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兩人又往回走,云曦卻是突然停了腳步往身后看,眉頭漸漸的擰起。
“怎么啦?小姐?”綠珠見云曦神色凝重,也跟著朝四周看了看,“什么也沒有啊!
“走吧,一只野貓而已!
云曦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角,又快步離去。
二人離去后,筱園院門前的一叢紫竹上,翩然落下一個人,只見衣帶翩飛卻是落地?zé)o聲。顯然,他的輕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這人年紀(jì)也就二十歲左右,月白暗紋的錦袍外罩著一件緋色的大氅,墨發(fā)半束半垂傾斜半身,一只碧玉簪斜斜的插在發(fā)髻里,要掉不掉的樣子,平添幾分慵懶與桀驁不馴。
男子玉色容顏上,桃花眼角微微上挑,高挺的鼻梁下是一線紅唇,如他身后雪地里落下的一瓣紅梅,兩眼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謝云曦主仆二人離去的方向。
這人身子斜斜倚在一支紫竹上,一手環(huán)胸,一手托著光結(jié)的下巴,慵懶而帶磁性的聲音說道,“青一,你說剛才那小丫頭使了個美人計請君入甕,接下來是要干什么?釜底抽薪?隔岸觀火?還是……”
梁國皇叔段奕的第一護衛(wèi)青一,正在那片紫竹林里跳上躍下的干一件不是護衛(wèi)該干的事——尋一根粗細(xì)合適的細(xì)竹,好為他的主子做一只紫竹簫。
青一尋遍了整個京城都沒有找到主子心宜的竹子,早已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今日隨段奕來兵部尚書謝大人家吃酒,一眼瞧見了這片紫竹林,他興沖沖的連酒也不吃的便跑來砍竹子。
此刻青一正忙著,對主子的問話直接無視。誰不知皇叔是天下第一閑人?他的問題哪能回答得完?
……
云曦見安強興沖沖的進了筱園后,又打發(fā)了綠珠去回安氏的話去了,而她也馬上折回了夏園將夏玉言請出來。
看梁婆在請夏玉言時恨不得將人當(dāng)時就帶走的焦急神態(tài),就可知安氏正等得心急。
她當(dāng)然急,府里今日有不少客人,這要是當(dāng)著眾多人的面將夏玉言拉下水,這府里便是她一人獨大了。而自己這個弱女便只有依仗安氏的份,還不是被其任意拿捏?
夏氏早讓了主母之位,自己也影響不了她的幾個子女,可安氏仍容不下她們母女,心胸當(dāng)真狹隘。云曦心中不住的冷笑。
“曦兒,什么事啊,走得這樣急匆匆?”夏玉言被云曦拉著手幾乎在拖著跑,“你慢點跑當(dāng)心摔跤了,這是后園,路上鋪的可都是碎石子路,快當(dāng)心腳下!
云曦醒來后就各種古怪,但看她比以前的精神好了許多,夏玉言的心頭又寬慰不少,但必竟女兒的身子一向病弱,跑得這樣兇吃得消嗎?
“咱們?nèi)ン銏@,娘,你快點。”云曦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拉著夏玉言腳下步子不停。
“曦兒!”夏玉言聞言停住了腳步,拉著她小聲說道,“娘也前后想了一遍,安氏此次的行為的確有些反常,咱們?yōu)槭裁催要去那里?”
自知惹不起就躲,這么多年了,夏玉言面對安氏的咄咄逼人都是這么做的。
云曦抿了抿唇,為什么?她要給安氏一種假象,她與夏玉言已往筱園而去,否則怎么陪安氏唱這出戲?
“娘,我想去看看那里的竹子,你陪我一起去吧!
“你這孩子,那也不用這么急啊。那些竹子長在那里又不會跑掉!毕挠裱匀嗳嗨念^寵溺一笑。
云曦卻想著,必須得快,要是安強等得不耐煩走掉了,可是白白錯過了一次機會,只怕下次找安強他不會這么配合。
“今日天氣暖和了一點,要是雪化了,那雪中紫竹的美景就看不到了!彼鷣y編了個說辭。
夏玉言笑了笑只得依她。
兩人在路上還碰到了安氏身邊的一個仆人,云曦也是故意的透露出她要去筱園的消息來。
一路上,云曦走得飛快,沒留意路上一根被雪壓斷的花樹橫在路上,偏裙子飛起勾住了那花枝,她腳步不穩(wěn)朝地上摔去。
“曦兒!”
夏玉言大吃一驚急忙去拉她!翱茨,說要小心吧,還這么粗心?旖o娘看看,傷著了沒有?”
云曦反應(yīng)也快,但還是劃破了手掌。
夏玉言急得不行,“咱回去吧,不過是幾根竹子罷了,以后有的是機會看!
“娘,不礙事的。”云曦從袖中掏出帕子往手中一裹又拉著夏玉言繼續(xù)往筱園走!爸皇瞧屏它c皮,女兒哪有那樣嬌弱?”
夏玉言見說不動她只好隨她了!翱刹荒芡嫜(dāng)心染了傷口!
“知道了,娘!
云曦拉著夏玉言到了筱園門前,卻是沒有進去,而是走到園外的那叢竹林里躲了起來。
“曦兒,你這是干什么?”
“噓,娘,別出聲,別讓人發(fā)現(xiàn)我們了。我看見筱園里進賊了。”
“啊——”夏玉言馬上神色一變,“曦兒,那咱們還在這里做什么,趕緊走啊!
“娘,大夫人會來抓賊的,咱們先看看那賊人是誰!
兩個人躲在林中的一叢茅草叢后面小聲耳語,她們頭頂上卻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還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們。
段奕拿眼神詢問青一,“可知那小丫頭說了些什么?”
青一的眼皮翻了翻,“王爺您打聽婦人的私房話是不是太無聊了?”
段奕,“……”
……
安強興沖沖的抱著爐子進了筱園,彼時園里靜悄悄的空無一人,雪早已停了,只有幾只麻雀歡快的叫著,在雪地里跳來跳去尋找吃食。
安強走到一處小亭子里放下爐子,就開始升火煮酒。園中景色果然不錯,四周皆是挺拔的紫竹,幽深而僻靜。
竹下還種著幾枝紅梅。唯一可惜的是園中有個若大的石灰池給生生破壞了景色。
但安強想到馬上可以有嬌美人兒在懷,有美酒在手,那礙眼的石灰池瞬間便不是事了。
“三表妹,你在哪兒?強表哥我來了。曦兒表妹——”安強搓著手,又飲了杯溫酒,笑得只見眉毛不見眼的朝四周看了看。
不見有人出現(xiàn),他挑了挑眉,嗯,那小妮子沒來?
突然,不遠(yuǎn)處的東廂房里有什么奇怪的聲響。
難道那小妮子在房里等著他?安強想到這里,身心皆是飄飄然,遂站起身來樂呵呵的朝那排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