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直接祭出飛劍朝山洞方向而去。
“辰辰!辰辰你等等我!”
赫子陽喊了幾聲,又轉(zhuǎn)頭問圣凌:“圣子,我們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看?”
圣凌面無表情站在原地,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地半抬著手臂,他沉默地垂下眼簾,明明雪白的一張臉,卻有些說不出的晦暗,像罩在一片淡淡的陰影里。
“圣子?”
好一會兒沒等到答復,赫子陽忍不住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見他終于轉(zhuǎn)了一下頭,才又問了一遍:“我們也一起回去看看吧?”
圣凌平淡地看了他一眼,緩慢地搖了搖頭。
“……好吧。”赫子陽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多說什么,“那你在這兒等我們吧,我不放心辰辰,要跟去看看!
圣凌點了點頭,待赫子陽也離開后才抬起右手緩緩地放到左肩上,他抿了抿唇,飛快地扯動了下嘴角,一絲笑意乍現(xiàn),又倏然而逝。
赫子陽靈力十分低微,不擅長御劍,是以落后了赫子辰好一段距離,等他終于趕到那山洞時,赫子辰已經(jīng)進去一陣子了。
再一次站在山洞前,赫子陽心里的不安更甚,或許是由于心里的想法,這個洞口看上去比先前更黑暗、更深不可測,總覺得這個看似尋常的洞口內(nèi)掩藏著諸多詭譎。
他深吸了口氣,終于還是走了進去,循著記憶中的方向在黑暗中摸索。
習慣了洞內(nèi)的黑暗,赫子陽覺得好像也沒有那么可怕,他定了定神,加緊腳步朝另一側(cè)洞口跑去,轉(zhuǎn)過最后一道彎,前方終于敞亮起來。
赫子辰就在那一片光亮中,彎著腰在地上撿拾著順眼的骸骨,身上蒙了一層朦朦的光圈。
赫子陽緊提著的心驀然松了下來,瞇起眼睛,露出個輕松的笑容,朝那邊喊道:“辰辰!”
“子陽?”赫子辰抬起頭看過來,在一片逆光中朝他招手,訝然道,“你怎么也來了?”
赫子陽一邊朝他跑去,一邊答道:“我來找你……辰辰!”
說到一半他聲音猛然拔高,刺得人耳朵發(fā)痛,笑容還未來得及收起,瞳孔驀然放大,眼神里無盡的驚恐。但他向那邊跑去的腳步卻沒有半分遲疑,反而速度加快了很多。
在赫子辰的身后,那無底的深淵里升騰起一團詭異的黑霧,眼見著要將他整個人包裹住,他卻一無所覺,一臉莫名地望著突然狀若癲狂的兄長。
赫子陽心跳得幾乎要從嗓子里蹦出來,腦子亂作一團,什么也來不及思考,在紛亂的思緒中只有一個堅定的想法,如一盞長夜明燈,指引著他不顧一切朝那邊奔去——
一定!一定不能讓辰辰有事!
黑霧變幻著詭譎的形態(tài),像是惡鬼猙獰的笑臉,漸漸擴散蔓延開來,接近赫子辰時,便如一塊黑色幕布般朝他兜頭罩去。
赫子辰整個人眼看將被吞噬時,他身上突然泛起明黃色光芒,那光并不刺眼,以至于他自己都沒有察覺,那團黑霧卻似被燙到了似的,驀然從他身上退開,并瞬間散開,像是一團團破碎的黑色棉絮。
這一切不過發(fā)生在眨眼之間,誰也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包括向他跑來的赫子陽。
“辰辰……”
幾乎在黑霧散開的同一時間,赫子陽撲向赫子辰,將兩人所處的位置掉了個個,而那剛散開的黑霧竟又驟然聚攏,舍棄了赫子辰,轉(zhuǎn)而將赫子陽裹住。
“。
一股詭異而不容反抗的力量將赫子陽朝那深淵拖拽,他卻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驚呼,便不受控制地朝深淵里大學跌去。
“子陽!抓緊我——”
赫子辰趴在山洞口,一只手緊緊地拉住赫子陽,手肘在地面上蹭出道道血跡。
他拼命地想要把赫子陽往上拉,可那深淵里卻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引力將赫子陽往下扯,即使他將全身靈力都用上都無法把人拉上來,場面一時僵持住了。
上下兩股力量相互爭斗,這就像是一場最寂靜卻又最殘忍的賭博,而賭注,就是赫子陽。
赫子辰臉上的汗水一滴滴地落下來,心中被巨大的恐懼填滿。他心里隱隱明白,那不知來自何處的怪力根本是他無法抗衡的,只要他稍稍松了一絲勁兒,子陽將萬劫不復。
哪怕向來是敢賭也敢輸?shù)娜,這回,赫子辰卻怕了,子陽,是他無論如何也輸不起的。
看著赫子陽的身影在下方搖擺,明明離他不過兩臂的距離,明明兩人的手還緊緊相扣,他卻覺得,深淵里濃稠得幾乎化不開的黑暗正一點點將子陽淹沒。
于是,絕望將他淹沒。
赫子辰心中絕望得想要哭泣,但現(xiàn)實卻不容他額外分出哪怕一絲力氣,感到手上的重量越來越沉,赫子陽只得咬緊牙關(guān),死也不肯松手。
“子陽……子陽,不能松手知道嗎?記住,千萬不能松手……”
他微微喘著氣,聲音很低,一遍遍語無倫次地重復著,像是在叮囑子陽,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黑霧從赫子陽腳踝處升起,繞著他盤旋而上,像一條陰毒獰惡的巨蟒,又像無法掙脫的沉重鎖鏈。
赫子陽感覺自己的身體正悄然發(fā)生著什么變化,算不上痛苦,但絕不是他愿意接受的變化。
黑霧迅速將他籠罩,只剩下腦袋還露在外面。
他抬頭望著奮力想要把自己拉上去的赫子辰,那張發(fā)著狠卻像要哭出來的臉,和多年前舉起胖乎乎的小手遞給他麥芽糖,傻兮兮地笑著叫自己哥哥的小小孩童重疊起來,心里諸多驚惶與恐懼的情緒奇異地淡去,唯剩下一點悵然的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