,但若被殺時,還是會尖叫的,那鈴鐺的聲音便是遮掩兔子死亡時發(fā)出的聲音。”
青一吸了一口涼氣,“這公主還當(dāng)真聰明!
“她不是公主,那是個男子。鈴鐺的聲音也遮住了他聲音的不同!
“男子?”青一更是吃驚,“難道北疆的公主沒來大梁?”
段奕未說話,頓了頓后,朝外說道,“青峰,馬上帶上幾個人,沿著北城門往北沿路去找一個使彎刀但輕功很高的年輕女子。
記住,不要讓太子發(fā)現(xiàn)素公主未到京城。今天的事情絕對與他有關(guān),他居然為了陷害本王而殺北疆公主,這無疑會挑起兩國事端,真是鼠目寸光愚蠢之人!
“是,主子!鼻喾鍝P了揚馬鞭,策馬離去。
……
段琸回了太子府,坐在書房里一臉陰沉一言不發(fā)。
他的侍妾走進(jìn)來小心地問道,“殿下,晚飯已備好,是端來書房,還是……”
紫玉離著他的桌案三尺遠(yuǎn),低著頭,一臉乖巧模樣的站著。
看到她的一身紫色的衣衫,段琸又想起了云曦,繼而又想起段奕脖子上的淤痕與下巴上的牙印。
他的雙眼馬上一片血紅,咬牙抬手揮掉了桌上的一堆書本與筆墨。
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紫玉嚇得馬上跪下了。
一個暗衛(wèi)在門口說道,“太子,有曦小姐的情況匯報。”
“講!”
“曦小姐回了夏宅,而且,服侍的侍女也回了夏宅,還帶了一馬車的行李!
段琸的眼神一瞇,她這是回夏宅住了?
他的神色平靜下來,“知道了,下去吧,繼續(xù)盯著!
“是,殿下!卑敌l(wèi)退下。
他又看向紫玉,柔著聲音道,“本宮今日心情不好,嚇著你了,你起來吧!
紫玉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到他讓人盯著謝云曦的事。
起身時,她的唇邊浮著諷笑,但也很快就消失了。
她前幾日遠(yuǎn)遠(yuǎn)的見過奕親王的準(zhǔn)王妃謝云曦一次,那是個渾身透著靈氣的女子,一身紫衣翩然似仙。
她始知,她只是謝云曦的替代品。
“殿下,晚飯已經(jīng)備好了!彼椭^,柔聲說道。
“嗯,你陪本宮一起吃飯吧!
紫玉驚詫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小心的說道,“是。”
……
夏宅里。
云曦被謝甜送回宅子后,就一直在床上睡著。
夏玉言以為她生病了不免心中擔(dān)憂,問云曦,云曦卻將自己蒙在被子里死活不說話。
謝甜坐在一旁,手里端著一盤云曦不吃的草莓吃著,嘻嘻一笑說道,“夏嫂嫂,她什么毛病也沒有,就是……咳咳……就是一晚上沒睡覺而已!
夏玉言眨了眨眼,驚愕的問道,“一晚上沒睡?那她做什么去了?”
“王爺沒讓她睡覺!”謝甜笑道,又將空盤子伸向一旁侍立的桂嬸,“草莓好甜,桂嬸,還有嗎?”
“有的。姑小姐盡管吃。”桂嬸笑呵呵接了空盤子。
“沒了,娘,我還沒吃呢,怎么全讓姑姑吃了?”云曦惱火的翻了個身,惡狠狠看向謝甜。
她怎么會有個這么不靠譜的姑姑,這是拆她的臺嗎?
“姑姑是頭回來咱們家,她是客人,曦曦你得讓著她。”夏玉言軟語安慰她道,又轉(zhuǎn)身問謝甜,“王爺為什么不讓她睡覺,她做錯事了嗎?”
謝甜眨眨眼,又咳嗽了一聲說道,“王爺與她……呃……說事情,商議事情呢,嘿嘿嘿……”
夏玉言松了口氣,“哦,只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曦曦犯錯了呢,她年紀(jì)比王爺小,王爺教導(dǎo)教導(dǎo)她,她虛心聽著是應(yīng)該的。”
謝甜一聽這話噗嗤一聲笑起來,又要開口,卻聽云曦沉聲說道,“端木舅舅有一回跟我說起姑姑的一件事,他耿耿于懷呢……”
謝甜的神色一斂,忙走向床榻,將頭伸向里面,“小曦曦,你舅舅說我什么了?”
云曦瞇眼狡黠一笑,“讓我想想,只是……我昨晚睡得少,一時想不起來!
謝甜:“……”
“姑姑,想知道的話就讓我多睡會兒。”她眨眨眼。
謝甜咬著牙黑著臉,“你要是想不起來,有你好看的!”
想不起來你也不敢將我怎么樣!
云曦的眼睫眨了眨,心中已有了主意,反正想起一件還有另一件,謊話永遠(yuǎn)編下去。
端木舅舅就是她的一個劫。
將謝甜騙走,云曦安穩(wěn)的睡了一下午。
不知睡到了什么時候,有人輕輕的撫著她的臉。
她一驚,忙睜開眼來。
屋中的光線已暗,原來已到了傍晚,而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睡在一人的臂彎里。
“嗯,將你吵醒了?”段奕正合衣躺在她的一則,目光溫柔的看著她,臉上有些歉意。
她側(cè)過臉來看著他微微一笑,“也沒有,睡了一下午了呢!
她翻了身,微微抬頭看向外面,床前的層層幃幔低垂,凝神細(xì)聽下,屋中,甚至是院中都沒有人的聲音。
她松了口氣。
段奕撫著她的臉輕笑,“本王來了,她們誰敢進(jìn)院子?當(dāng)然會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
她這才又閉了眼重新睡下,吸著他身上好聞的青荇氣息,還將頭往他懷里鉆了鉆。
剛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忽然,她又想起一件事來,猛然從床上坐起,飛快地下床找衣衫穿。
段奕也從床上坐起來,訝然看向她,“怎么啦,這樣慌慌張張?”
云曦一面在衣柜里翻騰,口里一面說道,“我在屋中睡覺,你卻在我屋中這么久,我娘會怎么想?啊,孤女寡女獨處一室!這誤會就大了。
還有呢,這個時候,我哥一定也從衙門里回來了,他又會怎樣想?真是的,你也不早一點兒叫醒我!一會兒我準(zhǔn)會被他們訓(xùn)斥!
段奕瞧見她慌亂的穿衣衫,不禁莞爾一笑,走到她的身后幫著她系衣衫的帶子,溫聲說道,“夏夫人已經(jīng)知道我們昨晚圓房的事了!
云曦迅即呆住,瞇起眸子扭頭看他,咬牙切齒說道,“段奕!這事兒你怎么不經(jīng)過我的同意?你怎么就這樣跟我娘說了!”
她的臉還往哪兒放?
段奕挑眉,一臉的無辜,“曦曦,不是我說的,是太后的意思,你前腳一走,她馬上著人送了一馬車的補品過來,你想想啊,夏夫人看到近百個藥材盒子,和兩個做藥膳的嬤嬤,當(dāng)然得問是怎么回事了,隨車送東西的瑞嬤嬤便全都交待了!
云曦的臉一紅!啊
她只是不小心睡了段奕,要不要這么高調(diào)?
她還怎么見人?
段奕溫和地笑了笑,“好了,沒人會笑你的,女子長大遲早有這么一天,只是你打亂了計劃,提前了而已,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關(guān)系?已經(jīng)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咱們?nèi)デ霸喊。?br />
云曦用冷水浸濕了一下臉,這才平復(fù)了一下心情。
豁出去了!不就是挨一頓訓(xùn)嗎?
兩人一齊往前院走。
曦園外間的廊檐下掛著兩個紅燈籠。
云曦走下臺階時不經(jīng)意的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迅即呆住了。
段奕忙問道,“怎么啦?”
她伸手撫向他的下巴,那兒有個深深的牙印。
是她昨晚在身子不適的時候咬的,當(dāng)時也沒印記,現(xiàn)在卻是變成了裸紅色,可見那一口咬得多深。
她撫著那個牙印,耳根一陣發(fā)燙,“你……你就這樣出門?”
“嗯,怎么啦?”段奕點點頭,一臉訝然,然后又微微一笑,“為夫容顏絕美,多個牙印也不會丑!
“沒什么,走吧,去吃飯!彼皖^轉(zhuǎn)身朝前院走。
這下好了,丟臉丟到天上了,那個牙印小巧,一看便是女子的。
而段奕能容忍近他身邊的女子只有她,人們看到那個牙印,不聯(lián)想到她才怪!
段奕見她一副小女兒樣的嬌羞模樣一直忍著笑意。
昨晚的她那么大膽,今天竟然這么膽小。
晚飯在前院東側(cè)的花廳里擺開。
一張大圓桌上擺滿了各色菜肴。
謝老夫人與趙玉娥也被請了過來。
眾人看到段奕走來,紛紛起身行著禮,“王爺。”
段奕朝謝老夫人與夏玉言走近幾步,一手扶起一個道,“都是一家人,老夫人,岳母不必多禮了。”又對謝楓與趙玉娥額首道,“大哥,趙小姐也請起!
“王爺是貴客,禮數(shù)還是不能少的!敝x老夫人微笑道。
云曦先朝謝老夫人屈膝行了一禮,又低低朝謝楓與趙玉娥喊了聲,“哥,玉娥姐。”便站在夏玉言身后低頭不語。
很快,謝老夫人與謝楓便與段奕閑聊起來,夏玉言忙著給眾人布菜。
趙玉娥拉著云曦悄聲問道,“你怎么不說話?你臉紅干什么?”
云曦:“……”
這頓飯她別想吃好,好幾雙眼睛不時地往她身上瞧。
宴席散,夏玉言將云曦拉到僻靜處,低聲問她,“不就是圓房了嘛,你怎么不說?還是王爺跟太后說起,娘才知道,難怪你回家就睡著,你那姑姑也跟個大孩子一樣,將人扔下就跑了。你不說,讓娘怎么照顧你?”
云曦恨不得挖個坑將自己埋了。
這事兒,非得跟眾人都說一遍嗎?她低著頭,“能有多大的事?”
夏玉言埋怨說道,“當(dāng)然大了!女子頭次得保養(yǎng)著身子。廚房里還燉著補湯,一會兒端來你喝了!
云曦汗顏:“娘,剛剛吃完晚飯,還喝得下嗎?”
夏玉言道,“這可是王爺再三交待的,娘要是將你養(yǎng)瘦了,王爺和太后那兒怎么交待?王爺說務(wù)必要在兩個月內(nèi)將你養(yǎng)胖十斤!
云曦:“……”這是段奕的養(yǎng)豬計劃?
夏玉言想了想,伸手撫著她的小腹處說道,“要是這兒有了,十斤來得也快!
云曦的臉更紅了:“……”才一晚上而已,有那么快嗎?
快二更天時,段奕才起身告辭。
謝楓看了一眼她,說道,“曦曦,送送王爺!
云曦馬上挑眉看向謝楓。
謝楓居然讓她送段奕?她這位大哥不反對了?
謝楓悄悄的對她道,“做了王府之婦,就要有個賢妻的樣兒!
大哥也知道了?
云曦,“……”
謝奕與云曦一前一后往前院府門處走去,繞過一座假山后,便聽不見身后的腳步聲了,府里的仆人們都識趣地躲了起來。
段奕停了腳步,站在原地等著,微微偏頭看著她,目光溫柔。
等她走到他的一則,他伸手捉住她的小手。
他的手正好將她的手包在里面,讓她的心一陣溫暖。
他低頭看向云曦,溫聲道,“大婚日定在八月八日,好嗎?永貞皇后的國喪日過完,是七月,七月這個月不利婚娶。
八月金桂飄香,天氣入秋,適合做許多事情,你覺得怎樣?我也畫了幾張請貼,明天讓人送來給你看看圖樣。”
云曦抬頭看向他,迎上他的眸子。
他的眸中目光沉沉,讓人不由得深深陷入。
八月啊,才兩個月而已,她道,“好!
銀色月光拉長了二人的影子。夏夜,涼風(fēng)習(xí)習(xí),偶爾聽到幾聲蟲鳴。
兩人已走到了照壁處,再往前走,便出了府門了。
段奕將她拉入懷里,揉著她的發(fā),半晌說道,“等著我!甭曇粲行┑蛦。
“好。”她將臉埋在他的胸口。
夏宅前停著段奕的馬車,青一坐在趕車位上。
“曦小姐!鼻嘁灰姸顺隽烁T,馬上跳下車位笑呵呵行著禮。
“嗯!痹脐爻嘁稽c了點頭。
段奕放開她的手,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溫聲說道,“不早了,進(jìn)去吧!
“她看著你回!彼。
“不行。”段奕沉著臉,“天晚露重,早些睡。”段奕將她往府里推。
青一閉了眼,仰天長嘆,唉,為什么不著調(diào)的謝師祖非得讓曦小姐回家?看他們王爺一臉怨婦相。
云曦笑了笑,“好,我進(jìn)去!
段奕看著她進(jìn)了府里才上馬車,一陣車輪響,馬車消失在月色里。
而云曦又回過頭來,她看著夏宅前空空的街道,訝然失笑,每天看著的人不覺得,一旦分開,心中竟空了一處。
她伸手正要關(guān)府門,忽然聽到隔壁段輕塵的別院里響起了一陣琴聲。
琴聲悠揚,卻透著無盡的凄涼,每個跳躍的音符都在訴說失去愛人的心痛。
曲聲悲得讓人心中不由得跟著一陣一陣的抽痛。
云曦微微蹙眉,世上竟有如此震撼心神的琴聲?
是段輕塵撫的嗎?
但,那樣一個人,眸中神色如深井之水的靜,笑容如春日陽光般溫和的人,怎會有悲?
心中好奇,她借著月色,往段輕塵的府邸走去。
而這時,街角忽然閃出一人一馬,由遠(yuǎn)而近狂奔而來。
云曦瞇眼,這人有些眼熟悉?是誰?
她正要躲開那馬,但騎馬之人卻彎腰將她擄到馬背上。
“不好,快!曦小姐被人劫持了!”兩個管家白虎與玄武當(dāng)先追了上去。
很快,青裳與吟霜也跑了出來。
“家門前被劫持?誰干的?追!”謝楓也被驚動了,飛快地牽出馬來大怒著順著聲音追去。
夏玉言嚇得不輕,“這……這是怎么回事?誰這么大的膽啊,這是……”
留在府里的朱雀安慰說道,“夫人不用擔(dān)心,楓公子已經(jīng)追上去了,曦小姐不會有事的!
夏玉言坐立不安,“這……這才剛剛回府呢,這可怎么辦?”
“小姐不會有事的,夫人。”桂嬸也安慰說道,而臉上也焦急起來,天子腳下啊,當(dāng)街擄人,這還有王法嗎?
……
馬兒跑得飛快,轉(zhuǎn)眼便離了夏宅,在寂寂的夜里一路狂奔。
“曦曦,是我!蹦侨说纳ひ舭祮。
云曦聽到這聲音后頓時大怒。
“原來是太子殿下!你竟敢當(dāng)街搶人?快放我下去!我是你未來的嬸嬸,你竟然這么無禮?”
“不放,我有事問你!倍维k一手拉著馬韁繩,一手死死的摟著她的腰身。
“你到底放不放我下去?”云曦已伸手摸向腿上的匕首,拔出后咬牙飛快地朝他刺去。
“曦曦,你傷不了我的!彼劢堑挠喙饪吹揭黄┝灵W來,抬手一揮將匕首打落在地。
“段琸!”她眸色一冷,口里舌尖卷起開始吹出一聲尖利的嘯音來。
這時,二人身下的坐騎忽然一聲嘶叫,停下狂奔。
云曦借機(jī)抬手劈向他。
段琸卻以更快地速度將她的雙手反鉗,伸手胳膊夾著她躍上屋頂。
她忽然看見了有人朝她追來,大聲喊道,“我在這兒!”
可畢竟隔得太遠(yuǎn),青裳幾人沒聽見。
段琸眸色一沉,伸手拍上她的脖子,她便動不了。
“曦曦,我只是想問你幾句話,我不會將你怎么樣,你不用擔(dān)心!
她根本不怕他,她已死過一回早已無懼死亡。
她只是厭惡聞到他身上的龍涎香。
可她的確打不過他,此時,唯有用冷眸看著這個偽君子。
段琸帶著她在巷子穿梭,然后進(jìn)了一所小宅子。
宅子空無一人,物品卻齊全,顯然有人住過。
段琸踢開屋門,抱著她進(jìn)了里屋,然后將她放在床上。
云曦馬上冷眸看向他。
屋中的蠟燭被他點燃,一室明亮。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云曦。
雖然只隔著床三尺遠(yuǎn),可他卻覺得像是隔著三生。
她的冰冷的目光讓他心中陣陣抽痛。
“我只想問你一句,曦曦。你真的喜歡段奕?”他道,聲音哽咽。
“是!”她看著他冷笑道,語氣堅決,“我喜歡他,我已是他的女人了,昨晚上我們就圓房了,你還將我擄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