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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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九)
那晚江湛果然回了別墅。
臨月聽見他回來的聲音,慌忙打開了浴室的淋浴,流水聲嘩嘩響起,他的腳步聲在客廳打轉(zhuǎn),她莫名松了一口氣。
雖然心里已經(jīng)足夠堅定,面對他的時候還是會緊張害怕。
等她慢悠悠出去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以后。
客廳燈火通明,江湛在等她。見她出來,更是直勾勾盯著她,那目光讓人不敢反抗。
臨月有些心虛,又不得不走過去。
湊近了才知道他今晚喝了酒,她剛剛要松一口氣。沒想酒這東西讓人放縱脾性,遭殃的只有身邊人,而臨月就是那個倒霉蛋。
男人壓在身上很重,她根本推不開。
江湛沒醉,更沒到神志不清的地步,見她一臉嫌棄就更想往上湊。為了她忍了多久沒碰煙酒,這會兒還不討點利息回來。
“今天去檢查身體了,怎么樣?報告給我!
難為他還記得這件事,臨月嫌麻煩:“下午和你說過了,我身體沒什么問題!
江湛像是沒想起來下午那通短暫的電話。
“不是心臟還有點不對,把診斷證明拿來!
臨月只好拿給他。
那場面實在有些好笑。大概他真是有些醉了,平時看文件一目十行的速度,盯著那一張白紙的幾張圖片和兩行字竟然看了足足五分鐘。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絕癥,臨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只能湊過去看,難道今天自己看的時候遺漏了什么不成?
“還能認(rèn)識字嗎?”她確認(rèn)一遍,他可能喝醉了。
江湛嗤了一聲,長臂一伸把人摟過來,一邊說著你念給我聽,一邊手覆上去探她的心跳,赤裸裸的占她便宜。
“你醉了,快去洗洗!北蝗苏{(diào)戲,她可不樂意。
江湛低頭封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她被咬住舌頭,完全失守。
江湛很久才舍得松開,手指撫著她有些紅腫的嘴唇,眼里帶著些笑意,說真漂亮,今年要好好養(yǎng)她。
臨月今天憋下的火氣被挑起,就想要不那么順?biāo)囊狻?br />
“我自己能養(yǎng)活我自己!
帶著那么點傲氣,活脫脫的小霸王。
江湛笑,只是講出來的話不太像夸贊:“挺厲害,今年不僅公司業(yè)務(wù)做的不錯,看人的眼光也有長進(jìn)!
“替你招來個好幫手是嗎?”她語氣有些不滿。
江湛對閆懷進(jìn)本就沒什么耐性,此刻喝了酒,陪她演戲的意愿全然消失。
“是,不過可惜了,等你真正成長起來那天,他就沒什么用了!
“你要干什么?”
江湛對她如驚弓之鳥一般的反應(yīng)很不滿意,質(zhì)疑他,還是為了一個男人?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你說是什么下場。”
臨月心想原來有人在他這里求死這么容易,但偏偏她是那個例外。
“江湛,”她輕聲喚他名字,很疑惑,“反正你不會殺我,那些事情告不告訴我又有什么分別?”
江湛知道她大概又看到聽到了些什么,不過拖到這一刻,也算是大功告成了。于是他松開她,反問:“怎么沒分別?你要是不往心里去,我費那勁兒做什么!
“你怕我搗亂對不對?”
江湛腦仁有些痛,酒精壓制著理智,他不再控制脾氣。
“江臨月,我不管你今天去醫(yī)院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生意就是生意,你絕對不能插手。”
臨月恨恨地看著他:“你利用我開這個公司,不過是以另外一種名義賺那些臟錢,憑什么,憑什么要我替你擋在前面?!”
合江明面上她當(dāng)家作主,背后干的那些勾當(dāng)要是被人知道,難道她就真的能摘除干凈了?
江湛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狼心狗肺的東西。
“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什么我沒答應(yīng)你。那些生意不讓你沾是為什么你能不知道?別自欺欺人了江臨月,你不就是因為我們之間這種關(guān)系接受不了我對你好嗎?”
原來這人說刻薄話一點不比她難聽,他還真是對她夠好。
她暴躁地甩開他的手站起來:“是!你說的都對!可為什么對我好呢?我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都是拜你所賜,我因為你遭受了綁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我身上,我不欠你們什么!江家沒一個好東西,尤其是你!”
江湛氣得掐住她的脖子,可她就那么死死地看著你,一句話不說,一點錯不認(rèn)。他突然迸發(fā)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來。
如果他們有一個孩子,在外面闖禍打鬧回來,像她這樣寧死不屈地瞪著他,說你上輩子造了孽,我這輩子就是來討債的,他又能怎么辦呢?
這么一想,好像一切都合理了起來。
“你自己呢?你拼了命把閆懷進(jìn)推到我身邊是為了什么,你算計別人的心思一點不比我少,難道沒想過有一天失敗了會是什么下場?你就把他的命當(dāng)回事了?”
他說的對啊,她正徹頭徹尾變得和他一樣。臨月心一橫,也顧不得所謂條條框框。
“一丘之貉,不過你比他命好而已。”
江湛徹底被激怒:“我是太慣著你了,讓你任性妄為,不知天高地厚。讓人聽話的方法有很多,總有一種適合你!
他的手指在收緊,臨月下意識用力想掰開,可是男女力氣懸殊,她徒勞無功。
女孩面色漲紅,江湛終究沒能下得去手,畢竟這世間只有一個江臨月。
臨月摔坐在地上,捂著脖子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她垂頭看著地面,愣是要與他劃清界限。
江湛扔下她去浴室沖冷水澡,即使酒精擾人清醒,他也難得有這么不冷靜的時候,還真是拜她所賜。
十分鐘之后他出來,女孩還在地上蹲著。
他心里罵了一句,走近去拉她起來。
臨月沒力氣掙脫,地上蹲久了起來一陣頭暈?zāi)垦#t著眼睛看向他。
江湛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擊打了一下,她隨時都會哭出來一樣,水靈靈的眼睛向他訴說剛才委屈。他看見了她脖子上的紅痕,再大的氣也消了。
“去醫(yī)院!
他握著她的腕子,彎腰替她拿外套,就要出發(fā)。
臨月?lián)踉谒懊,十分倔強:“我不想去醫(yī)院!
兩人離得近,他身上一股冷氣也讓她躁動的情緒慢慢平息下來。
“你酒醒了嗎?”
他醉了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回來的路上很想她。
而此刻她就在他眼前。
“我以后喝酒,你要好好說話。”
江湛抱住了這個脆弱又敏感的女孩兒。
臨月哭得更厲害了,肩膀也開始顫抖。這次不是因為任何傷痛,而是因為他。
她剛剛才想明白,這個人對她的影響已經(jīng)無法磨滅。
“痛不痛?不哭了!
她這樣的哭法,讓他莫名覺得心臟痛。
臨月伏在他肩膀處哭了好一會兒,今夜話都說到這里,她想最后再試一次。
“江湛,如果你真的在意我,能不能為了我,不要做那些生意?”
這是她所有堅強外表下最柔弱的一道防線,她從不覺得自己有能耐到可以左右任何人的決定。
唯獨在他這里還有一點不死心。
江湛將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冰冷的水溫讓他恢復(fù)冷靜,而酒精的余熱還在他的軀體里蔓延。
即便是面對她,久繃的神經(jīng)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松散片刻。
“沒利用你,那時候吳聰逼得緊,你提到要做醫(yī)藥,我才恰好想到這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臨月覺得他強詞奪理。
“這根本不是什么兩全其美,你現(xiàn)在做的事情比直接販賣毒品更恐怖,不僅讓它合法化了,還催生了另一個骯臟暴利的行業(yè)!
“我能蠢到把藥送給對家?麻醉鎮(zhèn)定這一類藥物本來就無法合規(guī)生產(chǎn),要風(fēng)險最小,只能把整個產(chǎn)業(yè)鏈控制在自己手里!
江湛見她不說話,頓了頓,又繼續(xù)道。
“人體器官很脆弱,每年因為醫(yī)療環(huán)境問題致死率居高不下,這難道不是一種物盡其用?”
“那也應(yīng)該被監(jiān)管,而不是濫用!”
江湛看她是讀書讀傻了。
“誰來監(jiān)管?醫(yī)藥市場什么樣你不知道?那些假冒偽劣的東西騙傻子而已,吃出問題的人多了去了,你也就只能對著我講良心這兩個字!
臨月說不過他,又有些著急:“那你難道不矛盾嗎?一邊說著是在救人,實際卻做著最害人的行當(dāng),一邊說自己才是那個監(jiān)管者,一邊卻不得不找人洗錢來逃脫監(jiān)管!
江湛神色一緊,說:“閆懷進(jìn)還真是你找來的間諜!
臨月沒心情和他調(diào)笑:“不用他,這些事情想想就能清楚,你瞞著我的那些事,我早晚也都能查清楚。”
她心思重,沒想到現(xiàn)在竟是用在這上面。
“查清楚了你又打算怎么辦,嗯?”他知道什么也阻止不了她想這些事情,所以只能換個策略,“江臨月,刀架在你的脖子上的時候,你能怎么辦?”
臨月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但她一定不會做出他這樣的選擇。
江湛說了這么多話,有些累了。
“有些路沒辦法回頭,黑山這些人,這些事,誰手上沒點黑料,不然你以為江漢在的時候怕的是什么?怕沒有用,事情已經(jīng)做了,就得往前看!
“你想讓我接受你的所作所為?不可能,我永遠(yuǎn)不要變成和你一樣的人。”
江湛想安撫她的情緒,再也不想和她爭吵。