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瘋子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自言自語道:“旱魃?”
人死為尸,尸久而不腐而為僵,僵尸經(jīng)歷千載而不滅,吸盡天地靈氣,便可成為魃。
紙人用力往下一蹬,沒好氣地從羅瘋子的手下掙脫出來,順便在衣服下某處凸起上用力地蹬踹了幾腳。
羅瘋子嘶了一聲,揉了揉胸口險些被蹬掉的一坨軟肉,有些無奈道:“這么記仇?”
紙人不愿意跟他說話,抓著他的衣領(lǐng)爬上他的后頸,又張開十根嬌細的手指,扯住他后腦勺上的頭發(fā)爬到他的頭頂上,就像是一只踩在成年雄獅頭頂,俯瞰獅群領(lǐng)地的幼獸。
好在羅瘋子心情不錯,也就任由紙人撒野胡鬧,任勞任怨地給這位“大少爺”充當新坐騎。
*
順著坑道走了百來米,墓穴狹窄逼仄,但卻非常深,羅瘋子懷疑這個墓恐怕把連著的幾座山都給挖通了。
墓道里也開始出現(xiàn)很多銀白色的細沙,材質(zhì)很細,前人走過的時候,在細沙上留下了很多大小不一的腳印。
羅瘋子蹲下身仔細觀察,又用手指捻起一些細沙在指尖摩挲:“是商城里的工業(yè)用沙。”
紙人踩著他的肩膀跳了下來,兩只薄薄一層的紙腳立在細沙上。這些沙子一層疊蓋一層,靠下方的沙子已經(jīng)受潮變成深色,而表層的沙子依舊是銀白色。
羅瘋子往前走了兩步,目光忽然定在原地,臉色也發(fā)生微妙的變化:“雞腳?”
紙人似乎愣了一下,緊接著邁開兩條小短腿,借著一股風飄到了他的前面。
只見兩只不同大小的腳印中間確實有一枚更小的腳印,這個腳印很小,頂端分成四叉。
羅瘋子摸了摸下巴:“旱魃離開前復(fù)活了墓里所有的死物,看來這里的東西在旱魃走后就開始不安分了。不出意外的話,細沙應(yīng)該是提早進入墓穴的那一撥玩家留下的。”
紙人盯著地上的雞爪印看了一會,又抬起頭,毫不客氣地在羅瘋子的老式皮鞋上踢了一腳。
羅瘋子低著頭與他對視,因為兩人間巨大的身高差,紙人的頭昂得很高,雙手叉著腰,一副頤指氣使的做派,羅瘋子一時竟然有些分不清楚二人到底誰是主誰是仆。
“……”半晌,他無奈地蹲下身,將手心打開,放在紙人的面前:“大少爺,賞個臉吧。”
……
紙人重新回到羅瘋子的頭頂,剪裁粗糙的手指甩了甩,才有些嫌棄地抓住羅瘋子雞窩一般的頭發(fā)。
羅瘋子加快腳步,很快便追上了前面幾個人。
走在最后收尾的是王鵬,謹慎地性格讓他不時回頭查看后方的情況。
聽見后面趕上來的腳步聲,他的手已經(jīng)下意識地按在腰間的道具時,直到看清來人是羅瘋子,他才松了一口氣,把手放了下來,提醒道:“這里不安全,你最好還是跟緊一點!
這個穿軍大衣的瘋子渾身都透著一股不靠譜的氣質(zhì),他咧開嘴,朝王鵬笑了笑:“你們路選錯了,再走下去,只會是死路一條。”
走在最前面的陳莉聞聲轉(zhuǎn)過身,面色有些不虞:“你可以自己離開,又不是逼你跟我們走一條路!
羅瘋子挑起眉尾,還想再說些什么,面色倏地一變,隨即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別出聲,想活命就馬上轉(zhuǎn)過去蹲下!”
幾人俱是一愣,這瘋子嘴里一會真一會假,誰也不知道他哪一句說的是真話,但這種嚴肅的態(tài)度出現(xiàn)在他的身上,確實還是第一次。
“裝神弄鬼!标惱虬櫭级⒅,冷笑道:“女巫鬼牌的結(jié)果從來就沒有出錯過,這條道絕對不可……”
陳莉話還沒有說完,羅瘋子就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緊接著,黑漆漆的坑道里忽然傳來了一陣拖著步子走路的聲音。
這個聲音很沉,簡直像是一個人背了幾大袋的沙土。
羅瘋子摸了摸下巴,用眼神示意幾人把手電筒關(guān)掉。陳莉猶豫了一會,還是把手里的電筒推了上去,四周頓時陷入一片可怕的黑暗。
坑道里唯一的光亮熄滅后,不遠處的腳步聲忽然亂了起來,好像是失去了方向。與此同時,一股酸氣順著坑道傳了過來,就像是在地底下腌制了幾百年的臭酸菜終于開了壇。
紙人從羅瘋子的脖子后爬了出來,扯著他的后領(lǐng)跳到肩膀上,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定定盯著黑暗的坑道深處。
空氣中的酸味越來越濃郁,緊接著一陣拖動步子的聲音貼著眾人的后背響了起來。
陳莉把頭深深埋在兩個膝蓋中間,隨著背后的東西接近,一股熏人的血腥味道充斥在整個狹小的空間里,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怪聲,像是什么東西在飛快的念動咒語。
張友緊閉著雙眼,渾身都在發(fā)抖,傳說鬼說話的速度很快,就像是在念咒一樣,活人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
就這個時候,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忽然滑擦過他的后背。張友渾身猛地一顫,喉嚨驟然縮緊,啊了一聲
這一聲“啊”就像開啟了什么可怕的開關(guān),突然之間,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陳莉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炸,一股涼氣像是觸電般順著手臂竄爬了上來。
羅瘋子忍不住瞇起眼睛,心里暗罵真他媽是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