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祖拿了香,很自覺地往江元化身后一站,等長輩先上。
江元化用手揮過香頭,點燃了香。
“皇兄,我來看你了!
目光幽深地將香插入香爐,江元化摸著香爐,哀傷道:“我的死亡并沒有換來我南朝的萬世太平。我南朝上下具是愚鈍,都被那賊人騙了!
香爐有些小了,展廳里的穿堂風(fēng)使香灰飄落到爐沿上。
江元化輕輕用手拂去,喃喃道:“當我們被那道人蒙騙將我獻祭時,可曾想到本該千秋萬代的南朝,千年后只剩下我一人還活著。以厲鬼的身份活著。早知道,當年我就不跟你掙了。要是死后都能成為紅衣,比起我這個什么都不會的人,當然是文武雙全的你更加劃算!
“不過好在,咱們家能剩下一個血脈,年年來上香供奉。咱們也不是沒有家的孤魂野鬼。”
身后的江耀祖聽了,不由得落下淚來,哽咽道:“祖宗,耀祖不孝。沒考上南皇陵的編制,只能混在江城給叔祖宗的陵墓做個導(dǎo)游。還沒錢,一年只能來給您上一炷香!
江元化頓了頓,嘴角含笑,輕輕拍著香爐道:“雖然這個后代的蠢笨了些,孝順還是很孝順的!
他又絮絮地說了很多的話,一炷香都要燃盡。
“皇兄,我又遇見容和塵了。我覺得當年的大陣真的不是他所為,雖然天地間只他一人有那樣的本事。你那日同我說找不到他,那老道說是容和塵提出將我獻祭的點子,也是他一力布下鎮(zhèn)魂大陣?墒腔市,現(xiàn)在看來,那老道所言都是假的,那么會不會,是我錯怪了容和塵?”
香燃盡了,有些香灰飄落到江元化搭著香爐的手指上,像是在給予一個回應(yīng)。
“皇兄,我感覺南朝的仇人還沒死,我一定會找出事情的真相。為您,為我,為我們江家報仇!”
江耀祖聽了許久,見江元化走開才湊上前把香上了,跪下來磕了個頭。
“叔,您當年被獻祭的時候,真的不恨嗎?”上完了香,江耀祖爬起來湊到正在看展品的江元化身邊問道。
江元化有些詫異地看他,疑惑道:“我為什么要恨?”
江耀祖也被他這樣的態(tài)度搞懵了,“獻祭后,您不就死了嗎?就為了一個莫須有的、所謂的萬世太平。”
“一個萬世太平還不夠嗎?”江元化反問道,“我身為南朝的王爺,享天下之養(yǎng)。必要時,就當以自身反哺于天下。即使是用自己的性命!
江元化看見江耀祖依舊一臉震驚,笑道:“你到底是個孩子。其實當年我同皇兄的命格同時被送給那老道測算了;市值淖优星夷暧祝缫严旅茉t,冊封我為皇太弟。若是被選中的是皇兄,那他也會為了他的子民坦然赴死,由我即位為新皇。”
江元化眉眼彎彎地注視著南安帝的衣冠冢,語氣中滿是孩童般的眷戀與依賴。
“我與皇兄自幼孤苦沒有雙親,只能兩人相依為命,皇兄年長我十余歲,如兄如父。他當年打江山的時候我還小,壓根不能給予他一些幫助。就算那些征戰(zhàn)的日子有多苦多難,皇兄也沒讓我受一丁點委屈。我還記得,那年大雪封山,我和皇兄與隊伍迷失了;市謿⒘怂膽(zhàn)馬給我吃,背著我走了整整七日,才走出了雪山。也就是那一次,皇兄落下了受不得凍的毛病,因為他用唯一能夠保暖的披風(fēng)將我裹了嚴實。等我稍大些,就成了眾星捧月的王爺,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天底下什么好的都送來給我先挑。”
“我從來不恨自殺獻祭這件事,享了那么多年的福,為了天下而死也是我應(yīng)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我只是傷心于那老道所言,取我命的大陣是我的愛人所為。其實這也就罷了,只要死前能見他一面,兩個人再說會兒話就好?墒俏业降讻]能見到他,皇兄派了大批的人馬去找他,一無所獲。一直到時辰到了我都沒等到他!
江元化的身上出現(xiàn)了一種江耀祖從未見過的脆弱之感,他依靠著放有衣冠的玻璃展柜,臉和手都貼在上面,像是從中吸取皇兄給予的力量。
沒有人注意到,那懸掛在他腰間的玉珠,輕輕散發(fā)著微光,似乎在回應(yīng)他說的話。
“那老道說,容和塵是正道之光、天道愛子。怎么會和我攪合在一起。之前的甜言蜜語不過是為了更好的接近我,為了量身打造要我命的鎮(zhèn)魂陣罷了。我不想信的,可是我到死都沒能見到他!
江耀祖聽著火冒三丈,恨不得手撕了那什么老道,也恨不得揍容和塵一頓。
“如果用現(xiàn)代的話來講,我以前還是個戀愛腦哎!”江元化還有心思調(diào)笑兩句。
“叔祖宗。所謂好馬不吃回頭草,這男人咱不要了!三條腿的□□不好找,那兩條腿的男人不多的是。您現(xiàn)在是長生不老的紅衣,別跟那個短命的人類在一起,咱們找個純情帥哥處男鬼,喜歡什么款式找什么款式,大不了都收了,咱家有這個條件!”
江耀祖說的振振有詞,“您堂堂王爺,有個三妻四妾怎么了?天經(jīng)地義!”
江元化噗嗤一笑,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腦袋,贊美道:“好孫子,我沒白疼你!
這時,不遠處的云霧山上,剛補充玩一張符箓的容和塵連打好幾個噴嚏,一絲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
掐指一算,不好!
急急地從一旁的書堆里翻找出手機,一按屏幕,早就關(guān)機了。又急急從包里翻出充電器來。好在是快充,只焦急地等到了半個小時便充好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