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則安把箱子拎到后備箱,隨即上車。
譚既來問:“陸瑤在京市嗎?”
李則安帶過車門:“在,你想見她?”
譚既來點點頭。
李則安深深看他一眼:“明后天,安排好了我來接你。”
車子的行駛路線與平行時空的三月一模一樣,經由機場高速,駛上環(huán)路,最后拐入警局。
譚既來拉著箱子,從警局出去,過個馬路就到小區(qū)。
結果在警局門口,他遇到了宋坤。
宋坤其實并不在這個警局上班。
看到譚既來從警局走出來,他快瞎了。
讓幾個同事先上樓,宋坤走過來低聲又厲聲:“你怎么會在這里?你特么不是犯事被拘了倆月吧?!”
譚既來笑到彎腰,撐著行李箱的拉桿兒說:“差不多吧!
大部分時間,他確實住在警局。
在宋坤再次口吐芬芳前,譚既來搶先問他:“你今天怎么來這邊?”
宋坤聽到這個,瞬間壓下滿肚子疑問,克制不住傾訴欲,眉飛色舞地說:“你不知道,前幾天有個大案子,跨國的那種大案子,把我們搞瘋了。據可靠情報,有部分不法分子滲透進了警察系統,這周所有警局都在忙著自查。”
譚既來撇嘴。
宋坤:“我立的那個三等功,就是因為成功追捕了一個潛逃老刑警,今天來這邊再調查一下他過去的工作情況。”
原來是他。
譚既來“嘖”一聲,感嘆緣分妙不可言。
宋坤又壓低聲音:“這個案子目前還在保密,等公開后我再跟你細說,太他媽的絕了。我今天剛接到部分披露的資料,發(fā)現其中一個倒霉蛋受害人還是你們學校研一的學生,嘖嘖嘖太慘了,剛開學就被跨國黑公司盯上,被拐到長市,警察系統追在他屁股后面,保了倆月都沒保住。前幾天中招,生死未卜,我猜大概率已經送到法醫(yī)手里了!
“臥槽,”譚既來聽到最后,實在沒忍住,橫他一眼,“你特么說的是人話嗎?”
“又沒說你,你急什么,”宋坤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什么,瞪大眼睛,“臥槽不是吧,那個倒霉蛋不是你吧?”
譚既來微笑。
宋坤:“你快跟我說——不是你。”
譚既來:“抱歉,正是在下!
宋坤:“。!”
他伸手用力抓住譚既來的手臂,目光從板鞋掃到頭發(fā)絲。
譚既來拍拍他的手,笑了笑:“別擔心,我命大,救過來了。”
“嗨,不是,”宋坤不敢置信又痛心疾首,五官亂飛超大聲,“這樣你都有心情找學姐?!”
譚既來:“……”
我去你媽……
宋坤又“嗬”一聲,豎起大拇指,補充夸獎——
“壇哥您心態(tài)真好。”
“穩(wěn)如老狗!
“牛逼!”
譚既來回家的時候,爸媽還沒下班。
他把箱子里的衣服收回衣柜,換成毛衣長褲。
正收拾的時候,門開了。
譚航先生和姜淑云女士拎著菜在門口換鞋,忽然聽到家里有腳步聲。
夫妻倆抬頭,看到譚既來笑瞇瞇從屋子里走出來,都愣了:“你怎么回來了?”
譚既來倚門框抱臂,一條腿屈著,腳尖抵在地面,懶洋洋問:“不歡迎?”
六七點鐘,家家戶戶都在做飯。
他們一家人也擠在廚房,為晚餐忙碌。
譚航洗菜切菜,姜淑云負責炒。
譚既來蹲在垃圾桶旁,慢吞吞剝蒜皮。
剝好回頭,他看見爸媽的兩道身影背對著他,在油煙味和烹炒聲中愉快地交流。
他們具體在說什么,并不重要。
譚既來低下頭,又開始想念李則安。
于是他丟下蒜,跑回房間發(fā)微信:“在干嘛?”
發(fā)完之后,他足足等了五分鐘,李則安都沒回。
“小來——”姜淑云在餐廳喊。
譚既來:“咋了?”
姜淑云:“端菜,上桌!
今晚一共四道菜,兩葷兩素。
譚既來嘗了一口,意興闌珊。
講道理他媽做飯的水平,僅僅局限于能把菜做熟。
并且做這么些年,長進幾乎沒有。
然而姜女士自己不覺得,還問:“怎么樣?比你們學校食堂怎么樣?”
譚既來想到長市警局的飯菜,瞬間知足:“臥槽別提了,食堂的飯?zhí)麐岆y吃!
譚航和姜淑云聞言,紛紛抬頭看他。
譚既來說完自己也僵住,愣了一秒后,端起水杯開始狂喝水。
這幾個月他罵罵咧咧慣了,“臥槽”“他媽的”順嘴而出。
可是在入學之前,他都是號稱青年文人、知識分子,從來不說臟話。
這個研究生讀得真是絕……
譚航帶著中年人特有的穩(wěn)重聲線,一邊夾菜一邊問:“小來,這倆月你在學校適應嗎?”
譚既來簡短地“嗯”。
姜淑云:“室友好相處嗎?”
譚既來眼神一亮:“非常好!
譚航眼珠輕輕滾動:“導師呢?你導師人怎么樣?”
譚既來扒了口米飯,含含糊糊:“還行。”
“還行?”譚氏夫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目光中讀出“還行那就是一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