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士兵清楚現(xiàn)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他們在之前幾次防守中已經(jīng)把所有的進攻型道具全部都拿了出來,現(xiàn)在只留有一些防御性的道具傍身,這一關(guān)能不能熬過去只能看自身的運氣了。
葛毅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抬起頭,目光在人群里搜尋那個瘦削的背影。然而環(huán)視了一圈,卻沒能找到易北。
“這諢小子又跑哪里去了?”他的眉頭皺得更深,忍不住在心里罵了兩三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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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北順著樓梯向下,樓道里呈現(xiàn)黑漆漆的一團,只有手電筒能照亮一片不大的范圍。
越往下走,腥味也越明顯,而且并不是血腥味,而是一股海腥氣,就像是海風刮了上來。
雨水已經(jīng)淹到了6樓,并且還在以一個緩慢的速度上涌。
易北站在7樓的拐口,水面上不斷冒出很多泡泡,水花拍打著樓梯,就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水面下窺視著岸邊。
他盯著水面看了半晌,忽然抬起手,在半空中點了幾下。
緊接著,一只腦門上貼著黃符的鴨子玩偶“啪唧”從半空中落了下來。黃鴨玩偶還沒有落地,就被一只枯瘦發(fā)紫的手小心接住,又緊緊抱在懷里,像是這只平平無奇的鴨子其實是什么珍寶一般。
“大哥哥,你要帶我去找爸爸嗎?”妮妮眼睛亮亮的,伸手拽了拽易北的衣角。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離開這里以后,我保證會帶你見到你爸爸!币妆倍紫律怼
妮妮眨了眨葡萄般的大眼睛,順著易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fā)黑的水面上咕咚咚的冒出了兩排黑色的泡泡:“你要我做什么呢?”
“我想知道這里的雨水是不是咸的。”易北說:“能幫我試一試嗎?”
妮妮又眨了眨眼睛,“就這么簡單?”她提起身上蓬蓬的公主裙,蹦蹦跳跳地圍著易北,像是一只活潑的蝴蝶。
“就這么簡單!币妆毙θ轀睾停屓撕茈y對他產(chǎn)生懷疑:“做完這件事,你很快就能見到爸爸。”
八九歲的孩子正是最好騙的時候,他們心思單純,所以也認為這個世界也和他們一樣單純美好。
妮妮小小的雀躍了一聲,完全沉靜在即將見到父親的興奮中。瘦小的手掌提起兩側(cè)的裙擺,她一步一跳的蹦到水邊,盯著水面看了一會,忽然“咦”了一聲,脆生生喊道:“萱萱姐姐,你怎么也在這里?”
水面的波紋驟然頓了一下,水面下隱隱約約浮現(xiàn)出一張腫脹發(fā)白的臉,兩只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水面上。
妮妮盯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了一會,癟了癟嘴。她想可能是張姐姐現(xiàn)在心情不太好吧,換做往常,萱萱姐姐應該早就浮上來將自己抱在懷里了……
妮妮往樓梯旁邊走了一些,放開提著裙擺的小手。她蹲下身體,用手掬起一捧水,湊到嘴邊小口喝了起來。
然而剛把雨水送進口里,女孩的五官就緊緊皺成了一團:“呸!呸——”
泡在水里的那張臉動了一下,飛快地移動到女孩身邊,血紅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了一絲擔憂的神色。
“又咸又澀,一點也不好喝!”妮妮撅起嘴巴,回頭很是不滿地朝易北瞪了一眼,“你壞!妮妮要找爸爸告狀,妮妮再也不跟你玩了!”
女孩說完就朝易北撲去,小小的身體頓時化作一陣黑色的煙氣,一股腦就鉆進了黃色的鴨子里。
水面上的泡泡冒得更勤了,隱隱還有一些黑色的煙氣夾雜在其中,大有要爬上岸找易北算賬的架勢。
“……”面對小孩子耍脾氣,易北既有些無辜又有些無奈,只好摸了摸鼻頭。
左右他想要驗證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眼見水面上的泡泡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易北便不再多做停留,將黃鴨玩偶塞回商城空間,轉(zhuǎn)身向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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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即將到達午夜0點,拿到[安全屋]名額的玩家臉上的神色都放松了不少,甚至有閑心兩兩交談打趣,共同幻想離開副本要去哪個酒吧好好喝上一頓。
而與這些人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那些沒有拿到進入[安全屋]名額的玩家。他們大多各自為營,坐在角落里,頭頂縈繞著一片沉重的黑色。
易北掃了一眼玩家面板——23:48。再過十分鐘,[安全屋]就可以正式開啟了。
才向里走了幾步,他的側(cè)方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去哪了?”
易北腳步一頓。
海腥味透過安全門的門縫飄了進來,他掀開眼皮,視線淡淡掃過旁邊陰暗的角落。高大的男人坐在那里,身上的衣服還沒有干透,棕黑色的頭發(fā)被水壓彎,蓋住了那雙陰沉沉的眸子。
“我去了哪里,需要向你報備嗎?”易北不咸不淡地開口。
“不管你承認與否,但我們還沒有分手!币岳麃喿鼗疑耐卓s緊成了危險的一點,他霍然起身,高大的身體像是一座小山,將易北完全包裹在他的影子里。
“我不明白。我們明明一直很相愛,你為什么不愿意承認你也還深愛著我?”他咬著牙,低聲說道。
“以利亞,我和你說過,我們之間的問題沒有那么簡單!币妆焙茌p的嘆了一口氣,有些頭疼:“準確來說,我愛的是過去的你。我不知道是什么突然改變了你,但現(xiàn)在的我們并不合適!
“你撒謊。”以利亞驀然低下頭,陰沉地看著易北,眼底閃過一絲不明顯的受傷:“我對你的心意從來沒有改變過,背叛我們感情的人是你……從始至終,你真正愛上的人從來都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