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把錦鯉風箏還給子陽,轉頭一望,卻發(fā)現(xiàn)風箏線和圣凌的白鶴風箏糾纏到了一起,圣凌正在地上焦急地到處跑,想要把它們解開。
赫子辰也急了,跑過去跟圣凌琢磨著怎么解開,兩人拿著線軸繞來繞去折騰了半天也沒弄好,反而讓那兩只風箏越埃越近,眼看就要撞到一起了。
赫子辰心中焦急,心道可不能把子陽的風箏弄壞了,他得完好無損地還給子陽。
“圣凌,這樣不行,我們只能把其中一根線弄斷……”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動了手,眨眼間就把圣凌的風箏線扯斷了,一陣大風吹來,白鶴風箏果然和另一根線不再糾纏,逐漸脫離了控制,越飄越遠。
圣凌怔怔地望著手里線軸,又仰頭朝天邊看去,只見那只斷了線的風箏當真像一只白鶴一般遠去,再也抓不回來。
赫子辰得意地道:“你看,這樣不就解開了嗎?待會再去把你那只風箏撿……”話還沒說完就被就被圣凌猛地撲倒在地,后背被石子硌得生疼。
圣凌一條腿跪壓在他身上,拳頭帶著勁風朝他臉上砸來,赫子辰臉頰狠狠一痛,嘴角頓時溢出一絲鮮血。
“你發(fā)什么瘋?!”
赫子辰大罵一聲,當即就想反擊,卻沒想到圣凌竟力氣這么大,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他,壓得他翻不過身來,只能一邊掙扎一邊兇狠地大罵。
赫子辰從小到大沒受過這種欺負,心里惱火極了,他想等他翻了身一定要十倍還回去。
圣凌也不管他如何劇烈掙扎,只顧著一拳一拳狠狠地往他身上招呼。明明動作這般兇狠,逆光里他的神情卻隱忍悲憤,眼里隱約有淚光攢動,看上去幾乎要哭出來。
赫子辰動作緩下來,突然不想掙扎了。
“別打辰辰!”
赫子陽沖過來將圣凌一把推開,見弟弟鼻青臉腫的樣子心疼得不行,第一次朝圣凌發(fā)了火,他吼道:“你這人怎么這樣?國師大人都說了不能隨便打人了!你真壞!你……沒想到你這么壞!”措辭很生澀,憤怒卻很真實。
圣凌垂著眼,不解釋不辯駁,姿勢沉默而倔強。
赫子陽有些想要揍圣凌一頓為弟弟出出氣,但他從小到大從沒打過架,一時有些無從下手,最終跑過去把圣凌的手抓起來,啪啪啪地打了好幾下手心。
圣凌跟赫子陽一向交好,被自己的好朋友打手心也沒有躲,默默地任他打,仿佛什么也不在乎,只是那咬著唇忍耐的模樣看上去著實有些可憐。
赫子辰從地上爬起來,心里還很生氣,可看著圣凌的樣子又莫名地有些不忍心,他撫著腫痛的臉頰,呲牙咧嘴道:“算了,子陽,咱不跟小啞巴計較!
圣凌聽了這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竟有些恨意,一副隨時要撲上來咬他的樣子。
赫子辰心里也有些火,他都那么大度決定揭過此事了,對方居然還一副不依不撓的德性。
平時,依他脾氣早就沖上去狠狠揍回本了,但不知怎么他現(xiàn)在不想揍圣凌,于是勉強壓下怒氣,嘴里卻還是頗為不忿地嘀咕道:“小心眼兒,不就一只破風箏么,幫你撿回來不就好了,至于那么大脾氣。就算……”
圣凌朝他這邊走了一步,看上去想再打一架,但看了張開雙臂擋在面前的赫子陽一眼,到底還是沒動。
他全身繃得緊緊的,攥緊的拳頭幾乎有些顫抖,死死咬住牙關,似乎用力隱忍著什么,憋得白凈的小臉有些紅,最后像是終于忍不住了,猛然轉過身朝摘星樓的方向奔去。
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圣凌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越來越稠密的雨簾中。
赫子辰愣愣地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他垂下腦袋,低聲說出那句沒來得及說的話:“……就算是我錯了,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赫子辰覺得圣凌真是個小氣鬼,他從沒遇到這么小氣的人。
不就一只破風箏嘛,打了他一頓還不消氣。
不就一只破風箏嘛,哼,他也會做風箏啊,一天做一百只,各式各樣的!比圣凌做的還好!
到時候他要叫一百個人來放風箏,天上就飄滿了他做的風箏。而他自己呢,就拿著只剪刀到處溜達,走到誰面前,就把誰手里的風箏線給剪斷。
誰也不會生他的氣,更不會打他,都會說“小公子剪得好!”
最后,一百只風箏都被他剪了線,在空中飄啊飄啊,有的幾只撞到一起落了下來,有的隨風飄得很遠很遠再也找不到了——但他一點都不心疼,他還會開心地大笑。嘁!有什么好心疼的,不就一百只風箏嘛!
哈哈哈!哈哈!哈!
赫子辰?jīng)]滋沒味地笑了兩聲,可任他想象了再多場景,都蓋不過圣凌轉身前落的那滴淚。
圣凌啊,可真是個小氣鬼。
可是小氣鬼居然哭了,赫子辰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覺得自己可以大氣一點,主動去道個歉。
第24章 少年時(7)
問了白鳳之后,赫子辰才知道,那只風箏對圣凌而言并不只是一件玩物,那是承載了他對天上的母親思念的信使。
在圣凌的家鄉(xiāng),人們相信人死了以后靈魂都會歸于天上,而白鶴便象征著對故去的親人的懷念。
傳說,親手扎一只鶴形風箏,在有風的天氣里放飛,讓它飛得很高很高,等到線軸上所有的線都用完,高得再也看不見時,那風箏就快要到天上了,這時風箏線斷掉,那說明天上的親人已經(jīng)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