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人,一身淺紫色裙袂,長長的墨發(fā)披散,一雙杏核眼似笑非笑,唇角斜斜的勾起,正定定的看著她。
她心神一晃,但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
原來是自己眼花了,不是謝婉那個死妮子的鬼魂。
原來是謝云曦!
安氏看著她冷笑,“原來是你?你來這里做什么?你娘都同老爺和離了,這府里,你可沒有資格來。來人,將她給我哄出去!”
祠堂前站著兩個看門的婆子,看了一眼安氏卻是站著不動。
安氏惱怒,“怎么,你們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嗎?你們這是想反嗎?皮癢癢了是不是?”
兩個婆子的眉毛揚了揚。
有一人不屑的撇了一下唇,有一人抬著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安姨娘,這曦小姐可是得了老夫人的同意,可以隨時來府里的,是客人,不能打。要打,你得請示老夫人!
“什么?”安氏咬牙看著云曦,一副恨不得吃了對方的模樣。
但她被謝錦昆踢了一腳,再加上被老夫人用家法處罰了,身上到處都疼,一時走路都困難,沒法動手打人。
她只得吩咐身邊的丫頭,“牡丹,給我掌嘴,既然來了這府里,就得懂這府里的規(guī)矩,按著輩分排,我依然是她的長輩!
牡丹卻為難地說道,“姨娘,不能打,她現(xiàn)在是小姐,你……你只是姨娘啊!
“還是牡丹說得對,安姨娘,見了本小姐你居然不行禮,你才是不知禮數(shù),來人,讓安姨娘懂懂什么是規(guī)矩!”
“是,曦小姐。”兩個看祠堂的婆子上前就將安氏摁倒在云曦的面前,口里兇狠狠的說道,“快行禮,安姨娘,她是小姐,你是個侍妾,侍妾見了主子都得下跪的!”
“你們——你們這些刁奴——”安氏被婆子摁倒在云曦的面前動彈不行,婆子按著她的頭,一連磕了三個響頭才將她放開。
“起來吧,安氏記得下回見了本小姐就得這么做!痹脐匚⑽⒁恍Γ缓髲暮砂锩隽藘慑V銀子塞到兩個婆子的手里,笑道,“賞你們的。”
婆子得了銀子千恩萬謝,喜得眉開眼笑。
云曦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走到安氏的面前,也扔了一錠銀子在她的面前,“姨娘表現(xiàn)的不錯,這是賞你的!
說完,她帶著青賞與吟霜揚長而去。
安氏見她走遠(yuǎn)了,氣得將那錠五兩的銀子扔出老遠(yuǎn),“死賤妮子,真是命大的很,居然溺死了幾次都沒有死掉!只怪老娘下手太輕,如今長大了竟然猖狂起來了。走著瞧,老娘不會放過你的!等我兒子回來,一定要將今日恥辱千倍萬倍的還你!”
云曦雖然已經(jīng)走出了幾十丈遠(yuǎn),但她的聽力過人,她微微一凝神,將安氏的話一字不差的聽到了耳朵里。
她眸中戾色一閃,冷笑一聲,原來她小時候的無數(shù)次落水都是安氏安排的。
既然這么想她死,休怪她心狠地還擊。
走到府里的東園門附近的時候,云曦看到謝云容帶著她的小丫頭朝她迎面走來。
隔著老遠(yuǎn),謝云容就叫嚷起來,“謝云曦你給我站!”
腳步匆匆,一臉的兇相。
云曦果真站住了,她微微一笑,“二姐姐找我什么事?”
謝云容卻是一怔,停步不前了。
她心中吸了一涼氣,為什么她看著謝云曦會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面前的女子,衣飾上沒有過多的裝飾,但那眉眼間卻有一種無形的威懾力讓她不敢直視。
她定了定心神,心中暗道,這八成是這個妮子在搞什么名堂,她會怕他?
謝云容微微抬起下巴走到云曦的面前,陰沉著臉說道,“你到這府里做什么?你那賤人娘都同我爹爹和離了,這府里沒有你來份!你不再是這府里的三小姐,你不過是個賣酒娘子的女兒!”
云曦將酒樓交與夏玉言與謝楓打理,謝府中,有些對夏玉言不喜的人私下里就對夏玉言喊起了酒娘子。
她眼睛一瞇,厲聲喝道,“你居然敢嘲笑我娘?”
然后,她抬起手便朝謝云容的左右臉上狠狠的抽了兩個耳光,
“吖——,你個賤丫頭敢打我?玉枝,給我打死她!”謝云容捂著臉尖叫起來。
玉枝怯怯的走到云曦近前,還沒有抬手,便被云曦的眼神嚇著了。
她心里直犯嘀咕,為什么三小姐出府一個月,這眼神看著比老爺?shù)倪怕人?讓人看了直打哆嗦?
謝云容頓時火了,罵道,“沒用的丫頭,滾開!”
她推開玉枝,撩起袖子就朝云曦沖去。
云曦看著她完全不顧平時冰清仙子的形象,咬牙切齒一副惡婦人般沖了過來,她微微一笑,側(cè)身一讓,然后抬腳一勾將謝云容勾倒在地。
撲通!
謝云容撲到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你個賤丫頭,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滿嘴都是泥土,口里仍然含糊不清地罵罵咧咧著。
玉枝嚇得趕忙跑上前將她扶起來。
云曦卻是走開了兩步,看著地上一身狼狽的謝云容冷笑道,“謝云容,罵人之前呢,最好先看看自己是不是行得端,走得正,否則,反會被人嘲諷。
你罵我娘賤?罵我賤?罵我娘是身份低賤的酒娘子?你知不知道你娘才是天下最不要臉最下賤的!
當(dāng)初,她看上了有夫之婦的謝老爺——也就是你的父親,便對老爺暗中下了藥,自己不顧廉恥以黃花大姑娘之身寬衣解帶爬上他的床。
為了掩人耳目,還將我娘騙來觀看,說是老爺主動纏上她,我娘氣得險些將肚子里懷的孩子流產(chǎn)了。好在我娘堅強,我大哥身子結(jié)實,這才沒有出意外!
你說,誰賤?
我娘可沒有像你姨娘那樣,在未嫁人之前爬過別人的床吧?
我娘嫁給謝老爺之前,可是十里八鄉(xiāng)的賢女孝女,才貌俱全,每天都有人上門來求娶,可她卻是瞎了眼才嫁給謝老爺!
我娘現(xiàn)今開著酒樓,但錢賺得干凈,是靠自己勞動得來的,不像你姨娘,除了偷這府里的錢,騙老爺?shù)腻X,騙那謝婉的錢外,她還有什么錢進帳?
你說,誰賤?”
云曦的眼神冷戾,謝云香看了心驚肉跳。
但她嘴上卻不肯服輸,冷笑道,“你胡說,你敢誣陷我娘?你今天就別想出這個府!來人!將謝云曦給本小姐抓起來,本小姐要送她到順天府,告她一個誣陷誹謗罪!”
吟霜與青裳兩人眉尖瞬即一擰,暗中就要動手,被云曦伸手一攔。
她微微一笑,說道,“謝二小姐,歡迎你報官,這樣的話,你娘,哦不,應(yīng)該是你姨娘,她嫁給謝老爺?shù)恼嫦嗫删鸵蟀子谔煜铝。?dāng)初你姨娘不顧廉恥的爬上謝老爺?shù)拇埠螅拗笪夷镒屗M府里。
我娘一時心軟便同意了,后來她便對人說是老爺心宜她。這件事,這府里的人不知道,但你那嫡舅母安夫人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可不會為你姨娘遮掩這件事哦!”
“你……”謝云容一時氣得臉色發(fā)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云曦又一笑,說道,“你說,自己的生母是靠著爬床搶人夫君得來的姨娘之位,你這做女兒的臉上可有光彩?要是我,我就死捂著不說,羞愧得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不出門!
“曦小姐說的沒有錯,當(dāng)初,安姨娘可不就是這么被老爺收到房里的?”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說道。
芍藥扶著一個小丫頭的手扭著腰身走了過來,看到謝云容氣得發(fā)白的臉,她笑得眉眼彎彎。
云曦看見芍藥走來,笑道,“原來是衛(wèi)姨娘啊,今天姨娘雙重喜呢,只是事情突然,云曦沒有備下禮品,還請勿怪,不過下回來,云曦一定補上禮物。”
“喲,曦小姐客氣了!鄙炙幊脐匚⑽⒁桓。
“你們——”謝云容此時已是氣得渾身發(fā)抖,真正體會到了自取其辱。
“謝二小姐還要攔著我,要去衙門里報官嗎?本小姐有的是時間陪你打官司!”云曦輕笑一聲,朝芍藥微微額首,帶著吟霜與青裳朝謝府的府門處走去。
芍藥看了一眼謝云容,扯了扯唇也扶著小丫頭走開了。
玉枝扶起謝玉容說道,“小姐,算了吧,咱們現(xiàn)在惹不起她們呢。等二少爺回來給小姐撐腰,看她們還敢不敢小看小姐了!
“等二哥?那得等到猴年馬月?”謝云容憤恨的說道,“他自持聰明,卻總是吃虧!
……
云曦沒在謝府做停留,帶著吟霜與青裳很快就出了謝府。
夏宅前,那珍娘口里雖然說著懺悔的話,但眼中卻是仍不服氣。
云曦叫過青裳,“你同青衣輪流著,給我好好的看著這個惡婦!”
“是,小姐!”青賞走到珍娘的面前,抱著胳膊冷喝一聲,“聲音小了一點啊,再說一遍!”
兩個死丫頭,等老娘離了這里,定要你們不得好死!珍娘惡狠狠的看著青衣與青賞。
青裳與青衣才不理會她,兩人坐在宅子門前吃著瓜子閑聊。
……
云曦從謝府出來,也沒有回醉仙樓,而是命青二將馬車調(diào)頭轉(zhuǎn)道往大理寺而去。
“小姐去大理寺做什么?”吟霜有些不解。
云曦看了她一眼,微微彎了彎唇角,說道,“安氏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那謝誠關(guān)在大理寺的牢里,咱們?nèi)タ纯此!?br />
“看他?”吟霜眨著眼睛一臉的疑惑。
馬車在大理寺衙門前停下了,衙門的左邊是牢房,門前有四個護衛(wèi)守著。
云曦的臉上戴著面紗,她使了個眼色給吟霜,吟霜笑著走上前。
“幾位軍爺,我們是謝府的,來看看謝二公子,這位是他的妹妹。”她指著手里的食盒說道,“給二公子送些吃的!
說著,她塞給每人一個荷包。
荷包沉甸甸的,顯然,里面的錢物裝得不少。
有人悄悄的打了開來,然后是兩眼放光。
三人齊齊看向一個大個子護衛(wèi),幾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大個子讓在一邊,對云曦與吟霜說道,“進去吧,不要待太久。”
“知道了軍爺,多謝了。”吟霜挽著云曦的手朝里走去。
這只是大理寺牢房的入門口,往里走,那一道道關(guān)口一定不少。
云曦來大理寺之前,就讓吟霜裝好了不少的荷包,一路走一路塞銀子。
果然是銀子好開路。
不多時,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地牢里。
這勾結(jié)匪徒做假案用以謀取官職的案件,雖不是大案,但名聲卻臭了,再加上當(dāng)初抓他的可是與他有過結(jié)的紀(jì)恒。
沒將他弄死在牢里,紀(jì)恒算是客氣的了。
謝誠關(guān)了近一個月,早已不復(fù)當(dāng)初的貴氣公子模樣。
一身邋遢,頭發(fā)蓬亂的坐在牢里。
云曦并沒有走上前,只是朝他略看了幾眼,然后,她便開始打量起這座牢房起來。
牢房雖小,但很高,離地有兩丈的地方有個一尺多見方的天窗,天窗上裝有鐵欄桿。
她的眼睛在那天窗那兒看了許久,心中已有了盤算。
從正門里進來,還要經(jīng)過三道門,每一道門都有人看守著。
云曦將牢房里的情形看清了后,與吟霜出了牢房門。
“多謝軍爺!币魉娏四撬膫護衛(wèi)依舊是客氣的一禮。
兩人很快就坐上了馬車,然后離了大理寺。
吟霜忍不住了,開口問云曦,“小姐,奴婢看你進了牢里又沒有做什么,走了一圈就出來了,小姐是想做什么?”
云曦看向吟霜,笑道,“你進了一趟牢里,還記不記得從正門進去后,一共遇到了多少人?一共有多少個關(guān)口,一共有多少級臺階?一共有多少步?有幾個叉道口?”
吟霜一時怔住了,她眨眨眼,“小姐記這些做什么?”
“劫獄!”云曦微微一勾唇,說道,“這謝誠一直關(guān)在牢里不出來,不是白白浪費了一個人?他不死,安氏便不急!他幾次三番對趙玉娥調(diào)戲動手動腳,就得付出代價,他去年除夕夜敢暗中設(shè)下陷阱殺謝楓,我便不能讓他活!”
“小姐想殺他,咱們剛才在牢里就可以下手了,為什么還要劫獄?”吟霜仍是不解的問道。
“每個人都有價值,我要充分利用起來!痹脐匚⑽⑿Φ。
……
安氏被牡丹扶回了自己的園子里。
她一身是傷,再加上心上的郁悶,進屋后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牡丹忙將她扶到床上躺下來。
同時,安慰她說道,“姨娘,你別生氣了,那芍藥不過是個丫頭出身,趁著年輕仗恃罷了,她又不識字,能爬得了多高?姨娘雖然被老爺罵了,但姨娘有二少爺啊,這府里將來還不是要靠他?
老爺又不是糊涂人,老爺年紀(jì)大了,將來總得有兒子送終啊。要說等芍藥生的,那得等到多久?這中間,姨娘可以做很多事呢!
牡丹心中對芍藥也是更加厭惡了幾分,兩人一起進的府,她居然臉皮厚的爬老爺?shù)拇病?br />
她是老爺?shù)囊棠铮约菏嵌贍數(shù)囊棠,這算什么?還得向她低頭行禮?
這個死賤人,想得美!
“你說的沒錯,我得再想辦法。”
安氏忍著身上的痛,命牡丹給她重梳洗了一番,又換了身干干凈凈的衣衫,坐了馬車往宮中走去。
安氏雖然已不是誥命夫人,但她持有顧貴妃的信物,因此,宮人們很快地放了行。
牡丹是侍女,沒有進宮,安氏讓她候在宮門外的馬車?yán)铩?br />
她則單獨一人進了宮。
牡丹看到安氏拿出貴妃的信物時,心中很是訝然了一陣,想不到安氏竟與貴妃走得近,看來,她傍的這棵樹錯不了。
心中原本因芍藥爬得比她高而產(chǎn)生的不憤的心情,也隨之消散了。
將來誰高誰低還不一定呢,她微微扯唇得意一笑。
顧貴妃從青州轉(zhuǎn)了一趟回來,沒有殺到南宮辰,心中正郁悶煩惱著,見到安氏又來了,她的臉色攸地一沉。
“你又來做什么?一件事情也沒有辦好,你還有臉來?”顧貴妃正靠在美人榻上,兩個大宮女給她捶著腿。
她斜斜看了一眼安氏冷哼了一聲。
安氏走上前恭敬的磕了一個頭,說道,“娘娘,安銹此次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說與娘娘聽!
顧貴妃沒有動身子,只將眼皮撩了撩,輕笑一聲,“你都被降為姨娘了,不能出府應(yīng)酬了,還能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打聽到說給本宮聽?那些宅子后院里姨娘丫頭間雞毛蒜皮的鎖碎事,本宮可不感興趣!
“娘娘,是關(guān)于謝氏長公子的事。”安氏說道,“民婦的兒子不是關(guān)在了大理寺了嗎?謝老夫人便開始不喜歡民婦的兒子了。已發(fā)出了告示,安排在年底海選長公子。
但民婦知道,謝老夫人雖是這么說,但實則她心中已有了一個人選。便是那醉仙樓的謝楓!
“是他!”顧貴妃一驚,忙推開了兩個宮女從榻上坐了起來,“居然是他?你們老夫人真喜歡他?”
“錯不了,娘娘,去年除夕的時候,他破壞祠堂的祭祀已是不祥之人,但老夫人居然還是要他繼續(xù)留下來,還破例的讓他比武贏了府里的護衛(wèi),讓他揚名。這不是偏心是什么?”
顧貴妃瞇著眼神,涂著艷紅蔻丹的手指使勁的掐著榻上軟墊上的流蘇,眼中的神色漸漸的變得森冷。
她微微彎唇冷笑一聲,“咱們皇上找了他兩次,原來看中的是他的身份啊,難怪——”
安氏看到顧貴妃的神色變了,就知道顧貴妃對謝楓已起了殺意。
但她還是佯裝不解的問道,“娘娘說,皇上也看中他了?”
“皇上上回在圍場里與北疆使者賽馬,馬驚落馬,險些出了以外,是那謝楓救了他,又因謝楓不要賞賜,皇上對他的印象更好,一連叫到宮中兩次,而且每次說話的時間都超過了兩個時辰,比一些寵臣待的時間還長!
安氏故作驚駭?shù)恼f道,“娘娘,如果他得了皇上的青睞,又有著謝老夫人在背后的相助,將來可是娘娘的一大對手。
“他休想得逞!”顧貴妃冷哼一聲,“你們謝氏五房的公子已被南宮辰的人砍成了一個廢人,其他幾房的人都是沒什么本事的,只知賺著小錢的生意人,成不了什么氣候。所以,本宮打算將你的兒子救出來,你務(wù)必讓他奪到長公子之位,不擇手段,怎么樣都行!”
“多謝娘娘!”安氏心頭大喜,忙跪下磕起頭來。
顧貴妃看向她,“你也不要謝我,能不能再入仕,這以后還要看他的本事,他這回可是給自己惹了一個大簍子,居然勾結(jié)賊匪做假案!
這種形為已讓朝中的諸多老頭子們厭惡至極了。除非他做出一番大事出來,否則,六品以上的官,他是休想做了!
“是,是是,民婦明白!卑彩闲念^的一顆心終于落到了肚子里。
從顧貴妃的寢宮里走出來,安氏走路的步子都輕了許多。
一個小宮女在前面引著路,她一面走一面心中作著盤算,兒子出來后,她一定要狠狠的報復(fù)夏玉言。
夏玉言居然讓她女兒來羞辱她,這口惡氣她咽不下。
低著頭,她正要邁步走下一個臺階,便聽前方引路的小宮女說道,“奴婢見過顧將軍!
安氏忙抬起頭來,見是顧太師的兒子顧非墨正站在臺階下,一身墨袍,俊美無雙,正冷眼看著她。
那眼神似劍,驚得安氏緊走了兩步,匍匐在地磕著頭,“民婦見過顧將軍!
要是以前,按著她三品命婦的身份,是不用這么低身行大禮的。
但現(xiàn)在她只是個無品階的姨娘,不是臣子之婦,這顧非墨又是顧貴妃最寶貝的弟弟,得罪他可是得不償失。
顧非貴盯著她了一會兒,也不叫她起來,一言不發(fā)地從她身走了過去,然后進了顧貴妃的寢殿。
安氏嚇得額頭上都溢出了汗水。
她心中不住的犯起嘀咕來,她并沒有得罪過顧非墨,他為什么看自己像看仇人一樣?
顧非墨回過頭來,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安氏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從地上來爬起來,然后飛快的朝宮門處走去。
他心中一陣鄙夷與厭惡,要不是這個惡婦,曦曦同她母親也不會被謝錦昆趕出府去!害得他現(xiàn)在找她的人都找不到!
這個惡婦,真是欠揍!
顧貴妃正想著心事,忽然聽到宮中的侍女一齊喊道,“小公子好。”
她赫然一驚忙從榻上坐直了身子。
只見顧非墨正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青年公子,一身墨色錦袍穿在身上不顯老氣,反而更襯得他的容顏多了幾分英氣。
只是,臉上的神色依舊淡淡,顧貴妃也不惱,笑著從榻上走下來,伸開手臂向他迎上去。
“非墨,你今日有空來看姐姐了?快來坐!闭f著,她伸手便來拉他的胳膊。
顧非墨卻錯開了她的身子自己找了椅子坐下了。
顧貴妃撲了個空,但臉上依舊是堆著笑,一絲兒也不見惱恨的樣子。
她轉(zhuǎn)身招手叫侍女,“將今年新到的茶葉拿出來泡茶,還有御廚們新做的那幾樣點心全都端上來。那焚著的香全給滅了,小公子不喜歡這個味兒!
她的幾聲吩咐,讓宮女全都忙了起來。
只這一片刻間,殿中隨處可見宮女們急急奔走的身影。
顧非墨的眉頭微微一皺,說道,“娘娘不必這么客氣,非墨說幾話就走。”
顧貴妃的神色微微一僵,依舊笑道,“怎么又是只說幾句話就走?姐姐今天無事呢,你不能多坐一會兒?”
顧非墨沒接她的話,只說道,“下個月是父親的整壽生辰日,父親問娘娘有什么安排?”
“父親的生辰?哪一日?”顧貴妃問道,但旋即發(fā)現(xiàn)問的不對,馬上改口說道,“我將時間空出來就是了,你們提前一天通知我,我一定回家里。”
顧非墨這時卻忽然站起身來,說道,“娘娘日理萬機,非墨告辭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就朝殿外走,腳步很快,幾乎是帶著逃的樣子。
“非墨!”顧貴妃心下一慌,馬上追了上去。
她動作很快的抓著他的胳膊,焦急的說道,“你在生氣我忘記了父親的生辰日了是不是?姐姐每日里處理一些雜事,頭腦中裝的東西太多了,才……”
顧非墨從她的手里緩緩地抽出胳膊,淡淡說道,“娘娘不必為這件事情自責(zé),因為非墨也時常想不起父親與母親的生辰日具體是哪一天,但有一件事情,娘娘怎么可以忘記?
非墨之所以提前一個月來同娘娘說,是因為父親母親的整壽壽辰都是娘娘自己備的宴席,從不讓家中人插手,可這回娘娘為什么要讓家里人自己辦起宴席來?娘娘果真忙得連這么大的事都不記得了?”
“非……非墨……,對不起,姐姐……真的忙忘記了。”顧貴妃嘆息著說道,“這回,父親的生辰日,姐姐一定辦得比以往還要隆重!
“那就有勞姐姐了。”顧非墨說完,頭也不回的朝殿外走去。
等顧非墨一走,顧貴妃馬上對殿中的宮女太監(jiān)們怒喝起來,“你們?nèi)冀o本宮跪下!顧太師大壽這么大的事,你們居然沒有一個人來提醒本宮!你們這是不想活了嗎?”
“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啊,娘娘……”
小宮女與小太監(jiān)們嚇得一個個的大哭起來。
“全都給本宮跪著!不到明天太陽升起來,都不準(zhǔn)起來!”顧貴妃怒喝起來。
這群廢物們居然又惹顧非墨生氣了,真是該死!
……
出了大理寺后,云曦?fù)Q了身短打的衣衫與吟霜騎馬一起出了城。
“小姐,咱們?nèi)ツ膬?”吟霜問道?br />
她緊緊地跟著云曦的后面,不停的揚著馬鞭,卻仍是落后她一個馬身,怎么也追不上。
而且她看得出來,云曦還在有意的讓著她,否則的話她早被甩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
“去芒山!吟霜你動作快點!芒山太遠(yuǎn),從那里回來后還要去一趟雙龍寨,否則咱們趕不到關(guān)城門前回去,就得留在城外過夜里了。我今天出門走得匆忙,沒有跟我娘說,到時候,她就得著急了!
“是!奴婢這就加快速度!”吟霜咬著牙又甩了幾鞭子,“小姐,咱們?nèi)ッ⑸阶鍪裁??jù)說那兒地勢險要,那山根本爬不上去啊。而且,都在傳說那里還在鬧鬼,山間有毒瘴迷茫,進去的人就沒有出來過。”
“你跟著去就是了。”云曦說道。
毒瘴?鬧鬼?
云曦?zé)o聲冷笑,這都是騙世人的把戲而已。
柳晴柔冒死從南宮辰的書房里偷出來的暗龍令圖標(biāo)上,畫著的就是芒山的地圖。
她敢打賭博,那兩萬多的暗龍衛(wèi),一定藏在芒山的某個地方。
所謂的毒瘴與鬧鬼,一定是那些暗龍衛(wèi)搞得鬼!
她要利用謝誠將南宮辰的狡兔之窩給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