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感覺到,譚既來很在乎自己這個朋友,所以主動來平衡他的心態(tài)。
宋坤心里蔓延著特殊的感動,不知道是震動于發(fā)小的愛情,還是感懷于譚既來對自己的體貼。
也或許,兼而有之。
宋坤慢慢說:“這個更不用你說,我知道。我不會因為他和你的關(guān)系,以及你和我的關(guān)系,就影響工作時的心態(tài)。就算有,我也會及時自我調(diào)整!
警局離京大家屬院很近,這會兒功夫就到了。
宋坤車停在樓下,熄了火,坦誠說:“我跟他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是四五級,根本沒得比!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工作時是上下級,呃,大上級和下級,其實我估計我們不會有什么直接接觸;生活中他是我發(fā)小的對象,就跟馬微她們一樣的。”
“再說他的職級,我懂,拿命換的。”
“我不會心態(tài)失衡的。”
譚既來點點頭,問:“那胖周女兒生日,你會去嗎?”
宋坤笑:“當(dāng)然去啊,白吃一頓不去是傻子……不過是不是得給娃娃包紅包啊。”
他捂住錢包,譚既來笑了笑。
笑過之后,譚既來又說:“在胖周他們面前,還當(dāng)他是李濤就行。雖然他已經(jīng)不干暗線了,但是也沒必要到處說他的身份,解釋起來還怪麻煩的!
他口吻輕松,好像是真的在嫌麻煩。
宋坤輕輕滾動眼珠,心念一動。
譚既來說的……算是有道理吧。
但是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他們在維護他的尊嚴(yán)。
跟撞衫一樣,人就怕擱到一起對比。
尤其一個系統(tǒng),甚至現(xiàn)在,具體到一個單位。
倆人一個最高領(lǐng)導(dǎo),一個普通刑警……他還在飯桌上提過李則安的事跡,更是極大地拔高了他的形象。
那么日后幾個發(fā)小們相處,無關(guān)的人也會心生別扭。
雖說是大家都是朋友,可既然是朋友,更要照顧每個人的情緒,才能更長久地維系這么多年珍貴的友情。
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讓他人知道。
幾個人分屬不同領(lǐng)域,世界上又有這么多人。
只要他們仨不提,一般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即使發(fā)現(xiàn),他們不主動說,沒哪個傻蛋會直愣愣地問。
當(dāng)然,胖周例外哈……
宋坤想道謝,又忽然想到譚既來的用心。
于是他眨了下眼睛,懶洋洋地順著他的意思:“沒問題啊。”
他們交換眼神,很多事不言中。
這是他們朋友二十多年的默契。
譚既來下車,都走到單元門口了,又走回來輕敲主駕的玻璃。
宋坤按下車窗。
譚既來叮囑說:“哦對了,他身上還有傷,斷斷續(xù)續(xù)地養(yǎng),到現(xiàn)在都沒好。我不知道你們警局有啥慣例,會不會像公司一樣出去吃個飯啥的……如果去的話,記得別讓他喝酒,也別吃海鮮和太辣的。”
宋坤想起前天吃飯,李則安全程是沒動海鮮,想吃個蛤蜊,還被譚既來一個凌厲眼神制止了。
他覺得有點好笑:“我們領(lǐng)導(dǎo)好像有點氣管炎。”
譚既來笑,又輕微皺眉:“他一直說沒事……其實我能感覺到,他不舒服!
半夜好幾回,譚既來聽見身邊的人翻來覆去,在睡夢中鎖著眉心,捂著胸口蜷縮。
還有幾次,他注意到李則安會突兀地停下手里的動作,僵硬幾秒后重新忙碌。
他在忍痛。
一貫擅長。
這其實是譚既來今天一定要跟來的根本原因。
想送他上班,摸清他的辦公室,外加確認(rèn)他身體狀態(tài)是否ok。
思緒輾轉(zhuǎn)到這里,譚既來又開始難過。
李則安不想他擔(dān)心……那么他就裝不知道,十分配合。
他太明白李則安就算有事也不會跟他說實話,所以早早通過譚斌,全盤了解過這幾年。
他在李則安最動情、眼神失焦的時候,攀著他肩膀,摸他背后肩胛骨處的新疤。
圓圓的,是槍傷。
顏色淡粉,還沒跟肌理充分融合。
對下時間,確實不長。
不到一年。
李則安熟睡時,譚既來悄悄吻過那里,心臟劇烈地抽痛。
毫厘之差,就真的失去他了。
還好有那枚銅片。
早知道,就做的厚一點,再厚一點,厚到子彈不能穿透他的身體,擊碎他的血管……
扣著身邊人的手,譚既來拇指摸他手腕,聽說里面種著兩顆鋼釘。
他把睡著的人輕輕攬在懷里,后悔沒能早點發(fā)現(xiàn)他們的遭遇,然后站出來,去保護他。
譚斌說適量工作和活動對恢復(fù)是有好處的。
譚既來在衛(wèi)生間刪掉聊天記錄,縱容李則安去做簡單的工作。
這邊樓下,宋坤坐在主駕里,胳膊搭在車門外認(rèn)真回答:“我們一般不,有規(guī)定的,你放心!
譚既來點頭:“那就好!
他在上樓前,最后囑咐一句:“還有我們的事,千萬不要說!
感情的事,說起來是私事,但人在社會中,始終無法逃離公眾的流言紛紛。
譚既來自己無所謂,他擔(dān)心給李則安造成不好的影響。
年紀(jì)輕輕,位高權(quán)重,惹人矚目。
他忘了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